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历史小说 - 东宫盛宠在线阅读 - 第83节

第83节

    她难得有这般无助又心疼的模样,凤攸宁眼瞧着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怎地,我许久不曾见过二姐,可是出什么事了?”她问道,隐隐觉着不对劲儿。

    戚月希好歹也是一国嫡出的公主若是有什么事,即便是皇帝如今神志不清,皇后亦会拼命寻找自己的女儿,可是承鸾宫却始终没有动静……

    戚月盈重重叹了口气,手里紧紧攥着那柄从寻芳阁带出来的长剑。

    “阿希已经失踪很久了。”

    “什么?”凤攸宁不由得拧了拧眉头,公主失踪是何等大事,怎么就……除非是皇后知道她的去向,并且那地方不方便透露,有损皇家颜面。

    “阿希她在你离宫那段日子,趁着宫里乱成一团,偷偷跑出了宫,只留下了一封信。”戚月盈说着顿了一下,接着道,“她说她有了心爱之人,要去寻他。”

    心爱之人?之前从未听说戚月希同谁走得近,况且她不是立誓要比戚月盈这个jiejie嫁得好么?怎么甘心出宫去在追随别的男人?难不成——

    凤攸宁的相信猛地一顿,便听得身旁那人继续说道:“那人便是衍国的皇帝,严熠。”

    果然。

    听得仇人的名字,凤攸宁的心中一时不知是何滋味。她的手下意识的收紧,紧紧捏着手帕,指尖都泛了白色。

    戚月希还真是同她过不去,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严熠那个疯子!

    戚月盈亦知提及严熠她心中定会难过,这会儿不由得愧疚,“宁儿,我……”

    “所以她是去寻严熠了?”

    “……是。”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几乎凝固,凤攸宁垂眸盯着脚下不知那一处发怔,戚月盈亦是不敢说话,只等着她开口。

    凤攸宁不说话,只是在思虑事情。她虽然痛恨严熠,但此事牵扯上了戚星阑的家人,她亦是不能仅仅考虑自己一人。

    “皇后娘娘可有暗中派人去救了?”

    “母后知晓此事后勃然大怒,说阿希有损皇家颜面,无论皇室还是寇家,皆不会再认她……”戚月盈说着说着便哽咽了,眼眶通红着,叫人看了心疼。

    想不到平日里温柔和善的皇后娘娘竟也是个能眼看着亲生骨rou羊入虎口而不作理会的,好狠的心。

    凤攸宁恨恨咬牙,可看着戚月盈这副模样她心中也是无奈,“长姐,你为何不早说此事?即便是不同我说也可同太子讲,他会帮二姐的。”

    “那会儿你方才小产,六弟又整日闷在书房不出来……”

    “所以你方才是想要单枪匹马的去寻她?”

    戚月盈没说话,不置可否。

    眼看着亲人有危险却又无能为力时的那种无助,凤攸宁再了解不过了,她的心终是软了下来,起身走至案前坐下。

    “我现下书一封信给太子殿下,让他路上多留意些,长姐且放心吧。”

    她说着提起笔来在信纸上落下一行簪花小楷,只是这字越写越是潦草,便是像极了她不安的心神。

    戚月盈知她是大度之人,可这会儿还是忍不住感激:“宁儿,你愿救阿希太好了!”

    “不是我救她,是太子救她。”她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将信纸叠好放进信封里交给了潜策。

    待潜策领命出去,凤攸宁才抬起眼来看戚月盈,问道:“长姐,如若有一日承鸾宫彻底与东宫决裂,你待如何?”

    戚月盈不明所以,但她心中早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会儿不由得将心里猜想的那些给坐实了。

    她小心翼翼的望着面前的凤攸宁,“宁儿,你如实告诉我,母后她……是不是在做什么对父皇不好的事情?”

    听她这么问,凤攸宁的心头一紧,看来戚月盈已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若是能够说服她,说不定能让皇后的罪名砸得更实,只是皇后是长姐的生母,如何能割舍的下这份亲情……

    “长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她沉声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点前还有一章。

    第84章 圣旨

    将戚月盈送出东宫后, 潜策已是从阑宁居那边回来了。

    信依旧是交给了宣叔,届时便由宣叔派人去追上太子的行军队伍, 亲手给他。

    这会儿凤攸宁正倚在榻上揉捏着眉心, 方才她没敢和戚月盈将皇后的所有计划都讲出来,只是试探了她对此事的态度。

    戚月盈是她在这大承皇宫中唯一的好朋友了,她无论如何都是不愿与她背道而驰的,只是她们的立场从一开始便是对立, 若是事情真的发生了,她也无法确定两人到底会走到哪种地步……

    正发愁着,便听得潜策进殿禀报的声音:“娘娘,属下在回来的路上听闻皇后已派人去给朝廷众臣送信了,大抵是三日后的早朝要求众臣皆来, 不得告假。”

    “三日……”凤攸宁放下抵在眉心的手,眉头依旧紧蹙在一起。

    想不到皇后竟是这般着急,都无法再多等几日。

    据戚星阑见到老皇帝回来后所描述的症状, 皇帝应是中了某种慢性毒,这种毒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埋在人的体内寄居在人的头脑中, 一点一点蚕食人的意识,待到另一部分进入人的身体, 二者合二为一便会令人疯癫发狂, 胡言乱语失去意识,直至将丧命。

    她曾从师父的医术上见过这种毒,名唤双生。

    一旦中了此毒, 便无法彻底清除毒素,最多也只是保住性命。

    凤攸宁将早已写好的药单递给潜策,“你去配了这些药来,越快越好。”

    她说着又叫了香桂一声,兀自吩咐着:“你去膳房寻些花蜜来,要上好的槐花蜜。”

    “是,奴这便去。”那人应了一声,她忽的觉着不对劲,抬起眼来,却见站在那儿的人是晴微!

    “晴微?你……你不好好养伤,怎么……”凤攸宁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她起身走至小丫头面前,轻轻捧起那已然瘦得棱角都明显了的小脸,心里钝钝的疼。

    晴微轻轻握住主子的手,笑道:“是公主和太子殿下给的药好,奴现下已无大碍了。”

    “许久未能侍奉在公主身边晴微心中甚是想念,便是在那院里也多呆不了一刻,立马来见公主了。”

    凤攸宁瞧着她便不由红了眼眶,“可你身子还没好利索,我就在这儿,又跑不了,你急什么?”

    “奴想您!”晴微咧了咧嘴朝她笑着,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是凤攸宁最贴心的人儿。

    凤攸宁紧紧拥住面前那人,之前一直惦记着晴微她们,眼下瞧着恢复得这般好便也不再忧心了。

    “公主,还有一个人,她也很想您。”晴微从她怀里抬起头来,小声说道。

    这人是谁她们都心知肚明,绮烟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迈出的每一步都异常的沉重,“公主……”

    凤攸宁怔了一下,待瞧见她的时候,还是笑了。

    她知晓那些事情都是绮烟传回崇国的,即便是孩子因此而死,可到底绮烟也是在她身边跟了近十年的,况且如今的情形,崇国皇宫里所留下来的怕是只有她们三人了,凤攸宁再怪她亦是无用。

    绮烟心中愧疚,忙跪下叩头,“公主,都是奴的错!若不是奴私下传消息回给太后娘娘,恭祝您也不会被利用,更不会掉了孩子,奴……”

    凤攸宁弯腰将人扶了起来,叹了口气道:“过去之事我不追究了,日后我们三个便是在这皇宫里相依为命的人,你们是我最亲的人,我只愿往后不会再有任何的背叛。”

    “公主大恩大德,奴婢谨记于心!奴这一条命都是公主的,日后任凭公主差遣,万死不辞。”绮烟又叩头。

    三人皆是泪湿眼眶,可眼下更重要的事情是如何应付皇后,凤攸宁不敢懈怠,好生安抚了几句后又细细的将接下来要做的事给部署了,一直忙活到夜幕降临。

    潜策一直派人盯着承御宫那边,皇后一丛宫里出来,便有人回来禀报。

    夜色深沉,凤攸宁同潜策一起朝着承御宫而去。

    眼下承御宫内外已全是皇后的眼线,幸得潜策提前在他们的晚饭中下了药,这会儿大家都昏睡了过去。内外守卫和守夜的便全换成了东宫的人,只余紧身伺候老皇帝的小太监,徐公公如今被安顿到了阑宁居,伺候皇帝的便成了皇后的心腹,名叫庆子。

    主仆二人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承御宫,见寝殿外昏睡的庆子,潜策先行一步检查了一番,确认人已昏迷后才朝着凤攸宁招了招手。

    “娘娘,可以了。”

    凤攸宁放轻脚步进了老皇帝的寝殿,便觉着有一股子异香传来,她叫潜策屏息拿了香炉过来,查看后发现确实是双生之毒,又将之前自己用药粉和槐花蜜制成的药丸放进去了一颗,埋在底下同那香一起燃着。

    借着清冷的月光,凤攸宁抬眼见床上躺了一人,床帐掩了数层,皆是透气不佳的粗纱,且颜色皆为黑紫色,用来遮光是最好。

    事不宜迟,她快步走至了床边将那些个纱帐掀开,便见老皇帝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浑身僵硬着。

    她的心猛地一颤,慌忙去摸老皇帝的脉搏。

    “中毒已深,若再不解毒怕是熬不过三日……”她慌忙将提前准备好的银针拿了出来。

    为今之计便是要将老皇帝脑中的毒素往下逼直腿部,亦或是手臂上,不若他便会意识尽失,如同一个活死人。

    潜策自觉地站在了门口放风,凤攸宁稳了稳气息,按照记忆中的施针图,将那些银针一根一根刺入老皇帝身上的xue位……

    *

    三日后的清晨,天刚朦朦亮,诸位大臣便已候在了承御宫的门口。

    皇帝病重的消息早已传遍整个京城,太子在时便是由太子殿下代为执政,眼下太子亲征东境,召他们来上朝的又是皇后,众人都忍不住低声议论着皇后此举的目的。

    后宫干政向来是大忌,在承国亦是如此。

    彼时凤攸宁在晴微与绮烟的伺候下换上了太子妃的宫服,那厚重的衣服所象征的不只是她一人,还代表着远在东境征战的太子。

    “徐公公同那对母子可进宫了?”凤攸宁撩起眼皮看向潜策。

    潜策忙应着:“回娘娘,都已安排妥当。”

    “好。”凤攸宁轻勾了勾唇角,将那软鞭别在了腰间,手指轻轻摩挲着着上面那颗已然被磨出了划痕的云珠,那原本粉莹莹的颜色此刻泛着暗红。

    她今日便要将皇后彻底拉下来,为了戚星阑,亦是为了她自己。

    “走吧,我们去看一场好戏。”

    彼时朝堂之上,皇后坐于珠帘之后,过了半晌,皇帝才在庆子的搀扶下走出来,坐在了龙椅上。

    戚晟的眸中一片死寂,整个人都像是失去了意识一般,呆愣愣地坐在那里。

    这番排场再明确不过,众臣都不由得议论纷纷。

    与寇家交好的这会儿自然是胸有成竹的站在那儿,等着皇后开口,可这朝中大部分还是忠正的老臣,他们始终拥护正统,拥护太子。

    礼部侍郎段景曾受过戚星阑的提拔,此刻自然是站不住了,先一步走了出来。

    “微臣斗胆问一句,皇后娘娘今日为何将臣等召集再次?”

    兵部的沈誉之也跟着站了出来,“如今陛下病重,尚有太子殿下代理政务。后宫不得干政,皇后娘娘此举怕是多有不妥。”

    众臣一片附议。

    谁知皇后冷笑了两声,道:“本宫今日召见各位只是为了宣布一件大事,此乃是陛下与本宫经过多日探讨后得出的结果,不知诸位可有意听一听?”

    “有何事不如说出来,娘娘这是卖的什么关子!”工部的路尚书是跟着老皇帝许久的忠臣,这会儿说话自然也是比那些小辈底气更足一些。

    “好。”寇嫣笑了笑,朝着庆子招了招手,“那便将这圣旨读给众位大臣们听罢。”

    “奴才遵命。”庆子应着从身后端着托盘的小太监手里将那圣旨给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