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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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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笑脸

    *

    陈家。

    陈涵心睁开眼睛的时候, 看到了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的阳光。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感觉头有点儿晕。

    她只记得, 昨天晚上,自己好像在柯印戚家门口蹲着哭了很久,但他却一直都没有出现,后来还是爸妈过来把她带回家的。

    一想到他, 她立刻揉了揉肿得像灯泡一样的眼睛, 从床上翻身坐起来。

    然后她摸到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发现竟然已经是下午了。

    陈涵心神色一僵,掀开被子, 飞奔下楼。

    楼下陈渊衫和严沁萱正坐在沙发上靠在一块儿说话, 她都没心思吃这两位无良父母的日常狗粮,急急忙忙地问:“爸妈, 柯印戚是几点的飞机你们知道吗?!”

    严沁萱刚想说话,就被陈渊衫制止了, 他仰着头,冲楼梯上的女儿说:“就算你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她咬了咬牙, 细细的胳膊有点儿发颤:“……我要去找他。”

    “然后呢?”陈渊衫不紧不慢地问。

    “……然后我要把他留下来, ”她握了握拳头,声音软却有力,“就算他已经讨厌我,再也不想见到我了,我都会拼了命地去把他留下来。”

    她长这么大到现在, 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勇敢又坚定地想要去做一件事。

    她要去找到他,她要把她的爱情留下来。

    那是只属于她陈涵心的人,她愿意付出所有去把他找回来。

    陈渊衫看了她一会,竟然真的报了一个航班号码给她。

    傍晚的航班,他现在人应该已经在机场了,她抓着严沁萱给她热的三明治胡乱塞进了嘴里,也没让司机送,直接自己开车前往了机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她在保证安全的范围内,把车开到最快,索性今天的s市没有那么堵,她四十多分钟就赶到了机场。

    停完车,她一路从地下车库狂奔上去。

    她先冲到了他办理登机和托运行李的vip柜台,直接问工作人员:“请问柯印戚已经办理好登机了吗?”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您是柯先生的……?”

    “我是他发……我是他女朋友。”她咬着牙,还特地强调了一遍,“货真价实,全球唯一。”

    工作人员望着她张了张嘴:“额……是的,柯先生已经办理好手续了。”

    “他是什么时候办好的?”

    工作人员低头看了下电脑:“大概一个半小时前吧。”

    她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一个半小时前就办理好了手续,现在人应该早就已经进关准备登机了吧?

    陈涵心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急得在原地来回踱了几步,工作人员看出来她表情不对,关切地问了一句:“您是找柯先生有什么急事吗?”

    她轻轻扯了扯嘴角,冲工作人员道了谢:“啊……没事,谢谢。”

    离开柜台后,她在脑中飞快地思索了几秒,转身直接往关口跑,边跑边把电话拨给了俞奕伦。

    俞奕伦倒是很快接起了电话,只是声音里还带着丝慵懒的喘息:“喂?公主大人,我忙着呢,现在没法上朝……”

    “我在机场,现在立刻马上叫人给我开特别通道进关,”

    她刚刚忽然想起来俞奕伦家里有一部分关系是在机场的,“我没买机票没带护照,但我要进去,我现在人就在关口站着。”

    俞奕伦傻眼了:“你……你要进去干吗?”

    “抓柯印戚。”

    俞奕伦在那头沉默了两秒:“陈涵心……我他妈都给你吓软了。”

    “你要是现在不帮我进去,我就诅咒你一辈子在床上硬不起来。”

    “cao,那么狠?”俞奕伦叹了口气,似乎是从床上翻了个身坐了起来,“老子真是服了你了,现在知道着急了,昨天在教室里我看你那狠劲……”

    “闭嘴,赶紧叫人来。”

    她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关口人来人往,有人在拥抱分别,有人步履匆匆进关……她站在旁边木木地看着,满脑子只有那张冷俊的脸庞。

    他平时是真的不太爱笑,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才会漾出一抹可以融化了冰雪的温柔。

    他虽然总把她管得动弹不得,总把她急得气急败坏,强势得让她喘不过气来,还给她惯出了一身公主病,可是这些行为的背后,全都是对她深沉的爱。

    他和他的父亲柯轻滕很像,他们都是那种嘴上不太爱说好听的,却把所有细微的情感全融化在点滴行为里的人。

    而她,却因为疯狂的吃醋和嫉妒冲上脑门的那股热,因为自己那点可悲可笑的自尊心,因为害怕受伤的自我和自卑,把他二十年来对自己所有的感情一并否定了。

    “……陈小姐?”

    几声呼喊这时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抬手随便擦了下自己的眼角,打起精神看向面前的两位工作人员:“你们好。”

    “俞少让我们来带您进去,请您跟我们来。”

    俞奕伦这小子真的还算靠谱,她转头就跟着这两个他派来的人从特别通道快速进了关,直接朝他的登机口跑去。

    按照时间推算,他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登机了,连飞机都差不多快要起飞了。

    到了66号登机口前,身后的工作人员和柜台的人打了声招呼,她一个人继续往通向飞机的那条通道跑,一路疾跑上飞机,她在空姐诧异的目光中冲进头等舱,猛地刹住了步子。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站在原地看向那一张张惊讶地望着她的陌生脸孔。

    没有……竟然没有他,他人不在这里。

    难道是她跑错飞机了吗?

    “这位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一旁的空姐这时怯生生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回过头看着空姐,觉得自己的嗓子干涩得连声音都很难发出来:“柯,柯印戚……他登机了吗?”

    空姐愣了一下:“啊,您说柯先生吗?他之前上来了,后来又走了。”

    “走了?”她张了张嘴,“走去哪里了?”

    “不知道,”空姐摇了摇头,“但是柯先生走前说他不会再乘坐这次航班了。”

    等郑韵之一觉睡醒过来,时间已经是中午了。

    当她睁开眼睛看到墙上挂着的钟,一时之间还有点儿不太敢相信。

    揉了揉眼睛,她再仔细一看,发现竟然真的是十二点。

    她睡了整整十个小时。

    睡十个小时这件事,也许对别人来说很正常,可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不敢想象的。在法国的这三年,她每天都几乎只睡四五个小时,无论前一天工作应酬到多晚,她早上必定很早就醒过来了,有时候甚至会借助安眠药才能入眠。

    因为她睡不着,也不想睡。

    她畏惧孤独寂静的黑夜,所以希望每一天自己独自一个人在黑夜中的时间可以短一点,再短一点。

    这么算起来,上一次她睡得这么安稳,好像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那个时候,周末没有工作,她就会这样赖床睡懒觉,一直赖到穆熙实在是忍无可忍,进卧室把她从床上抓起来,打她屁股把她扛出去洗漱吃饭。

    想到这里,她转过头发现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她从床上坐起来,目光触及到床头柜上那个水杯的时候,眼眶又是一热。

    她盯着那个水杯看了一会,用力地闭了闭泛酸的眼睛。

    整栋屋子此刻听上去都静悄悄的,好像除了她之外就没有别人了,她下了床,看到卧室的沙发上放着一套崭新的女士居家服。

    她揉了揉眉心,拿起那套居家服看了一会,又放下了。

    去浴室洗漱完,她走到客厅转了一圈,发现没人,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他的书房好像传来了轻微的动静。

    她眯了眯眼,走到书房门口,推开门。

    屋里的人看到她一愣,然后过了几秒,立刻放下了手里的吸尘器,几步迎上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之之,把你吵醒了?”

    她也是一怔。

    此刻在书房里的人并不是穆熙,而是他家的家政阿姨丹姨。她以前听穆熙提过,丹姨在他们穆家干了很多年,在他小的时候,也是丹姨一直陪着他照顾他,所以他自己搬出去独居后,便邀请了丹姨继续来他家帮忙。

    三年前,她住在这里的那段时间,丹姨对她非常照顾,甚至把她当自己亲女儿似的惯着,每天做菜都会专挑她爱吃的做,有时候还会瞒着穆熙,偷偷给她带她爱吃的、穆熙又不准她吃的零嘴和垃圾食品。

    她的心在手被丹姨握住的那一瞬间,就软得一塌糊涂,这时毫不犹豫地咧开嘴,甜甜地叫了一声“丹姨”。

    丹姨高兴得直点头:“哎,之之,你可回来了啊。”

    没等她说话,丹姨就拉着她走到书房的沙发上坐下,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目露关切:“怎么瘦了那么多?你看你这脸颊都凹进去了,在那边是不是吃不好?你这孩子,一定是工作忙起来就不记得吃……”

    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那边的东西,哪有丹姨你做得好吃呀?”

    丹姨被夸得眉开眼笑:“之之就是嘴甜,现在回来了就好,回来了,丹姨以后天天都给你做好吃的,把你养胖。”

    听到这话,她一时没出声,弯弯的眉眼立刻就凝固在了那儿,丹姨哪能不了解她和穆熙之间那点事,一看她这表情,立刻就明白了。

    “之之啊,”丹姨拉着她的手,柔声说,“你知道吗?当年你说走就走,走前只给丹姨留了一张纸条,也没留联系方式,让丹姨伤心了很久。”

    她抿了抿唇:“对不起,丹姨,我……”

    “不用说抱歉,丹姨知道你的脾气,”丹姨顿了顿,“只是,你走了之后,连我都像自己的亲女儿走了一样那么难过,更别提小熙了,你刚走的那半年,小熙一下子瘦了好多。”

    “每天晚上,无论我做多少他爱吃的菜,他都只碰几口,白天在公司处理完事情回来,他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发呆,有时候我早上过来,他都还没有睡。”

    丹姨望着她:“后来慢慢的,他虽然比那半年精神状况有所好转,但是丹姨看得出来,他一点都不开心。”

    “小熙从小在这个环境中长大,他确实可以得到所有一切他想要的东西,可是这个孩子却一点都不贪婪,他很少会真的伸手去要什么,而且他性子淡,我从没见过他真正喜欢过什么人或者物。”

    “可是你对他来说不一样,你是第一个让他的脸上出现真实的喜怒哀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