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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骁缓慢的在屋内走了一圈,每一步都像是重若千钧。 这里太过安静,然而他却能从这种安静之中嗅出一股冷寒的气息……一股专属于无上峰的气息。 百里骁的脸色猛地变了。 苏玛感觉对方的手越来越紧。 她没有吭声,安静地随他走出了房外。 门外,桑竹芸见百里骁的脸色白到似乎随时化在阳光里,不由得吓了一跳: “白公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百里骁回神,声音微哑:“无事。” 他牵着苏玛,低声道:“叶夫人,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桑竹芸看他似乎不适,赶紧道:“无事,你们可自便。” 两人走后,桑竹芸看着百里骁的背影,突然皱了一下眉。 小丫鬟紧张地问:“夫人,可是身体不舒服?” 桑竹芸捂了一下胸口,疑惑地道:“无事,只是莫名闷痛了一下罢了。” 百里骁带着苏玛来到后山,他站在山顶,看着远处白云皑皑,沉默不语。 苏玛最怕他的沉默,这让她想起在炼刃谷的时候,对方明明受了内伤,但却一声不吭,反而吐了一路的鲜血。 如今他开始怀疑百里一海和叶鸣的关系,明明掌心已经冰凉,却没有说出半个字,这让她更加担心。 她用袖子遮住手腕上的淤青,走上前去。 “百里骁……你没事吧。“ 他回过神,眸中的晦暗缓缓褪去: “无事。“ 又道: “只是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原来如此……“ 这短短四个字,包含了百里骁身处冰寒的二十年,囊括了他几个月的沉痛冤屈。 怪不得百里一海从未对他有过正眼,怪不得无论他有多么努力,都不能要对方半分欢心。 他原以为的“重视“、“督促”其实都是“随意”、“轻贱”。 他本以为自己是一个工具,帮助百里一海复仇的工具。 但是今天,他才知道,他只是一块“顽石”,一块为“明珠”铺路的“顽石”。 而叶鸣就是百里一海心口的宝珠。 大雪倾盆,他跪在无上峰峰顶默念玄霜禁诀。 古树之下,百里一海亲自指点叶鸣如何出剑。 寒霜露重,他缩在墙角抱着没有眉目的母亲的画像入睡。 鸟语花香,百里一海与叶鸣同吃同住。 何其可笑! 他垂下眸子,眸中晦暗翻涌。 苏玛道:“我知道你伤心,只是你别不说话,我害怕。” 伤心? 他并没有伤心。 心中的血泪早就在炼刃谷流干了。 他回过头,见苏玛眼眶红红地看着他,虽然竭力掩盖,但是手腕还是不自主地发抖。 他顿了一下,这才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扯开她的袖口,见她的手腕一圈淤青,眉头猛地一皱。 苏玛道:“不疼。” 他抿直了嘴唇,拉着她坐下来:“为何不出声?” 苏玛道:“我看你很伤心,不敢说话。” 百里骁道:“我没有伤心。” 又看苏玛似乎不信,接着道:“我只是在想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如果叶鸣是百里一海之子,那么一切就有了完美的答案。百里一海设计了一切,就是为了将炫舞剑光明正大地交入叶鸣的手中,然后当众手刃我这个魔教之子,让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夺得武林盟主之位” 他说得如此平淡,仿佛一切都不在乎。 她下意识地道:“你才不是什么魔教之子!” 百里骁不语。 她叹气:“你现在也算是知道真相了,那接下来该什么办?” 百里骁沉声:“我还要查出我母亲的死因。”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在半夜 第79章 正想说话,见远处一妇人在河边弯腰洗衣,背上背着一个孩童,汗水在糙黄的面颊滑出一道痕迹,她回头冲地里的汉子打声招呼,又回头安抚了一下哭泣的婴儿。 百里骁神色怔忪。 如果他不是无上峰的少主,如果他不是百里一海的儿子,也许现在的生活也能和这母子一样,无忧无虑。 二十多年,即使他与生母未见一面,但是寻找她,想见她,已经成为了一种执念。 苏玛低声问:“若是找不到凶手怎么办?” 毕竟有些人的死,不是他人之故。 百里骁却未曾想她话中地深意,他想起吴岩写给桑竹芸的那封信,眉眼闪过沉痛: “我会的。” “若是、若是凶手早就死了呢?” 他下颌一绷:“就算入地府也在所不惜。” 苏玛内心一动。 她想起对方在无上峰放在桌上的那一幅画,画上没有眉眼,却是画过千万遍,附着对母亲的思念。 如今,他的母亲就在这山庄里,和他不过短短几百米的距离,他在这里揣测母亲的过往,母亲在庄里思念另一个儿子…… 他不仅毫无所觉,还要为了另一个莫须有的母亲接近调查自己的生母,一思及,她就觉得隐隐作痛。 她无父无母,无法感同身受,但是若是看向百里骁,那种痛苦又似乎转移到了她的身上,让她的呼吸都带着愧疚与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