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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导和剧组对这两场戏特别重视,尤其最后一场,张导和剧组再三商量后还是决定摒弃之前用绿幕做特效的想法,而改为实景拍摄。 《南国》从夏季拍到冬季,这会已经进入十二月份,B市属于北方,一向干冷,在室外待一会便能冻得手脚僵硬。 商量过后,剧组决定先拍墓地那场戏场,剧组在郊外找了块山坡荒地,又找人去附近的农户家里借了几把铁锹,剧组几个年轻的工作人员哼哧哼哧挖了个刚好能躺一人下去的长方形坑,然后张导便拿着大喇叭蹲在坑边喊:“步摇,你的坑挖好了。” 这句话太有喜感,原本需要调动悲伤情绪的祝清水一个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周围的人也瞬间哄堂大笑,一时间气氛非常融洽,但坏就坏在,这出戏里不需要融洽,更不需要欢乐。 脱掉披在身上的长款棉服,祝清水身上只剩下拍戏需要的大红色华丽嫁衣,她头上戴着出嫁新娘的那种精美凤钗,面上妆容精致艳丽,在一众灰土土脸的人群里着实抢眼。 这会她正跪在坟前用手挖土,地面表层被冻住了,所以挖起来很有些费劲,膝盖挨着的地方也冰的有些刺骨。 “卡!” 导演一喊停,正在挖土的祝清水立刻停手抬头,就见张导将手中拿着的大喇叭丢给他身后的助理,然后大步走了过来,面容严肃,“情绪,情绪,我需要看到你的情绪,而不是木着一张脸挖土明白吗,用手挖土可不是光要做出这个动作,你要靠你的动作来传达你的内心感情!” 因为天气实在太冷,而戏里剧情正是夏季,所以身上的嫁衣看着宽大华丽但其实很是单薄,祝清水早被冻得脸色煞白,因为刚才一直用手挖那些冻土,此刻手指也早就没了知觉,但听了张导的话后还是忙不迭点头。 然后就听张导又说,“这个时候,楚歌已经死了,而他被砍的头颅就在你身边,步摇是既悲伤又开心的,这种情绪很复杂,悲伤倾慕的人已死,内心幸福的却是从今以后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情绪要敛着,不是大悲大喜,而是要用眼神和内心去表现这种情感冲突,观众要看的是那种爱到深处的占有欲,你死了也是我的的那种略带扭曲的感情。” “对步摇来说,这不是死亡,而是新生,你以前被压抑的感情终于能够光明正大的拿出来了。” 这种感觉有些难把握,让化妆师给脸上补了点腮红和口红,因为不能舔唇,祝清水只能抿了抿嘴巴紧张道,“那我再试一下。” “好”,张导应了一声,回头大喊,“各部门就位,再来一遍。” 将刚才的过程又过了一遍,张导眉头皱的更紧,“你的表情,不要把悲伤表现的太明显了,要用眼神带出来那种悲伤,而且面部线条再缓和一点,太绷了。再来!” 祝清水被冻得浑身僵硬,强忍着哆嗦的冲动,闻言深呼吸了一口,继续,可是几条下来,张导还是不太满意,但他也知道这种情绪比较难把握,只能让众人都休息一下。 因为这一场戏只有祝清水一个角色,没有配合,只拍她一个人的特写,再加上周围工作人员和附近知道拍戏过来凑热闹的老百姓太多,祝清水身上的压力有点大,即便张导给她反复讲解了几次,祝清水还是难以精准把握。 有时候拍戏就是这样,一旦进入状态,可能一条就过,但若找不到感觉就只能不断重复,甚至压力越大表现力也就越糟。 在《南国》的拍摄过程中祝清水不是没有多次NG过,但向今日这种完全不能进入状态却很少见、零下五六度的天气里,祝清水的额头上却满是薄汗。 得到一点调整时间,祝清水一边让化妆师补妆一边就这窦尧递过来的保温杯吸了两口水,因为一会还要继续拍摄,所以手上套了两个塑料袋防止弄脏妆容。 窦尧用自自带的电暖扇给祝清水疯狂取暖,但荒郊野外又正是冬季,这点温度根本不够看,祝清水身上依旧冰的缓不过来。 祝清水正捧着热水杯暖手,一抬头就见霍晏殊站在片场周围,他里面穿着一件衬衣,而外面罩着一件薄薄的黑色羽绒服,即便这样很普通的穿着,在一众人群里看起来依旧挺拔帅气,祝清水的眼睛有些舍不得移开,却又不敢太过露/骨,只能稍稍收回。 可谁知霍晏殊却像忽然察觉了一般冲着她大步走了过来,就在祝清水胡思乱想的时候霍晏殊说道,“我可以借用祝老师一会吗?” 这话是对窦尧和她身边的化妆师说的,两人先是一愣,随即立刻点头,然后愣愣的看着霍晏殊伸手拉着祝清水就去了另一边。 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拉住,祝清水的面上蓦的一热,只觉得浑身似乎都热了起来,两人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站定后,霍晏殊转身压低了声音笑道,“你今天NG的有点多啊,小红豆。” 祝清水知道自己有点丢脸,尴尬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进入不了状态。” 霍晏殊也早发现了这个问题,但之前拍摄时候碍于张导,他自然不好开口,这会没有顾忌,便道,“你没有进入状态,这可有点不妙啊!” 祝清水抬起眼睛看向霍晏殊,他勾唇一笑,就知道她也在苦恼。 霍晏殊叹了口气,双手按在祝清水的肩上,“你要忘了你自己现在的身份,你不是祝清水。你是步摇,步摇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