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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韵的面色这才缓和了,吸一口烟,吐出烟雾,指了指厨房的方向,说:“你去,给我做一杯菠萝沙冰来。” 纪子晋并不是个傀儡,他也是有自己的思想的,没动,声音冷沉地说:“天气这么冷,你肠胃又差,吃什么沙冰?” 刚刚拒绝过陆之韵要求的王姐帮腔:“就是就是。” 陆之韵隔着淡淡的烟雾看纪子晋:“你要造/反?” “现在和平年代,法治社会,jiejie。”纪子晋加重最后俩字儿的语气,迈开笔直的长腿向陆之韵走去,倾身拿过她手里的烟,“别抽了。” 陆之韵眼前一暗,便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少年气息,是青春的,是活力的,是生机勃发的,无需任何香水的遮掩修饰,费洛蒙十分旺盛。 她后退两步:“你还学会抢东西了?” “抽多了烟不好。” 正用吸尘机打扫的王姐在一片噪音中附和:“就是就是。” 陆之韵一抬眼,看到的是他过分俊秀的容颜,目光一低,是他修长如玉的脖颈。脖颈下,是一对儿精致的美人骨,长袖T恤遮住了他的宽肩窄腰,却又有线条隐隐若现,套着牛仔裤的双腿笔直修长…… 她垂了睫,烦躁地踱了几步,揉揉额角,指着纪子晋,说:“你……” 顿了顿,又说:“算了,你去,给我打一杯豆浆。” 纪子晋刚到厨房门口,又听她自言自语地抱怨:“人到中年,子孙不肖。” 纪子晋脚下差点一滑,却仍然忍不住回过头,和她分辨:“jiejie,清醒点,你没有子孙,不存在这种烦恼。” 说完,把厨房的门一关,隔绝了陆之韵饱含怒火的视线,心脏砰砰直跳,指间,是那只没燃尽的香烟。 隔着薄薄的门板,隐约可听到陆之韵对王姐说话:“你看看,他这是要上天了!” 王姐净瞎说大实话:“你不一直在天上待着吗?” 纪子晋脸上渐渐漫上一层红晕,将烟蒂凑到唇间,含住轻轻吸了一口,却又蓦然惊醒,飞快地将那支烟扔进垃圾捅,娴熟地开始打豆浆。 豆浆做好时,陆之韵正和刚来不久的妍雨聊天,于是他倒了两杯豆浆端出去,一杯放在妍雨面前,一杯递给陆之韵。 妍雨随口道:“谢谢。” 她又对陆之韵说:“我看小纪这条件,不进娱乐圈都是暴殄天物。” 陆之韵摇头,语声淡淡:“他没那艺术细胞,与其进圈儿做个靠脸的小鲜rou,还不如踏踏实实上他的大学。” 妍雨:“现在当明星,要啥艺术细胞?有脸就行。” 陆之韵嗤笑:“那他进圈儿为的是啥?” “钱?” “我有的是钱,用得着他去卖脸?” 纪子晋深吸一口气,走近进房,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自己的心跳上。这种无意识、却歪打正着的撩,让他颇有几分招架不住。 谁还没几分少年心了? 事实上,陆之韵曾经问过他想不想进娱乐圈。 如果他想,她可以安排。 但。 名与利,他都不需要,也确实对艺术没什么感觉。和陆之韵对过无数次戏,对一次就被吐槽一次,哪怕有陆之韵的神演技引导,也实在爱不动。 假如他还是以前那个被虐待、生活朝不保夕的状态,为了自立为了赚钱掌控自己的命运,肯定会选择娱乐圈。 现在?他志不在此。 对于这些偏感性的东西,他都无动于衷,反而更喜欢理性一些的。 比如物理,比如数学,比如计算机,比如编程。 客厅里。 妍雨把一沓剧本递给陆之韵:“这是新收到的剧本,已经审过了,风哥让你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陆之韵颔首:“行,搁这儿吧。” 妍雨说:“风哥让你多看看这本。” “什么?” “《高考》。” 两个小时后。 陆之韵给萧逆风打电话:“这部戏,我接了,但我不演他们希望我演的角色,我要演方言。” 萧逆风很冷静:“你最好再考虑一下。方言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女孩儿,而你三十九岁了。之韵,别的可以用化妆效果来掩饰,但是,之韵,你的眼神,你的气质,还能干净回去吗?” 陆之韵沉默了一瞬,不屑地哼笑一声:“没什么不能的。” 而书房里的纪子晋,却从她的声音里听到了压力。 毫无疑问,这就是陆之韵在等的好剧本和好角色——年龄跨度大,角色丰满有深挖点,在观众嘲讽女演员老黄瓜刷绿漆入“丫头教”演小姑娘的当今,如果她能演出说服力,让观众觉得那就是十七八岁的高中生,那么,只要电影质量不失水准,获得一个不错的票房入围几个不错的奖项,她就能惊艳观众就能打破他们对她的已有印象,就能重攀巅峰。 难也就难在,少年人没有混过社会,阅历不多,眼神是干净的、单纯的,里面的东西少。一个人的眼神要从成年人的成熟复杂干净回去,并不容易。 两天后。 纪子晋这边接到消息:陆之韵看上了《高考》,演方言,一个十七八岁的女高中生。 一般而言,只要是陆之韵发话要的角色,鲜有不到手的。 但是,这次—— “年龄跨度这么大,是陆之韵自己给机会。这个角色,绝不能让她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