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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唇角不自觉上扬,有些好笑地道:“朕只是说病了而已,怎么就把你吓成这样?” 他最近确实精力不济,这时候也懒得去分析她到底是因何变得脸色,只当她是关心自己了,眸中的笑意更显得柔和,眼角都牵出了几道细纹来:“你要是真担心朕,不如就收回前言,跟朕回宫?” 白楚张了张唇,眼睫颤动,几乎是慌乱地收回视线:“您……病得重么?” 皇帝长叹一声,语气倒是不以为然:“召太医来治,做不过就那些不能动气,不能伤神,多加修养的话。” 他笑道,“朕年轻那会儿吧,也确实是太没顾忌了,身上的伤,光是致命的就能数满一巴掌。那时候少年意气,再重得伤也不放在眼里,如今到了偿还的时候。终究是年纪大了。” 白楚疑心,他这病就是原剧情中安王突然起势的关键点,不是她说,如今皇帝的几个儿子,大皇子在二皇子多年压制下能力足够魄力却不足,二皇子身后的徐家又跟安王有脱不开的关系,三、四两位皇子才刚刚入朝,就是有能力,也不到结果实的时候。 也就是皇帝在,才能将安王稳稳压着。 她犹豫许久,小声试探着问:“都说沉疴旧疾最是难以治愈,您身上的病,太医说起来,可有治愈的法子。” “都是十几年前的暗伤了,能治不早就治好了。”皇帝笑了笑,“你也不用往心上去,朕不过是有些心虚脾弱,这不就日日精养着么?” 这下反倒是他来安慰她了。 白楚不免有些无奈:“您是一国之君,太医说的那些不动气不劳神放在您身上怎么可能呢?” 况且她多少了解他几分,凡是都要掌控在手中才算安心的性子,可不就是cao劳的命? 皇帝不知她在心底吐糟他的话,只见她面色凝重担心的模样,心中微暖,温声道:“确实,楚华比那些跟在朕身边几十年的太医还要了解朕。” 我可不是要您夸我啊…… 白楚暗叹一声:“既然您对我直言,我也就不同您说虚话了。” “当初给二皇子下毒并意图陷害我和沈家的正是安王,此事您知晓么?” 皇帝不妨她突然把话题转了过去,微微皱眉:“你怎么忽然说这个?” “您只说知道还是不知道吧。” 皇帝沉默了一瞬,“知道。” 白楚抿唇:“那二皇子中的毒?” 皇帝抬眸看了她一眼,摇头叹道:“他不适合当皇帝。” 二皇子的确有些能力,但更多的是在徐家和徐皇后包装下的文武全才、贤明多谋,因着周边人有意无意的纵容,本人反倒没什么果断坚毅的魄力。 若是让他登上帝位,天黎国就不知道该姓裴还是姓徐了。 白楚愣了一瞬才明白过来他的言外之意:“那毒,您给换了?” 皇帝默不作声,显然是承认了。 她就说嘛,安王哪有这么好心,给二皇子下的毒只是恰好毁坏了他的身子,不说要了他的性命,连别的类似耳鸣眼瞎失忆的后遗症都没有,甚至精心调养还能活到五六十岁,在古代也能称得上高寿了。 这样的毒药,大约是该连剂量都是精细计算过的。 “您倒是一片为父之心。”白楚感慨道。 二皇子没了即位的可能,随便他哪个兄弟登基,就算寄人篱下,好歹一声富贵安稳不愁,这可是个比安王更让人放心的吉祥物。 不过前提是,徐家不能有如今这样的声势。 她突然反应过来,是啊,接下去皇帝就该收拾徐家了啊? “所以您别是故意看着徐家和安王联合起来的吧?” 皇帝侧首看着她满是不可思议的眼眸,低沉的嗓音带着隐约的威胁:“楚华,你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白楚讪讪着笑了两声,举起手中的茶杯给他做了个敬酒的姿势:“身为您的知己,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哈。”接着煞有其事地一饮而尽,动作看着还有几分豪迈。 皇帝在金玉阁中陪她做了一个下午才动身,临走前道:“你就先安心在这儿住着,不用多久,皇后大约就没心思管你了。” 他的身形还是一如过去的俊挺高大,白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而生出一股冲动,扬声道:“陛下。” 皇帝笑着转过身来,神情温和地看着她:“嗯?” “您既然知道您自己年纪大了,就别像过去那样无所顾忌,”白楚弯眸浅笑,“没有什么事是放不下手的,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也别管了,总要先保重自己吧。” 皇帝一乐:“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起朕来?行了,朕知道了。”他随意摆了摆手,开门就走了出去。 白楚扬起的唇角慢慢拉平,她隐约猜着皇帝留着安王是另有所图,现在想来,或许就是用来给他儿子做磨刀石的? 自古以来的所谓圣明君主,大多都是一步一个坎历练过来的,而对手,不是一脉同出的兄弟,就是权倾朝野的佞臣。 皇帝或许是不想出个欺主的大臣为祸朝纲,也不忍心让几个儿子自相残杀,所以索性养大了安王,来给儿子们作为历练的对手。 这么说来,安王这么多年在暗处的筹谋,皇帝真的是一点都不知情么? 白楚目光悠远,轻叹了一声。 皇帝想锻炼自己儿子,反把安王给锻炼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