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东方神起这次去日本, 行程和以前截然不同。以前他们是过来表演、为单曲发行做宣传。这一次，他们基本没怎么对外露脸，而是开始跟艾回这边的工作人员、音乐制作人接触。 只有见过真人之后才能对他们有切实的了解。要做什么造型，走什么风格。制作人也必须亲耳听过他们的声音才知道给他们做什么歌曲。 然后一个问题被摆到了郑允浩面前。他的上排牙齿漏风，加上虎牙外突, 非常影响他的日文发音和rap清晰度。磨掉或者拔掉虎牙，再把上排牙齿全部整形一遍, 是日本音乐制作人提出的专业建议。 郑允浩没有犹豫就决定听从这个建议。他要做个专业的歌手, 那么一切阻碍都要排除。哪怕是跟了他这么多年的小虎牙……尽管他比谁都舍不得。 艾回安排他做了一次初步检查。牙医给出了几套方案。郑允浩一听就知道，他大概只能选择直接拔掉虎牙。因为他已经出道了, 不可能让他戴上一年半载的牙套做idol对不对。 郑允浩现在最担心的是让金恩和知道这件事。金恩和虽然从来没明说过，但是郑允浩非常清楚她有多迷恋这对小虎牙。每次接吻的时候用舌头舔他的虎牙什么的, 他又不是死人！他有感觉的好么！ 而且拔掉虎牙对身体伤害很大。要是被她知道，一定会大闹一场的。 趁着她要去新西兰拍戏, 偷偷拔掉吧。郑允浩在心里盘算金恩和的日程，还有一天就要出发了。拖到她人出国足够了。 但是他显然漏掉了沈昌珉这个好孩子。 沈昌珉听到郑允浩跟艾回以及s.m商量这件事情，当时什么都没说, 一副根本没注意的样子，转身直接给金恩和发了一条短信： 【恩和姐，允浩哥要拔掉他的虎牙。你快阻止他！拔牙会损伤牙神经的！】 沈昌珉发完短信, 像个老头子一样摇头叹息：允浩哥真是太乱来了。总是这么冲动任性，还死不听劝, 固执的要死。他该拿他怎么办啊。幸好还有恩和姐能管住他。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恩和姐, 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嗯！沈昌珉默默给金恩和鼓劲。 所以郑允浩正掰着指头数还有几个小时金恩和就出发的时候, 收到了来自海的那一边的愤怒咆哮：“郑允浩你又想死了是不是？！拔牙这么大的事也敢瞒着我！不管你要做什么，必须等我从新西兰回来再说。否则你就睡一辈子书房吧！哼！” 郑允浩大气也不敢出地乖乖听训。 同样住一起的金在中、朴有天跟金俊秀都惊呆了：好霸气的惩罚！睡一辈子书房什么的太可怕了！男人最大的悲哀啊！ 只有沈昌珉最自在，该干嘛干嘛，乐呵呵地在心里盘算：唔，到了日本，必须买些限量版爱情动作片带回家收藏啊！ 挂掉电话，郑允浩第一个动作就是飞扑过去掐沈昌珉的脖子：“呀！你这小子，卖哥哥卖得很顺手嘛！” 沈昌珉淡定把自己的手机递到郑允浩眼睛下面，上面赫然是这么一条内容： 【郑允浩你要是敢欺负wuli昌珉，就搬到隔壁去住吧！哼！——by恩和姐】 郑允浩立刻萎了。 忙内跟老婆穿一条裤子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2月1号那天，金恩和只带了一名生活助理，就去跟奉俊昊的剧组会合，一起从金浦出发去新西兰。同行的还有探险家朴英硕。据奉俊昊说，他的灵感就是来自朴英硕成功到达南极极点的事迹。创作剧本的时候，很多情节就是来自于朴英硕的真实精力。这次他跟《南极日记》的剧组去新西兰，是作为技术顾问的身份，指导他们拍摄的。 金恩和为了拿下这部戏，曾登门拜访过朴英硕，不算完全的陌生人。还有一个不算陌生人的，是男主角崔道衡的扮演者宋康昊。 金恩和与宋康昊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她拿下柏林影后回国的庆功宴上。当时做主持的就是宋康昊。那时候风光无限的是金恩和，做陪衬的是宋康昊。但现在，第一主演是宋康昊，为他配戏的是金恩和。这才是真实实力的反映。 宋康昊这种连着主演了《生死谍变》、《共同警备区》、《我要复仇》、《杀人回忆》的演员，绝对是韩国电影圈站在金字塔尖的演员。不论是口碑还是实力。 宋康昊还有一个标签，就是“朴赞郁用过的演员”。唔，其实剧组里还有两名演员也有这个标签。一个是戏份在韩国国内拍摄，这次没有跟去新西兰的姜惠贞，她在《老男孩》里饰演女主角美道；另外一个就是金恩和本人了。 金恩和莫名又想起刚结束拍摄的金知云导演的《甜蜜人生》。那部戏里的男主角李秉宪也是“朴赞郁用过的演员”，女主角……金恩和。 ……朴赞郁、金知云、奉俊昊，你们要不要这么偷懒啊！找演员都懒得亲自找，直接从好亲故那里扒拉几个演员。你用完了我接着用是闹哪样啊！ 金恩和在腹诽奉俊昊的时候，宋康昊同样觉得奉俊昊不靠谱。宋康昊是整个剧组第一个定下来的演员。他很清楚要跟他搭戏的本来是个男性角色，为毛突然就变了性别了啊！他拍戏这么多年， 第一次遇到这么奇葩的事情好吗！ 金敏智本来是个年轻善良单纯的好小伙，因为出身孤儿院，所以心里仰慕崔道衡的探险精神，把他当做父亲一样崇拜。结果某一天接到奉俊昊的新剧本，就变成沉默寡言、身手利落、像个汉子一样又酷又跩的女人了。 再听说这个酷毙了的女人，居然由金恩和扮演的时候，他差点斯巴达了！金恩和他是见过真人的好么！大眼睛、有点rou鼓鼓的包子脸还没他的手大，完全是个漂亮的软妹啊。 就算剪了短发也是个软妹！ 但是在正式开拍第一天，宋康昊就改观了。 为了保证质量，在合理规划好场景拍摄顺序后，奉俊昊把难度最大的戏都安排在了前面，有充裕的时间可以细细雕琢。他们拍的第一场戏，就是片头有人掉进冰窟，队员一起齐心协力救援的戏。 掉进冰窟的是探险队的忙内金敏智。金恩和被悬挂在冰窟的半空中，反复坠下又拉上的重拍。零下十几度的气温，在冰天雪地里打滚，像石头一样坚硬的冰块擦过她的皮肤。整个身体靠着勒在腰间的绳子固定。 这丫头居然一声都没吭一下。宋康昊有点咂舌。对自己这么狠的女演员真少见啊。她也不怕毁容。这种天气很容易冻伤脸的啊。 这还不算最狠的。最狠的是好不容易把这段拍完了，奉俊昊一句话直接把刚才的努力全抹光了：“不行，这么拍不能很好体现金敏智的形象。金敏智作为女性加入探险队，应该要强悍厉害一些才能中和她女性身份带来的天然弱势。把角色调换一下吧。金敏智跟崔道衡救人，掉进冰窟的换成孙杰勇。” 金恩和刚拍完这段，还趴在地上。她听完奉俊昊的话直接用手抹掉脸上的冰渣，第一个点头：“是的，我也觉得这样更好。我顶替副队长李永明，配合队长崔道衡的救援。放心，我的舞蹈不错，身手会拍的很敏捷的。” “那好，你快过来，我们一起把这段改了。”奉俊昊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把金恩和招呼过来，然后两个人就跟朴英硕凑在一起商量接下来的动作要怎么改。 ……宋康昊后来才意识到，奉俊昊 金恩和=事多。他们一定会折腾到演员想哭为止才满意。 白天他们拍摄极昼时的剧情，晚上则拍摄极夜部分。一大票人在国外拍戏，每天的花费不少。为了节约经费，早点拍完。他们都是凌晨4点到上午10点这段时间睡觉，其他时间都用来拍戏。整个剧组直接睡在野外的帐篷里，靠联系好的当地人每天运送食物过来生存。 在金恩和的坚持和奉俊昊的恶趣味下，金敏智这个角色被改得霸气侧漏。其中有段情节让整个剧组的演员瞠目结舌。 金敏智是女性，和一群男性生活在一起肯定会有不方便的地方。为了合理交代这点，奉俊昊设计了一个情节。他让金敏智在孙宏熙小便的时候……路过。 负责掌握通讯设施的队员孙宏熙，很讨厌国际公约上的一条规定：在南极不允许人随地大小便，必须用容器接好，在离开南极后带走。所以每次他小便的时候都会骂骂咧咧。 极昼的一天，探险队结束了当天的跋涉开始安营扎寨。忙内金敏智负责去取冰，作为饮水补给。当她单手提着冰桶回到帐篷的时候，正撞上在帐篷边眯着眼睛一脸惬意放水的孙宏熙。 孙宏熙感觉边上有动静，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金敏智，他惊吓地整个身体一抖：“呀！你，你……” 金恩和的造型很狂野，乱糟糟毫无美感、一看就是很多天没洗过的鸡窝短发，臃肿的登山服，脸上的皮肤是特意用颜料染成的古铜色，脸颊边还有冻伤的痕迹。完全看不出这货本尊是个美女。 她因为孙宏熙的叫喊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凌厉而冷淡。一个镜头正对着她的脸拍摄面部特写。金恩和的目光顺着孙宏熙的身体下移，接着在某个地方停住，似笑非笑地翘起嘴角，眼神却一直保持着平静，一点点波动都没有。然后视若无睹地收回目光，没有再多看一眼、多停留一秒，直接拉开帐篷门的拉链走进去。 整个过程，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全身上下的动作和表情都在诠释一个意思：有毛看头？懒得理你。 这个情节拍完，整个剧组的男工作人员再看金恩和的表情很微妙。金恩和瞥过孙宏熙放水部位时那个眼神，太挫伤男人自尊心了好么！国民初恋幻想破灭好么！每次看到金恩和xi不由自主想夹紧双腿好么！ 这一定是金恩和xi演技太好，她本人绝对不是这样！嗯！男工作人员们泪流满面安慰自己。 相比之下男演员们淡定得多。他们可是专业的演员，才不把这么小儿科的情节当回事呢。 在外人看来游刃有余的金恩和，其实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轻松。宋康昊是撑起整部戏的第一主角，又是经验丰富顶级演员。跟他对戏，简直要压得金恩和喘不过气来了。 金恩和真正意义上与顶级演员对戏只有两次，一次是跟李秉宪，一次就是跟宋康昊。这两人的表演风格很不一样。如果把演员的表演分项目来打分的话，李秉宪就属于那种每一项都能得6、7分，但是没有一项可以超过9分的演员。综合得分高、各方面水平都不低，就是没有一样可以完爆其他演员的。 宋康昊不一样，他总体得分只能说比李秉宪高出一些，但有那么几项是可以超过9分的。换句话说，宋康昊是个特别有自己表演特色的演员。尤其是《南极日记》的风格，需要演员冷静而克制的表演，这正是宋康昊最厉害的地方。 跟李秉宪一起演戏的时候，金恩和能很清楚的感觉到他每一个表情表达的含义。恰如其分，在自然的基础上让观众清晰地看出角色的心理活动。他在演的是什么，金恩和有迹可循。 宋康昊相反。金恩和看他表演，完全看不懂他的表情。而且他的表情非常克制，克制到金恩和经常感觉不到他的表情有变化。他看起来没有表演，但是金恩和又分明觉得，眼前这个人就是崔道衡。 表演到了这个程度，对于和他对戏的演员来说，其实是很可怕的。会给对方带来很大的心理压力。 金恩和饰演的金敏智，是整个故事的旁观者。好处是片子是以她的视角叙述的，戏份不言而喻；坏处是，很容易得出这样一个等式：她是看故事的人=故事都是别人的=她没有抓人情节=她没有存在感。 金恩和演戏，一直有个底线。就是她可以戏份少，但存在感一定要强。 宋康昊本来就占了情节重和冲突多的优势，又有气场和演技加持。金恩和想要以第二主角的身份杀出重围，狠刷存在感，就必须找到她这个角色的看点。 在一群正常人中，什么人看起来最显眼？答案是：不正常的人。 在一群疯子中，什么人看起来最显眼？答案是：正常人。 金恩和就打算这么处理金敏智这个角色。 一开始，她看起来是最不正常的那个。她是个女人，却能面不改色和一堆大男人吃住在一个帐篷里。她身手不凡，沉默冷酷，除了队长崔道衡对一切漠不关心。在其他队员一起嬉笑聊天，像标准的探险者一样憧憬着到达“不可抵达之地”的时候，只有她不加入谈话，对其他人的排挤视而不见。 她和这个探险队格格不入。简直像走错片场的演员。 然后随着剧情的发展。与基地失去联系、环境越来越恶劣、不断有队员出事，这些事情刺激着队员的情绪，让他们都开始变得像疯子的时候，金敏智反而成了最正常的那个。她照顾着掉队的队员，在风雪中追回离队出走的副队长，扛着冻伤腿的队员大步行走。 她本来是个孤儿，因为向往着崔道衡的强大父亲形象才追随而来。一场探险，却让她发现，她幻想中坚不可摧的父亲，实际上是个探险失败、负债、丧子、离婚的人生失败者。 在探险开始的时候，说着“我们去那里是为了活着而不是寻死。人只有在做别人做不了的事时，才会有生存的意义”的强大男人，正是带着整个队伍走向灭亡的元凶。 强大的父亲形象逐渐坍塌，露出这个男人丑陋的一面，他懦弱、偏执、疯狂。相反，金敏智的表情日复一日的坚毅起来，成为支撑队员活下去的主心骨。 父亲倒下了，孩子站起来。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真正的庇佑者，要生存下去，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正式完成这一蜕变过程的，是在最后只剩下四名队员的时候。扛不住心理压力的副队长带着没有电池的求援器出走。金敏智找到他的时候，他躺在80年前英国探险队搭建的木屋里，手腕上的血管被割开，绝望地等待死亡。 眼睁睁看着副队长在自己眼前死亡，又发现了木屋角落里英国探险队长的尸体、看到了他留下的那句话：“根本没有不可抵达之地，人的欲望就是地狱。”金敏智终于彻底从对队长的幻想中醒悟过来，飞快地回到他们的营地，正撞上队长崔道衡锯掉队员腿的那一幕。 宋康昊无谓又平静地回头说：“啊，敏智啊，你回来了。我在对他紧急治疗，但我必须切掉他的腿。他不能再走了。”说完，他脸上浮现出一个略带神经质又天真的笑容。 宋康昊一手举着断脚，一手握着锯子，身边躺着死去的队员，乌红的血流了一地。他就坐在这中间，笑着说这些话。 围观的工作人员都觉得这一幕毛骨悚然，明知道是演的，甚至这个片场还是他们亲手布置的，依然觉得此时的宋康昊疯狂可怕到了极点。 金恩和并不能体会到这些人的感想。金敏智这个人物改写的部分有一半是金恩和参与创作的。某种程度上，寄托了金恩和对这部戏的理解。所以她入戏相当快也相当深，她现在不觉得可怕，她心里满溢地是极度的愤怒。愤怒于崔道衡亲手杀死了队友，愤怒于他让自己失望。 她冲上去把宋康昊按在地上，金敏智的人格在猛揍。属于金恩和的人格则时刻注意着走位和镜头，控制着不要表演过火，控制着自己不要真的揍到宋康昊前辈的身上，然后还要在打斗中及时咬破嘴里的血袋。稳定地投入角色又不失控，金恩和现在已经不会再出问题了。 宋康昊躺在地上，狼狈而阴郁地看着金恩和：“金敏智，你有种。只有混蛋才打他的父亲。”崔道衡已经疯狂了，他把自己当做父亲，把整个探险队队员代入为自己死去的儿子。 然后他猛地推开压在身上的金恩和，冲过去掐她的脖子。 “杀死自己的孩子，你算什么父亲。”金恩和轻蔑地对他冷笑，轻松挡开他的进攻。 “我没有杀死自己的孩子！是谁把你们从冰窟里救出来？是谁带领你们前进？”宋康昊突然爆发，疯狂地打倒金恩和，往死里踹摔倒在地上的她，一边踹一边凶恶地嘶喊：“为了到达终点，必须不断的战斗。挡在你前面的阻碍，必须清除。你们都是一群懦夫，没有前进的勇气！” 金恩和一腿扫向宋康昊下盘，把他撂倒在地，翻身骑到他身上，凶悍地对准他的脸一拳又一拳：“这只是你的借口，逃避你儿子死的借口！” 宋康昊像条死鱼一样瘫在地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好像看到了他死去的儿子。 好，好狰狞！好凶残！ 看着两位主演像野兽一样厮打在一起，大家感觉很受冲击。尤其是对准两位主演面部的摄像机拍下的镜头，全都是近距离面部特写，完全把他们的表情放大了。 谁能想象以脸赞著称的金恩和xi，有一天会丑成这个德行啊！金恩和本人皮肤很好，为了营造出长时间营养不良又冻僵的状态，化妆师几乎是在她脸上又造了一层新皮肤。眼睛做了特殊处理，呈现出浮肿又耷拉的状态。皮肤上全是冻伤的痕迹，粗糙黝黑不说，还像僵死了一样。因为在表演奋力掐住宋康昊脖子的样子，整个脸扭曲变形。嘴巴裂开，牙关紧咬，鲜血填满了她的牙缝、顺着唇角流到脸颊和下巴上。 她的面部用力而愤怒，眼神却带着一股悲凉。所有的人都死了，全都死了。不是因为天灾，而是死于人祸。这场所谓的挑战极限的探险，到底有没有意义？ “cut！”奉俊昊郁闷地喊停：本来剧本里，金敏智没有这么凶残的。但是奉俊昊没有要求重来一次。 因为剧本中去掉灵异元素后，主题是明确了，但是剧情冲突不够的问题又来了。金恩和把金敏智越演越强势……其实增加了两位主角间的矛盾对立，让剧情更紧张。这是件好事。 不过这样一来，已经拍好的结尾部分就得重拍。金敏智的个性有了变化，那么结局她的表现肯定也要跟着变化。 啊啊啊！这丫头真会给他找事啊！奉俊昊捧着头抓狂了一会儿，管理好表情才淡定地抬起头说：“我们把结局重拍一遍吧。崔道衡的照旧，金敏智的要改。” “您的意思是？”金恩和气喘吁吁地从地上站起来问。 “金敏智在结局的反应太被动了。我想改得更坚强点，最好能展示出绝望中最后一丝希望的味道来。” “这样啊，我想到怎么处理了，把打火机的作用发挥出来吧……” 宋康昊黑线，于是他又要重演一遍吗？结局是最难演的啊！ 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吹跨了他们住的木屋，中断了两人的打斗。第二天风雪平静，金敏智从倒塌的木头中间爬出来。崔道衡已经走了。 金敏智埋葬了两名死去的队友。然后背上行囊，步伐坚定地朝“不可抵达之地”走去。她要在那里等到崔道衡，拿到求援器，回到正常的社会中。 终于抵达了“不可抵达之地”，那只是一个竖立在一片荒野中的木桩。 剧组从下午开始布置准备，快到黄昏时正式开拍。 金恩和背着巨大的登山包，一步一步朝木桩走去，然后在它跟前站定。她最终还是抵达了这里，但是心情已经和出发是截然不同了。她想扯出一个笑容，但僵硬的脸与眼神里的悲伤，让这个笑容看上去更像丑陋的哭脸。 金恩和甩掉背上的包，从里面翻找有用的东西，最后紧紧握住一只银色的打火机，靠坐在木桩下，等待崔道衡的到来。 但是崔道衡一直没有现身，太阳快要从地平线上落下，极夜即将到来。 金恩和站起来，凝视着太阳落下的方向。 镜头对准她的面部进行特写。她的眼神宁静而安详。之前的愤怒、辛酸、失望、恐惧全部消失不见。 太阳即将消失在地平线上。镜头更推进一步，只拍摄金恩和的双眼。从她的眼珠里，倒映出远处夕阳落山的景象。天色开始暗淡，太阳像个橙色的小圆点，成为金恩和眼睛里唯一的光彩。 当太阳落下的那一瞬间，金恩和眼睛里的光彩不见了。极夜正式到来，整个天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黑暗。一股绝望而压抑的气氛笼罩着旷野。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轻轻地“啪”的响声，一直被金恩和握在手中的打火机点燃了。那一点烛光重新照亮了金恩和的眼睛，这光彩甚至比落日的光彩还要明亮。镜头一直没有动过，依旧保持着太阳落山前拍摄金恩和眼睛的状态，清晰地拍摄到了这个过程。 然后镜头缓缓拉远，慢慢让金恩和整张脸呈现出来，定格。在橙红的烛光中，她的表情坚毅，与极夜带来的绝望形成反差。这一张年轻稚嫩、还带着风雪摧残痕迹的脸，散发着强大而坚定的信念。 急促地脚步声响起，有人过来了。金恩和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静静等待崔道衡走近。 宋康昊对站在木桩边的金恩和视而不见，他直直地走向木桩，抱着它跪倒在地上。然后拼命地把它从地上拔出来，想要抗走它。 一直保持沉默的金恩和突然出声：“你拔掉了它，这个地方就失去意义了。” 两个摄像机分别拍摄两人的脸。 宋康昊抱着木桩不放手。 金恩和继续问：“为什么？”她心平气和地问。她已经彻底从对父亲的渴望幻想中走出来，所以崔道衡对她来说没有了意义。他丑陋也好、懦弱也罢，都不会再影响她的情绪了。没有爱就没有恨。没有在意就不会有失望和愤怒。 她现在只是单纯为了一个答案而问。 镜头对准宋康昊的脸，黑暗挡住了他的眼睛，只能看清他的下半张脸。他翕动着嘴唇，整个人像即将完全冻死，保持着雕塑的姿势虚弱地说：“我，不能停下脚步。我必须得到一个地方，一个没人去的了的地方。我以为这个地方会欢迎我的到来，成为我的归宿。金敏智，你早就应该阻止我。” 另一个镜头里，金恩和静默地听着宋康昊的话。她的表情没有变化，却有两行眼泪缓缓流下来。 “我那么害怕，那么冷，又头脑错乱。你该阻止我的。” 宋康昊扔下求援器，转身扛着木桩走远，慢慢消失在黑暗的风雪中。 金恩和一直凝视着他的背影，但他没有一丝犹豫地走远，始终没有回头。 金恩和缓缓弯下腰，捡起求援器。她抬起头，再度眺望了一眼南极的天空，坚定地按下红色的按钮。 航拍用的小飞机飞速地从山地那一边飞过来，镜头从高处掠过，遥遥拍摄到站在旷野里的、渺小的金恩和。 这成为了影片最后一个镜头。 奉俊昊满意地看着拍摄好的内容。最多再拍三天，他们就可以杀青回国，准备后期制作了。 ※※※※※※※※※※※※※※※※※※※※ 《南极日记》被我改得面目全非了哈哈哈。 这部戏在现实里是奉俊昊编剧，另外一个导演拍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