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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长子是梁王的亲外甥,他趁着前国主病重搞了那么多事情就是为了扶持这位,难怪昨晚竟敢夜袭季府,原来是做好了今日的准备,有恃无恐。只是顾以牧实在是好奇,新王都已经坐上了大殿,季秀林到底要拿什么翻盘。 在这里的三日时间顾以牧过得十分松散,因为季秀林将所有的事物都安排在了这里,顾以牧又不是缇刑司的人,十分有自知之明地避嫌,竟难得地耐住了性子没到去转悠。 等到得顺来喊自己进宫的时候顾以牧手上甚至还捧着一卷话本子。她一路上跟得顺说着些有的没的,就连护送的几个缇刑卫都忍不住侧目,觉得在此等紧要关头竟然还能如此轻松惬意,怕不是脑子缺根筋。 可顾以牧不在乎这些,几个缇刑卫直接把她送入了宫门,按理说如今王长子继位,整个皇宫都掌握在梁王手中,缇刑司的人不可能如此自由出入宫闱,从顾以牧踏进宫门,就没遇上一个上前盘查的,不免心生疑虑。 直到他们站到了金碧辉煌的宣政殿。 “参见君上。” 宣政殿上,季秀林和梁王分列两边,顾以牧行过礼后并无人应答,只听见梁王冷哼了一声:“季督主,你以为找来一个在宫中只呆了不到一个月的小太医就能颠倒黑白,治本王的罪?” 季秀林并不理会梁王的挑衅,开口便问:“顾以牧,你可认识春荣?” “偶然结识。” 眼下情况明显不对,顾以牧终于正经了些,将认识春荣的来龙去脉都说了,明里暗里都说梁王针对顾家都是忌惮顾廷察觉了他给言祁下药的端倪。 “顾家指使朱贤兜售假药,他的证词,不足取信于人!” 虽然顾以牧并未抬头,却能感受得到梁王如火的目光,他好像是觉得光凭那刀子似的视线就能在顾以牧身上剜下几个洞来,只可惜顾以牧铜皮铁骨,无赖惯了,对此毫不在意。 季秀林又挥了挥手,便有人将春荣带了上来,还有几个顾以牧不认识的宫人。 在看见这些人的时候,梁王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许多,在这重重宫闱之中,拦齐院使都察觉不出的毒药哪里是一个小宫女就能得到的,其中重重步骤要经过的人手远不止这一个,而这些人的证词环环相扣,滴水不漏,梁王谋害君上依然是证据确凿。 可这些人原本应该都死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到的季秀林那边?! 顾以牧也十分好奇,她原以为自己能和季秀林合作,是因为自己手上握着梁王投毒的证据,并且以他的身份说话也更有可信度,却没想到季秀林已经掌握了一条完整的证据链,这样看来顾以牧的存在反倒是无关紧要了。 梁王好几次试图打断这些人的陈述,都被何识君给怼了回去,等到所有的证据都摆到眼前,季秀林才慢吞吞地说:“梁王陈寅,弑君谋反,带下去吧。” 他用一种“今天天气不错”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来,顾以牧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余光却瞥见了王座上的人影。 王长子如今十七岁,刚刚登基,坐在垂着的珠帘后面,顾以牧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心中却冒出了一大堆疑惑——即便是这位新国主已经被如今情形吓破了胆,也不至于到了现在都一言不发吧? 陈寅的怒火唤回了顾以牧的思绪,他毕竟曾经征战一方,真要反抗也不是两三个人就能抓得住的。他拔了剑,怒吼道:“弑君谋反?!呵!季秀林,你叛主求荣,带了那昏君的脑袋和京城布防图归顺我国的时候怎么不想到那是弑君谋反?如今你以为自己披了一身人皮,就成了忠军报国的股肱之臣了?” 这句话不知是哪里触及了季秀林,他眼里迸出一股实质化的杀意,目光错过顾以牧直直地落到了陈寅身上。 他从何识君手里接过一柄剑,竟然亲自动了手。 世人皆知季秀林是缇刑司的鬼阎王,从未将他和征战沙场的铁血儿郎相提并论,但是谁都不知道,季秀林一身武功出神入化,陈寅在他的压制下节节败退,在几招之间就被死死压制。 顾以牧静静地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里像是藏进了一潭湖水。 季秀林的剑被陈寅险险错开,整个人急速后退,然而季秀林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顺势挑落了陈寅的武器,瞬间逼近他,一剑刺中了陈寅的胸口。 鲜血喷洒而出,季秀林半张脸上都被溅到了血迹,粘稠的鲜血落在他苍白的肤色上,像是雪地红梅,惊心动魄。 而顾以牧只是接过了何识君递过来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把手上的血迹擦了,淡淡地道:“逆贼反抗,当场伏诛,请岳将军进来。” 陈寅的尸体很快就被抬了下去,这时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宣政殿外走了进来,顾以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原本并未注意到来着是谁。但是宣政殿上的“对峙”已经结束,一个缇刑卫提醒她该下去了,顾以牧这才用余光瞥见了进来的年轻人。 这齐国何时多了一位年轻将军? 只听季秀林问那位岳将军:“京城情况如何?” 顾以牧还没有来得及听见那位的回答就已经被带了下去,她和其余同审的“人证”不同,并不受缇刑卫管制,因此离开宣政殿都也还算自由,顾以牧看了一眼如今宫中的守卫制服,大约能想到方才那位应该就是这些人的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