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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也是没想到沈瑜之居然张口就回绝了,想到往日他对自家小姐的周到备至,一时惊疑不定,愣了好一会儿才又道:“可是三少爷,我们小姐无意间听说是您来了,勉勉强强才恢复些许神志,您这要是走了,这打击会更大的。” 生怕沈瑜之再婉拒,不等他开口,红袖急急补充说:“奴婢知道您是担心这一去引出什么流言蜚语来,但您不必真与大小姐见面,就算只是站在门口,隔着木门稍稍劝说安慰小姐几句,就是帮了大忙了。” “就算不说您与小姐的旧日情分,就是念在二小姐与大小姐的姐妹情,奴婢求您便帮大小姐这一回吧!” 话说到这份上,沈瑜之还真是进退不得了,正被这婢女堵在前厅门口,来来往往不少眼睛都往他们这边瞥过来,不知道还会传出什么不着边际的话来。 沈瑜之无奈地叹了一声,说到底他对白音华也是有几分愧疚在的,当夜他发现了柔嘉在楚华杯中下药,便急忙去告知了她,却没想到柔嘉并不仅仅只针对一人。 要是他多注意几分,说不准白音华就没必要遭这一劫了。 权衡之后,他到底还是过去了。 只是依言仅仅在门外说了几句话,老生常谈地劝她想开些、事情并没有像她想象那么严重之类,屋子里白音华久久不见动静,沈瑜之叹息之余还有些怅然。 放在半年之前,他是万万想不到他和白音华之间也会相顾无言。 然而就在他打算转身离开时,久闭的门缓缓打开,白音华一身素色长裙,由绿窈搀扶着,苍白柔弱地从昏暗的屋子里一步步走出来。 仅仅是一日未见,她整个仿佛已经消瘦憔悴地不成样子,步伐落在地面上都是轻飘飘的,仿佛下一刻就会不堪重负,晕眩倒地。 白音华在外都是端庄淑仪,即使是沈瑜之也未见过她这样弱不禁风、形容黯淡的时候,一时间反倒不知该做什么反应了。 还是白音华牵出一抹淡淡的笑,率先打破了两人略有些僵持的紧张气氛:“瑜之哥哥,多谢你有心跑这一趟。”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不能成为夫妻,但天真童稚时候积攒下来的感情并不会在一朝一夕内消耗殆尽。 无忧无虑的懵懂童年总是引人怀念的,只是沈瑜之储存在脑海里的美好记忆中,恰恰有个白音华。 他凝滞的神情微微放缓,语气也添了些许柔和:“你放心吧,长公主已经说了为尽力为你周旋,昨日的事不会传出去的。”况且安王和白音华的情感纠葛他也多少知道一些,依安王对她的看重,必然会相反设法为她排忧解难。 当时事发的时候周柏轩及时打晕了她,到底没明着暴露出来,京城中都是聪明人,加上今天长公主领着柔嘉郡主纡尊降贵地来白府上拜访,多少都能猜着一点。 与白音华相比,实际上柔嘉郡主的名声受损更严重。 白音华苦笑着摇摇头:“我倒也不全是为了自己……这一夜,我想了许久是哪里得罪了郡主,却总是不得其门,所以留下了心事,平白惹了母亲等长辈为我忧心,实在不该。” 沈瑜之只说:“万事想开了就好,过去就过去了。” “瑜之哥哥,我能辛苦你帮我一个忙么?”白音华向来沉静明丽的美眸闪着仿佛是哀求的碎光,“能找机会帮我将柔嘉郡主约出来单独聊一聊么?我知道我们之间有误会,只是以往是我胆子小,想着左右与郡主无来往,所以没想着解释清楚。” “可眼下,我不好再逃避下去了,若真是我哪里得罪了郡主,也好当面同她道个歉,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相信,只要我有足够的诚心和耐心,郡主对我有多大的嫌隙终有一日都能缓解的。像昨日的事……”她有些不安地抿了抿唇,“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这个问题也堵在沈瑜之心里许多年了,他也不是没明着问过柔嘉郡主,每次都被她搪塞回来。既然作为受害者的白音华愿意主动求和,他在其中传个信也没什么、 沈瑜之直白地给柔嘉郡主传信表明了白音华的意思,让她自己拿主意要不要见面。 出乎他意料,柔嘉还真一口答应了下来。如此再过几日,沈瑜之就前去长公主府上把柔嘉郡主接了出来,前往与白音华事先约好的地点。 把人送到后,沈瑜之对她们小女孩间的爱恨纠葛不感兴趣,自觉能功成身退了,柔嘉郡主却不许,冷着俏脸道:“三表哥,你必须得留下,不然回头白大小姐出了什么意外,又要栽赃到我头上来。” 准备好的巴豆平白变成了情毒,人人看她的眼神都像是看着什么心思阴毒、手段下作的恶人,畏惧、忌惮、避之不及。虽然跟着母亲灰溜溜的离京五年,但在平阳,柔嘉郡主才是最骄纵张扬的时候,谁都捧着她、夸着她,结果回到京城,反而跌了这么重的一跤。 都怪白音华! 或许就是她,早就察觉了自己的计划,所以将计就计,既毁了母亲的寿宴,又毁了她大半前程,在世人眼中,尚未出阁的小姑娘居然已经用情毒算计人了,背地里不知道藏着多少说不出口的阴私。 柔嘉郡主低下头,掩在广袖中的手紧紧攥在一起,眼底的怒火和戾气几乎要凝为实质。 沈瑜之发觉了柔嘉郡主情绪上的异样,不过鉴于这几日她身上所背负的压力,倒也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