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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无顾忌,整个人从沐桶里站起来,没来得及擦净的水珠从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淌水,细长的脖颈,纤瘦的肩臂,以及盈盈一握的楚腰,甚至于再往下,无一不遍布水珠,油灯映出他透明的白,邢雁鸿甚至闻到他身上的香,像一朵流着露珠的百合花。 “你大半夜不睡觉,总是沐浴,楚易安,这是你的癖好?”邢雁鸿学他的模样问,眼神毫不避讳又贪婪地在这朵百合花上流连。 楚心乐见拿不到衣裳,也不恼,转一个身,留一块璞玉的背给邢雁鸿,要弯腰去捡方才脱下来的脏衣裳,还没等动作,脑袋上猛地盖上一块巾帕,之后一双大手便就这帕子给他擦头发的水。 邢雁鸿不算轻柔,处处透出强劲霸道,揉得这颗本就晕乎乎的脑袋,更晕了。 “邢伯鸾!”楚心乐抬手想制止,奈何力道拼不过人家,只得开口喊:“你他......他娘的......要把脖子......揉断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低沉轻笑,说话的声音就在耳边:“放心,我有分寸。” “滚......滚蛋!”楚心乐被他晃得要吐,没忍住开口骂出来。 头上的手停了,楚心乐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湿发干很多。 “我滚蛋?三公子来可是想着带易安出去玩。”邢伯鸾还是笑,话里也听不出是个什么意思:“你好狠的心呐,竟然要我滚蛋。” 楚心乐扯下头上的巾帕,眼疾手快一把扯出邢雁鸿怀里的衣裳,把湿帕子扔他脸上。 邢雁鸿被帕子糊一脸的水,不过没立刻拿下来,闻了会上面的香味,这才慢悠悠地扯下。 楚心乐已经穿好衣裳,准备赶客。 “瞧三公子给你带了什么?”邢雁鸿没给他机会,说罢从身后拿出样物件。 脆弱的宣纸被揉得沙沙作响,油灯把宣纸上画出的凤凰映得全是灵气。 楚心乐愣愣道:“孔明灯......” “是了,除夕就该放灯,走,三公子带你玩去。” 邢雁鸿拉住人朝外走,楚心乐垂眸看自己被握住的手腕,邢雁鸿手掌还是那么热,就算天再冷,他连血,似乎也总是热的,楚心乐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楚心乐带邢雁鸿到后墙的狗洞前,指了指,说:“就是这,出去就行。” 邢雁鸿攥紧孔明灯,脸上的神情一阵红一阵绿,最后问楚心乐:“钻出去?” 楚心乐自然地点头,说:“这有什么,我每次都是从这出去,霍刚尘凡他们也是从这。” “他们也钻?”邢雁鸿挑起眉。 楚心乐肯定地点头,有些得意地说:“这里是我告诉他们的。” “你看见他们钻出去了?”邢雁鸿问。 “没有。”楚心乐否定。 “......” 邢雁鸿以一种隐晦的眼神瞧眼前人,突然笑了,伸手搂住楚心乐的腰:“你也就往我身上洒坏水的时候机灵。” 说罢纵身一跃,吓得楚心乐赶忙搂紧邢雁鸿的脖子,邢雁鸿一只手拿灯,一只手搂人,从高墙上翻出去。 等落地将人放下,他松开楚心乐的腰又刮一下这人的鼻子,说:“你三公子的能力,用得着钻狗洞吗。” 邢雁鸿原本是想耍个威风,谁知道在楚心乐听来全变了个味,以为是骂他傻,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说:“哦,我的能力只能钻狗洞。” “说什么呢,易安放暗器的时候,可看呆我了。”邢雁鸿听出他酸溜溜的意思,便接着话往下说。 楚心乐面上瞧不出表情,不过比方才缓和不少,两人便并肩朝邢雁鸿的宅子走。 那宅子楚心乐没去过,不过看起来收拾得干净,没挂灯笼,也没贴窗花,死气沉沉。 “你这屋子怪寒颤,一点也不像过年。”楚心乐调侃。 邢雁鸿扎孔明灯的手没停,说:“这可不是我的屋子,这里也不是我的家,有什么可弄的。” 楚心乐没再说话,邢雁鸿已经把孔明灯鼓捣好,点了火,让楚心乐抓另一边。 楚心乐抓住,又说:“只买一个灯?” 邢雁鸿颔首,灯火闪烁不定的光,晃在他脸上,把人照得比往常还要俊朗。 楚心乐这面画了只凤凰,邢雁鸿那面是头鹰。 邢雁鸿笑了,楚心乐也笑,两人自冰天雪地里放飞这股炙热,鹰和凤凰终于飞上天,火光将他们笼罩,在黑暗里发出唯一的光。 凛皓本来站在门口,见两人都无要进屋的意思,便很自觉地退走。 楚心乐依旧抬头望,直到那抹光飘远了,消失了,也不曾低下头。 呼啸的冷风令他有些无法喘息,眼尾凝结的水珠挂在上面,将流不流。 “从前过年,我哥也爱带我放灯。”楚心乐声音很小,几乎说出来的下一刻就吹散在风里,不过邢雁鸿离他近,听得清楚也仔细,“我以为可以放一辈子,和哥嫂,还有要出世的小侄子。” 楚心乐终于垂下眸子,隐去刚才显露于面的内心,轻笑出声,自嘲道:“可惜是我想得太好了,以至于后来什么都没剩,那场大火吞没了一切,连孔明灯都被烧成灰烬......老天真狠,什么都不给我留。” 眼前的朦胧里闪出一道金光,邢雁鸿将手摊在他眼前,手掌上是条颈链,上面红宝石眼睛的凤凰有些熟悉。 楚心乐想了会,抬眸问邢雁鸿:“这是那金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