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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这时候宫外那位传了信进来。 无人比李全更能看透那位在陛下心中的特殊地位,她难得送信进来,可见也是提心记挂着,陛下总要看一眼的。 哪怕就休息这么一会儿也是好的啊。 皇帝放下手中的朱笔,揉了揉眉心,难掩眉宇间的疲色。 “拿上来。” 李全暗暗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都真切几分:“哎!” 他将信递上去,安静地垂眸侯立在一边,时不时抬眼往上偷瞄了几眼,见陛下慢悠悠展开了信,眼睛一动,唇角的笑意已经带上了。 赶忙收回视线,心底更是啧啧称奇。 白楚在信里的话着实不怎么客气,主要两人不是面对面的,她心里那点残存的敬畏也就消散了,严肃声讨了一番皇帝仗着没人敢训斥他就不管不顾、不在乎自己身体的行为,事情是办不完的,总要可持续发展才对啊,可别一下子就把自己的精力全用完了。 借着关心他健康的名义,她还顺带将他对安王过于纵容的不满也抒发了出来。 话里话外都是让他别养虎为患,后悔也来不及。 这些日子用各式手段让他休养息怒的话不少,但也是头一个敢这样白纸黑字斥责他的。 皇帝好笑之余,心口堵了好几天的气倒是慢慢消得不少了。 “瞧瞧,真是朕把她惯坏了,气起来连朕都敢骂!” 李全听出皇帝话里的笑意,心下是如释重负,也赔着笑:“也是白夫人待您亲近,知道您最是宽宏大量不过,关心则乱,一时难免就放肆了。” 皇帝面上的沉郁一散,连身上的威势都缓和了许久,本想把桌上摊开的几本奏折收好,余光一扫,却正好看见了旁边那本折子上的内容。 才柔和了些的神情骤然间又冷肃起来,李全暗暗绷紧了神经,将头垂得更低了。 “听说皇后又病了?” 李全一个激灵,忙恭声回道:“禀圣上,据黄太医说,是忧思过重,又间之天气转冷,突然染了风寒,皇后娘娘本来身子就虚弱,这才病倒了。” 皇帝冷眼扫过折子上摊开的一面,轻笑道:“太医说的静心休养,看来是人人都记不住。” 这一半说的是自己,另一半指得便是徐皇后了。 “去传旨,既然皇后病了,二皇子也不方便再在坤宁宫里待下去了,李全,从库房里选些好药材,送他出府吧。” “是,奴才遵命。” “另,二皇子妃要照顾二皇子,倒不适合来皇后跟前试疾了,让承恩侯府送人进宫,皇后病中,总是盼望着见见娘家人的。” “是,”李全恭敬地应下来,笑着恭维道,“皇后娘娘若是知道陛下您这样费心思虑,定是要高兴极了。” 徐皇后高兴么? 她差点又气厥过去一回。 本来,自从她二皇子中毒她又病倒之后,手上的宫权就已经七零八落散落到四妃手里了,却偏偏她的身子总是不见好,哪怕是想去跟圣上表明自己有精力管理后宫了都说不过去,加上白楚的事儿,心生郁郁。 这场病完全是自己把自己给憋屈病的。 结果这下倒好,圣上还将她唯一的寄托,二皇子给送出宫外了,还说要让娘家人来给她侍疾。 自从上回施氏进宫告状扯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还又让陛下跟白氏在她眼皮子底下私会一次,徐皇后看着这些专给自己添乱的娘家人就彻底没了好感。 左右二皇子都没希望登上帝位了,她面上不肯服输,实际上却像是多年垒成的宝塔猛然塌了大半,有些心灰意冷、破罐破摔起来。 因此,施氏连着她大儿媳妇一起进宫的时候,徐皇后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来来回回,又是熬药喂药又是捏肩捶腿,将几人折磨了个遍。 施氏哪是甘愿吃亏的性子,没几天就告病了,左右她年纪也不轻了,转头把柔嘉郡主给拉进宫里来。 在柔嘉郡主心中,徐皇后还是极为宠爱她的长辈,因此态度亲近中还掺杂了几分讨好濡慕之意, “皇后娘娘,您可要快些好起来呀,这些日子您病着,柔嘉心里可真是担心极了。” 念着她有个身为长公主的娘和在御前当差的哥哥,徐皇后对柔嘉郡主倒不如对施氏那样随意。 “柔嘉啊,委屈你了,听说你跟浩儿成婚后,关系还不错?” 柔嘉郡主轻哼了一声,语气之中难掩不屑:“还成吧。” 她心里拿徐浩同沈玧之比自然是处处不如,所以对他百般挑剔,怎么能真恩爱起来? 徐皇后笑了笑,眉眼中带着几分温柔的慈爱:“你呀,为郡主之尊,若是待不住了,偶尔回趟娘家同你母亲聚聚也没什么。” “对了,听说你原先同端敏长公主一家也甚是亲近?” 柔嘉郡主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是啊,皇后娘娘您不知道,我同沈家的表哥,可都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提到这茬,她又不免想到沈玧之,一双圆溜溜地杏眸不由流露出些许黯然。 “这样啊,”徐皇后别有心思,一时也没发现她神情中的异样,“那你自然见过沈瑜之那刚和离的夫人,白氏了?” 柔嘉郡主犹豫了一瞬,她知道白楚同那谋刺圣驾的冯氏有关的时候,可吓坏了,万一圣上迁怒到沈家,尤其是她的玧之哥哥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