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一生所恋
赵找洗漱完还没有推开门就闻到了门外扑鼻而来的香味。 “哇！这是什么味道了，好香啊！” “爸？这些都是你做的吗？”赵找惊讶极了，敷在脸上的面膜都快要掉下来了。 “对啊，那你以为呢？赶紧敷完面膜过来吃吧，不能放的时间太久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啥时候做这么多的啊？再说了我刚刚出来也没有看到这些饭菜。” “你昨天累了，睡的沉了一点儿，我一早就起来了，出去溜达了俩圈看到楼下的小菜摊我就顺手买了一点，我怕凉了，就放厨房里拿盆儿扣着了。” 走进一看，果然都是赵找最爱吃的，而且还做了她最喜欢的卤猪蹄。 “爸， 大早也真是辛苦你了，一定做了好久吧。” “没事，这不也就是醒来就没事干嘛，做的都是你最喜欢的吃的菜，你等会尝尝，看看我的手艺退步没。” “爸，我就是觉得你身体才是刚刚恢复，怕再给你累着了。” “没事，趁着我还能记起来一些事情的时候，我想多做点儿什么，毕竟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赵找说其实父亲在说那句话的时候，热泪盈眶，但父亲总是逃避赵找的眼睛，还直说是他切的那个洋葱辣着眼睛了。 那顿饭菜，赵找和父亲基本没有过什么对话。 而赵找一直以来想要拼命记住的也是那顿来自还未痊愈的老父亲带来的家味道。 后来赵找走南闯北，流浪世间，她说再也寻不到的就是父亲常那年开的小餐馆的味道，那是家的味道。 记得那时候好像特别火的一首歌最属赵找演唱的来自爱尔兰诗人叶芝的诗歌《hen yu are ld》中的《当你老了》。 这首歌其实后来被很多有名的歌手翻唱过，比如说就有著名的诗人歌者李健老师等等，但赵找说她与这首歌不一样之处在于人家写的是母亲，而她想写的却是父亲。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 睡意昏沉 当你老了 走不动了 炉火旁打盹 回忆青春 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 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还爱你虔诚的灵魂 …… 在这首浅吟低唱之中，赵找仿佛看到了父亲的一生，却又好像没有看到。 时光穿梭，青春与苍老，在一次次的击垮着父亲那日渐苍老的身躯，没有留一点儿余地，铁石心肠，一如既往。 赵找说其实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不能再听到这首歌，或许是在街头循环播放的书店门口，或许是一家很有意境的咖啡店。 而赵找当时的本能反应就是只想拼命的逃离，逃离。 5岁的那一年，赵找想要mama。 10岁的那一年，赵找想要长大。 20岁的那一年，赵找想要离开。 25岁的那一年，赵找想要活着。 而在那一年，赵找只想要父亲富康。 没想到只是过了俩个月的时间，弟弟就说要带着上一次和赵找讲到的女朋友回来了。 “姐，我明天带子怡回去，然后你回头给爸说一下，我回家再跟爸解释吧。” “嗯，这么着急吗？ 前几天打电话你不是说还没有好好确定关系吗？” “姐，电话了里我一句俩句也说不清，但是我觉得我现在可以确定以后要结婚的那个人就是她了。” 听着弟弟说的 如此铿锵，赵找也不再好说什么，只好先暂时答应了他。 除了上一次弟弟突然带丽莎回来的那一次，让赵找感觉有些措手不及，赵找觉得这一次她应该和父亲准备一番，如果子怡和弟弟真的成了，那也不至于以后落下个人家的话柄。 赵找去找到父亲的时候，父亲正在一个人听着收音机。 “欢迎走进蒋勋老师的《红楼梦》私家讲堂！怎么说呢，红楼梦可以说是我小时候读的比较一个私密的话题，一般我是不愿意给人家拿出来分享的，那时候我是躲在棉被里……” “爸，你怎么又开始听上收音机了，咱不是买了新手机了嘛，上次我教给你的在手机上听电台的方法你是不是又忘记了？” 父亲在这之前基本上也没有用过一部像样的手机，在赵找的印象里好像除了老人机，最高级的好像就属那部24键的诺基亚手机了。 自从家里条件稍微好了一点的时候，赵找就用一个月的工资加奖金给父亲买了一部当时最新款的华为手机。 记得父亲刚刚拿到那部新手机的时候，可以说是逢人就说。 “艾，老刘，老王，你看，这是我姑娘给我买的新手机，怎么样，好看吧？这可是花了不少钱呢，嘿嘿……” 父亲也可以算得上半个知识分子了，还算是识得一些字，在赵找耐心的指导之下，像平常一些的日常交流软件或者是获取一些新的新闻资讯父亲也都能来一个人完成了。 但是就拿微信来说，赵找虽然给父亲设置了昵称，头像，加了日常联系好友，但是你若不给他发消息，他是绝对不会想起来给你发一条信息的，更别说是翻一下谁的朋友圈了。 “人老了，有时候你刚教完爸的几个cao作，我可能一个转头就给全部忘掉了，哎，人老了，你服老可不行啊！” “爸，你这才是多大了，你的向着100岁的目标努力啊，没事爸，你忘了我再教你一遍啊。” 赵找只好再继续教父亲好几遍，这才知道了父亲的问题出在了哪里。 “爸，你看到这个耳机孔了吗？你每次想要听广播的时候，你点进去的时候，一定要先把这个耳机插上才能收听，不然的话，这个是听不了的。” 不管是从信号还是频道的多样性上来讲，手机的里广播确实是比收音机要好很多倍。 赵找接过来紧紧攥在父亲手里的那部磨皮很严重的收音机放进了抽屉里。 “爸，这个只是什么？” “这是我给收音机做的一个套子，怎么样，好不好看？。” “套子？” “对呀，自从上一次咱们搬家的时候，可能是因为东西太多，就不知道把它的盒子给掉到那里去了，一直没找到，我就前几天找旧衣服给它做了一个套子。” “爸，以后有什么事你就告诉我，你都没怎么做过针线活，你肯定是缝了很久了吧？” “那倒是没事，这部收音机从你小时候就在了，你们生在了一个好年代，一出生就有手机，有电脑，我们那会有啥呢？啥也没有，有一部收音机就算很不错的了。” 赵找知道，父亲一直都很宝贝他这部收音机，不是他无可取代，而是它实在承载了父亲太多太多的回忆。 “对了，爸，我今天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今天上街给你买身新衣服穿吧吧！”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呀，还要买衣服？”父亲一脸疑惑的看着赵找。 “爸，是这样的，弟弟前段时间谈了个女朋友，一直没来的及跟你说呢，他们想明天回家看看您，弟弟让我跟您说一声。” “女朋友？是外国人吗？” 看来上一次的丽莎事件对父亲的影响还是挺大的，就算是直到现在，赵找说道弟弟谈了女朋友，父亲的第一反应竟然还是问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 “哎呀，这个老爷子，你看看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上一次的事情呢，人家这个姑娘是个天津人，天津人儿，你放心了吧！” “嘿嘿，天津人儿，那我就放心了，找儿，咱家不是啥大户人家，爸这辈子勤勤恳恳，老老实实，临老了不想落人家个话柄，他们从小的生活环境就不一样，你不能因为孩子们说什么喜欢说什么你我爱，我爱你，你就能忽略这些最真真切切存在的东西。” 听父亲这样讲，赵找觉得确实还蛮有道理的，之前赵找竟然一直都以为是父亲不让弟弟和丽莎在一起，只是单纯的为了自己的颜面考虑，没想到父亲竟是如此的为弟弟着想。 看来是自己对父亲的误会太深了，赵找觉得她应该找个时间把这个问题告诉给弟弟。 “嗯，爸，我和弟都听你的，咱们去买衣服吧，你也很久没有穿过新衣服了吧。” “也是，人家姑娘第一次上门，咱家也不能太寒酸了，将来让人娘家看不起，是应该买点像样的衣服，明天爸下厨，多做几个拿手的好菜。” “好的，看来明天我们又有口福了，哈哈。” 在父亲的那个年代的爱情观里，只要是合适的一对，什么谈恋爱，什么婚前试婚，都去t的，搞了那咱就去结婚，不搞自然也不去撺掇。 这就是那个年代的爱情观，他们始终都把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作为第一理念，爱就爱，不爱就say gd bye，大家好谁也不耽误谁。 赵找和父亲出去逛街的时候，不管赵找让父亲试哪一件衣服，父亲首先要做的第一个动作便是翻后边的吊牌。 别说是什么上千元的衣服了，就像是500左右的衣服父亲都看都不看一眼。 “找啊，买件差不多的就行了，买房子也没少花钱，再加上我看病，将来你弟弟还要娶媳妇儿，家里需要钱的地方多着呢。” 看着父亲一次次的翻吊牌，赵找感觉到一丝丝的心痛。 曾几何时，她也在心中默默的许下心愿，她希望这一生她可以过的好，她的家人可以过得好。 就像是小时候还在老房子住的那会不管天儿有多热，只能到晚上八点才能打开的吹风机，就像是必须要等到天黑的特别透彻，连对方的脸都看不清的时候才能开灯，就像是在骨头管里做的只有剩下的骨头他们才能拿回家里去开荤一样…… 可是后来赵找才发现，好像一切都没有按照她所向往的剧情那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