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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雁鸿终于在这沉闷的阴霾里琢磨出真实的东西,他认清自己的梦,发觉昨晚的楚心乐不过是天上一团云,抓不住,从来不甘愿在他掌心里停留。极尽疯狂的触摸之后,愉悦地喘息和汗滴都随风吹散了,楚心乐的呼唤不过是合时宜的迷离罢了。 一直抬起的手放下,他把玉镯放到那堆吃食旁,鹰崽第一次认真的爱意到头来只是一场不切实际的幻想。 “楚易安,为什么勾我又推开我。”他笑,看向楚心乐的眼神露出凌厉又悲哀的光,喃喃道:“真薄情。” 他这才明白,明明是两个人的情爱,可自始至终沦陷的只有他一人。 外面的雨细密地下起来,天暗下去,尘凡点着屋里的油灯。 桌上的吃食放凉了,没人动过,邢雁鸿离开的时候,尘凡刚回来,他看着自家主子坐在屋里椅子上,一动不动,直到天黑。 “主子,该歇着了。”尘凡点着灯才想起现在的时辰,又开始后悔自己为何要点灯。 楚心乐回过神,他从已经黑透的窗外转回桌上的玉镯,邢雁鸿来的时候带着一堆东西,包括他那颗看清心思的心,可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只把那颗心带走了。 “你去歇着吧。”楚心乐遣走尘凡。 屋子里只剩他一个。 他站起身想要吹灯,可看见桌上的玉镯,鬼使神差地拿起来,没再吹灯。 他躺上榻,自觉地留出外面的位置,然而这一夜,身旁的空缺没人再去暖热。 月色照下来,楚心乐眉头紧蹙,太久不做噩梦的他又开始了,他又孤身一人,回到茫茫火海里,看自己哥哥对他喊:“阿乐,楚心乐,你代我活下去!” 他手指紧抓被单,手腕上的手镯发出清透的玉光,牡丹花在夜晚盛开,衬出他耀眼的白。 邢雁鸿不知道,陷进去的,从来就不只他一人。 临安是大晴天,邢清章已经有好些时日没见过云既明,想去找也不知该从何去找。 钱益倒是每天都来,邢清章也问过,钱益就拿家里事多应付。 平安正捣药,朝钱益喊:“我看他就是腻了!你们大家公子刚开始图个新鲜,现在发现不过就那样。” 钱益满脸黑线,幸好邢清章看不见,否则更要多想,他咬牙切齿朝平安笑:“小孩子家家的怎么想那么多呢。” 平安本来还想怼回去,一转脸看见钱益威胁的眼神,立马闭嘴,把自己卷成个鹌鹑,拼命捣药。 “可捣你的药吧。”钱益朝他翻个白眼。 转眼看见邢清章有些恍惚的神情,他看上去有些隐忍的焦急:“他真的......真的烦了?” “......” 钱益几不可闻地叹口气,心里骂咧着云既明怎么还不回来,嘴上安慰:“不是的,顾公子,我家公子真是家中有事忙不过来,他让我向你保证,今日肯定来见你。” 这话朦胧又暧昧,他们两人明明没什么关系,可这承诺搞得自己像独守空房盼丈夫回来的...... “呸呸呸!”邢清章把脑袋里那些旖旎念头甩出去。 钱益愣在一旁,不知道这位小大夫在做什么。 还没等他说话,就见云既明从外面进来。 钱益看见救星似的迎上去,朝他小声抱怨:“我的亲哥哥,你可终于来了。” 云既明朝他点头。 “是长洲来了?”邢清章听见声音,摸索着走过去。 平安把捣药石一扔,也要跑过去看热闹。 “这位是全中原最出名的医师,是我从大明山上请下来的。”云既明说。 邢清章听到这朝前走的脚顿住,他几乎绷起整个身子,平安跑过来看清那张脸时愣在邢清章身旁,他抓住邢清章的袖摆。 全中原最出名的医师,大明山上,他只认识一个,他的老师,纪无涯。 与此同时,云既明的声音回荡在清安院里,低沉嗓音像带刀一样无情地刺进邢清章的心脏:“纪无涯。” 第42章 追你 “在下顾善渊,久仰先生大名。”邢清章面无表情地行礼。 “他......”平安还未回神,被邢清章的动作提醒,连忙跟着拜下。 云既明的眼神从刚进来就没变过,他看向邢清章全是审视与怀疑。 纪无涯身着一身大袖袍,发灰的长发懒懒地束在身后,他摆摆手,然后瞪大眼看邢清章,恍然大悟道:“哎呦,这小公子原来看不见呐!”手还在挥,他侧首朝云既明笑,回道:“别别别,我就是个凡夫俗子懂点医罢了。” 云既明也笑,两人看似笑得真切,可谁也不明白笑背后的含义。 钱益一挑眉,想起什么,不罢休地问平安:“你刚才想说什么,他什么?” 平安被他问得一个激灵,立马摆手,说:“他......我哥哥最仰慕的就是纪先生,我总听哥哥说,现在见到真人,当然激动。”平安胸腔里跳个飞快,面上还是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甚至朝钱益翻一个嘲讽的白眼。 “......” 钱益无法断定这小屁孩说的是真话假话,但是对那个白眼气的闷,抬手发泄情绪似的呼啦乱平安绑好的头发,这才顺心。 云既明将眼神从平安身上移回邢清章身上,又瞧见他捏耳垂的手,勾唇一笑,轻声问:“善渊,真是这样?” 这声音像是蛊惑人心的魔咒,回荡在充满苦药味的屋里,窗外大好晴天,阳光却伸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