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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二岁那年认识你,那时候我便关注着你,关注着你所经营的文学社,我一直想陪你度过你生涯里最差的时光,可是我没赶上。我一直想让你的眼睛看到我,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你的目光只盯着自主招生,我自知不是那块料,所以我选择不打扰你。在你看不到我的每个时日里,我便都是隐身的。看到你的希望落空,其实你不会理解我有多释然,我庆幸我终还是陪着你度过了一段最差的时光。我以前很自命清高,总认为自己爱的人和事物是不同的,我可以为之从容赴死。但是你的身边总是有那么多有才气又有能力的学生在,或许我终是矫情,被自己曾以为的对你的深沉困住了那么多年。或许是你让我失望了,或许是我让自己失望了,无论我多想是个太阳,最终却只是另一株向日葵。其实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以沫,你看着她的时候,永远看不到我…… 以沫发现自己读不下去。 纵使以沫在曾经的一段时间里和她走得那么近,但是她从来没有对以沫说过这些。 高考前的体检应该让好多人都心惊胆战的,因为一直传说要脱光。 四月二十号,农历的三月十八,刚刚好是以沫十八岁的生日。前天晚上以沫就被mama接回家去睡觉。那天早上一大早起床去换衣服便发现衣橱里整整齐齐地放着mama给自己准备好的衣服,最显眼的就是放在最上面的那件纯白色的内衣。 内衣一向都是和杨夕一起买的,mama突然给自己买来这么一件内衣以沫竟脸红得不行。拿起来一看标签竟吓得不轻,这分明不是少女款了呀! 手机有短信:“快弄好下来我和你爸爸一起陪你去体检。生日快乐,成年快乐。” 以沫收拾好后在镜子前把自己看了一遍又一遍,好像真的像个小女人了。“哈哈。我是一个小女人啦!” 日头拥着温州城,好开心。 终于到了传说中要脱衣服的那一关了,看杨夕利索地脱掉衣服只剩下内衣和内裤于是以沫也照做了。可能医生对进来扭扭捏捏的女孩子看多了,倒有几分惊讶地看着杨夕和以沫,然后嘴里蹦出一句:“这俩小姑娘的胸部发育得挺好看的。” 杨夕竟回了一句:“谢谢夸奖啊!” 嘎,嘎,嘎,嘎…… 最后一关是测嗅觉。以沫走到医生跟前看桌上摆了三瓶液体,便问了一句:“是要喝吗?” 问完自己都汗颜了。 2011年六月八号下午。当最后一门英语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整栋教学楼发出了巨大的轰响声。放下笔。一看手表,5:02。 初夏与盛夏交接的阳光。人潮拥挤过后安静的楼道。抬头仰望这满天的碎云,以及爬满体育馆外墙的爬山虎。这应该是以沫最后一次站在这条小道上看着这些东西了。来年的这个夏天,会不会也有一个学弟或者学妹像这样站在这里,看到的会不会也是同样的光景? 草婴会不会也像我一样呢?以沫心想。 满天的碎云。铺天盖地的爬山虎。 和杨夕走出校门,mama站在夕阳的余晖里,打着小洋伞,安静地等着。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电视新闻铺天盖地地讲着高考,看了心烦。以沫躺在床上,心神不宁地看着米兰·昆德拉的《好笑的爱》。 墙上的挂钟8:37。大约四个小时前以沫还坐在高考的考场里为英语的一道选择题选A还是选B而手心冒汗。四个小时到现在,以沫盘着双腿,披散着头发,吹着冷气,不亦乐乎地吃着杨梅,随手翻翻昆德拉的书,做回书虫。 仅仅是四个小时。时间真是个神奇的概念。所谓的“黑色六月”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没有像小说里又是撕书又是尖叫的那般疯狂。十二年的应试教育就这般安安静静地告一段落,像夕阳余晖里的满天碎云,这般不真实。 耳机塞在耳朵里。五月天的《后青春期的诗》: 回忆夸饰着伤感 逝水比喻时光荏苒 终于我们不再 为了生命狂欢 为爱情狂乱 然而青春彼岸 盛夏正要一天一天一天地灿烂 早上被阳台上的鸟叽叽歪歪地给弄醒了。不算自然醒,却也是诗意的早上。一想到高考已经过去了,忍不住嘴角挂起微笑。 是时候该行动了。 如数家珍,以沫对每一本教科书都说一声“goodbye”,然后郑重其事地将它们统统装到大袋子里。 “砰!” 书柜最上层的速写本重重地砸到了头上,无印良品,只是摘抄了一篇自己去年写的《晚安晚安》。头被砸得有些痛。站起来,抬头看看窗外的天,依旧是铺天盖地的云。以沫好想听到101学长对自己说晚安,时光对自己说晚安。自己说给全世界听的晚安,最后重重地砸在了自己的头上。 不仅仅是对于如今的自己而言是百无一用的教科书,处理掉的还是那些过去了的、永远不会再有的情绪,只是以沫不知道在那些情绪里,自己曾有过怎样的表情。 完毕。以沫和mama一起将这五大袋的教科书拖到村口的废品回收站,论斤处理。每斤5毛6。一共120斤,总价67块2毛。攥着这么些钱,心情并无想象中的开心和释然。 用这67块2毛在超市里买了一堆的雪糕,塞满冰箱。“用十二年的沉重换一夏的清凉。”“啪!”以沫将这张便利贴重重地贴在了冰箱的门上,然后拍了张照片发了微博艾特了杨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