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历史小说 - 风雪故人来(重生)在线阅读 - 第16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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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玦把他揽进怀里,一笑:“我是陆玦,陆怀瑜。同你一样,家在金陵。”

    小孩抓着陆玦衣襟的手更紧了些,终于,他道:“我跟你走。”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番外大概就是这种风格,这是第一世他们真正第一次相遇时候的情境。

    然后,这个番外今天会写完,写完作者君就要在文案标完结了,小凌和顾大人,厉大人和小言的番外会另外放出来免费给大家看(今天写完后或者明天我去专栏再开个坑用来专门放这两对的番外,大家到时候可以直接看),啊,终于想起来我还有微博orz,到时候我放出来了也在微博提醒大家一下。

    比心,爱你们~

    第93章 (前世番外)明月照积雪(二)

    陆玦后来总是想,也许, 就是因为他和这个孩子在冰冷肃杀的风雪里相遇, 这个孩子麻木地倒在雪地里的样子实在是在他心里扎根得太深, 所以到后来,他才总是下意识想把这个孩子永远放在明亮柔软又温暖的地方,即使后来这个孩子坐在那高位之上,成为喜怒难测的君王。

    陆玦将这个叫谢乔的孩子带离了肃杀寒冷的北境, 直接往草木常青的金陵行去。一路上, 这个孩子依旧是保持着缄默的模样,即使是饿了,渴了, 也从不主动说,只是抓着陆玦衣襟的手,哪怕是睡觉也从不放下。

    抛开一些经历,陆玦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少年, 于是他便想着法子逗弄对方说话。

    “乔儿,”陆玦把他抱到腿上, 掀开车帘指着外头小摊贩举着叫卖的糖葫芦, 道:“你想吃那个么?叫我声哥哥,我便买给你好不好?”

    小孩却连看也不看车窗外,只是静静看向陆玦的脸,摇了摇头。

    陆玦也不生气,他放下车帘,却将小孩抱得紧了紧, 接着像变戏法一般不知从哪里拿出了根糖葫芦,他举到小孩跟前:“乔儿,要么?”

    谢乔看着自己面前的糖葫芦眨了眨眼,手指微微动了动,却依旧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陆玦注意到了小孩微微动了动的手指,心便软得一塌糊涂:这个孩子,也许不是不想要,他只是第一次碰到别人主动的好意,于是无措、警惕又紧张。

    陆玦将那根糖葫芦塞进他小小的手里,下巴轻轻抵在小孩的肩头:“乔儿,吃罢。”

    谢乔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终于咬了小小的一口,也许是真的喜欢了,陆玦便看到这孩子的眼里闪出一点光亮——尽管转瞬即逝,陆玦却第一次在他眼里瞧见实实在在的光亮。

    陆玦轻笑一声:如果能永远留住这孩子眼里刚刚那点亮光,他愿意买下世间所有的糖葫芦。但是,陆玦想,总要慢慢来,这个孩子紧闭的心门要一点一点慢慢叩开,急不得,他有耐心和时间,这孩子的哥哥,亦有耐心和时间。

    他这样想着,一回神,便突然见那根糖葫芦被伸到了自己面前——小孩的手握着那根糖葫芦,歪歪举到了他面前,最上面的那颗红果上,留着个小小的缺口,那是小孩刚刚咬的。

    陆玦睁大了眼睛,他看向小孩,小孩却还是不说话,只是将那根糖葫芦举得高了些,凑到他唇边。那一瞬间,陆玦觉得有一缕纯然的喜悦从自己心底破土而出,他忍不住一笑,便就着小孩的手咬下了那颗缺着口的红果,山楂的酸混着糖衣的甜在舌尖一起炸开,陆玦从小到大其实并不爱这个,此时却觉得无比美味。

    咽下果rou,陆玦轻轻揉揉小孩细软的发:“乔儿,剩下的是你的。吃罢。”

    小孩这才将剩下的红果凑到自己嘴边,一口一口吃着,吃得脸颊鼓鼓的,嘴边沾满了糖渣。陆玦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总算觉得他脸上多了些生气。

    从那个村庄离开后与小孩在外露宿的第一晚,陆玦便发现,小孩身上的伤远比他想象得要多:冻伤、棍伤、乌黑的脚印、甚至被火烫过后的伤痕……这些伤一层又一层覆在小孩身上,从手臂到后背,小孩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陆玦看着看着那些伤,心头便不可抑制地生出些戾气,他有些后悔,之前太过轻易就放过了那户人家。他上过战场,手中的利刃亦收割过人命沾过血,跟着谢铮这些年他也自觉见识过人心险恶人情冷暖。但他那时到底还是个少年,经的事到底还是少,于是他便想不明白,人心为何可以龌龊到这般地步,他们为何就能这般狠心,对这么小这么乖巧可爱的孩子下那样的狠手。

    这些独属于少年时期的不解加剧了他的愤怒,也加深了,他对那孩子疼爱的决心。

    少年时期的陆玦下定决心,他一定一定,要让这个孩子眼里,留存住不灭的亮光,要让这孩子的脸上有一天绽出纯然的笑容。

    一路上,他小心翼翼地处理着这孩子身上的各种伤口,只是,不管是处理多么狰狞的伤口,这个孩子从来不叫疼,脸上也只是纯粹的漠然,仿佛这些伤口长在别人身上。如果不是这个孩子说过话,如果不是处理伤口时,这孩子额角会渗出汗滴,陆玦几乎要怀疑,他是个不知疼的哑巴。

    于是在这不长不短的路程里,陆玦便养成了仔细体察小孩情绪的习惯,因为小孩就算疼了,也从不主动说,他想他绝不能让小孩默默地疼、以后的时光里也不能让小孩默默地受委屈,这样,他便只能自己去看、去体察。

    这个习惯后来太过深入骨髓,以至于,那个孩子有一天成了高高在上喜怒难辨的天子,他几乎还是会下意识去想:当年那个孩子,此时是不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忍受着什么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