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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胜利

    八月中旬,吴三桂因天热引起轻微中暑,随后去一病不起,许多太医看过都道是心病,为前不久逝世的张皇后太过伤心难过,也太过思念她的心病,到最后竟然快速发展成烙症,只是十多天的时间,就病入膏肓,撒手人寰。

    此消息原本是被吴三桂手下隐瞒,准备密不发丧,却又不知道这个消息又被谁给捅了出去,很快衡州上下人等都知道了,再后来这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远传千里。

    而就在吴三桂生病期间,两广频繁有人挑事,闹得许多吴军不安分,就像是被牵着走的牛,这里有动乱跑去平一下,那里有动乱,又奔赴那儿安抚一下,竟一直没有找到挑事的人,毕竟两广虽然相邻,每一地相距也不近,来回也要两日时间,且起事的地方分布在各个小城小县,事情不大也不小,当作没看到是不可能,看到了又必须管一下,如此日子里,搅得驻守两广的吴军身心俱疲。

    所以在听闻他们的皇帝亡了时候都有点觉得有点不可置信,而一直以来被打击的有点挫败的信心在此刻也开始分崩离析。

    八月二十四晚,在一系列的稀稀疏疏的声响之后,突然四处火光冲天,人群四起,刀枪棍棒一应武器全被用上,原来是清军派出了全部精锐做前锋偷袭各个地方,清扫出许多路段,为后面的大军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和作战场地,得手后同时在午时三刻一起拉响警报报信。

    清军来的蹊跷诡异,又来的迅猛无声,一大半还在睡梦中的吴军就在梦里被人摸了脖子,等到终于察觉的时候才发现盯梢的人竟然也都是清军,原本驻守两广的八万吴军就这样溃败的一塌涂地。

    报信往衡州求救的败军也在路上被拦截,至于衡州,吴三桂的几个女婿,侄子,大臣正在讨论要不要去云南把太子吴世藩接来即位,就听闻粮草起火,兵器库被毁的事情,等到众人赶忙出兵围剿的时候,得手的两支清军精锐早已经逃脱,气的他们直跳脚。

    “快,赶快去接太子来衡州继位主持大局。”

    经过这一次事件,在是一件不和的都一起达成了统一意见。

    九月接太子的胡国柱到达云南,却连太子的面都还没见着就被太子妃的父亲郭壮图阻拦扣押,直到几日后终于得见太子,却不论他怎么说都不能请动吴世藩离开遇难,去往衡州,想到如今他们的被动处境,他没有过多时间耽搁在这件事情上,无奈之下只好先回衡州复命再商讨此事。

    清军以少胜多,且伤亡极少就收回了众多前不久才刚刚失去的城池和黄河以南的一些地域,上下一片欢腾,现在正是九月中旬,玄烨在考虑他要不要就此班师回朝,关键是许多将士将领甚至索额图都在请命乘胜追击,一时之间他竟有些不能决断。

    卢蕊八月初的时候就收到了容若的第一封信,上面除了说了些沿途风景,在一个就是表达对她的思念之情,她看了看,放在一边并没有理会,因为她发现自己最近对容若好像真的越来越冷漠了,尤其是在他离开之后这段日子里,若不是她时常要去书房看书,能见着他的画像,她估摸着都要忘了他的模样。

    一时之间,心里头除了觉得空空的,再就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了。

    收到容若第二封信的时候,上面说他快要到长沙了,一路上见着许多流离失所的人,心中甚觉悲切,并认为此前自己生活过于美好,并在最后附上了一首长诗来表达说不清楚的情绪。

    列幕平沙夜寂寥,楚云燕月两迢迢。征人自是无归梦,却枕兜鍪卧听潮。

    横江烽火未曾收,何处危樯系舟。一片潮声飞石燕,斜风细雨岳阳楼。

    楼船昨过洞庭湖,芦笛萧萧宿雁呼。一夜寒砧霜外急,书来知有寄衣无。

    旌旗历历射波明,洲渚宵来画角声。啼遍鹧鸪春草绿,一时南北望乡情。

    青磷点点欲黄昏,折铁难消战血痕。犀甲玉枹看绣涩,九歌原自近招魂。

    战垒临江少落花,空城白日尽饥鸦。最怜陌上青青草,一种春风直到家。

    阵云黯黯接江云,江上都无雁骛群。正是不堪回首夜,谁吹玉笛吊湘君。

    边月无端照别离,故园何处寄相思。西风不解征人苦,一夕萧萧满大旗。

    移军日夜近南天,蓟北云山益渺然。不是啼乌衔纸过,那知寒食又今年。

    鬓影萧萧夜枕戈,隔江清泪断猿多。霜寒画角吹无力,梦归秦川奈尔何。

    一曲金笳泪垂,铁衣闲却卧斜晖。衡阳十月南来雁,不待征人尽北归。

    才歇征鼙夜泊舟,荻花枫叶共飕飕。醉中不解双鞬卧,梦过红桥访旧游。

    去年亲串此从军,挥手城南日未曛。我亦无端双袖湿,西风原上看离群。

    其实说是一首,倒不如说是十三首七言拼接而成的,因为诗中情绪都是一个上一个阶段,虽然基本上都是在借游子和出征的将士的口吻来思念亲人,却一次比一次离肠,一次比一次心断,希望之后是破灭,破灭之后是新的希望,因为前一个许心愿的人早已不再人世。

    看来男子果然要在外面经历过一些事情才会明白生命是一个脆弱却又坚强的生物,卢蕊为自己能看到这样的诗词高兴,也为此而欣慰,她想,终于她爱的人回来了,只是以前的他不下心走了弯路而已。

    这样的感觉并没持续多久,她就又开始变得淡淡的,她有些惊恐的发现她好像想不起来容若的样貌了,明明今儿个早上才见过他的画像的。

    九月初的时候卢蕊接到了第三封信,上面是一些问候家常的絮叨话语,除此之外就是说些自己在军中的一些日常,譬如他已经和很多侍卫将士成为了好朋友,他发现在军中结交的人比在京城里结交的人更爽快,友谊来的快,去的慢,入得深,不易散,除非这个人为国捐躯,可即便这样他也依然留存于军中其他幸存的人的心中,直到有一天他们也都消失在历史的洪流里,即便在史书上不曾留有一个名字,但至少曾燃烧过他们的生命,活的有意义,便是无憾。

    信得末尾又问她情况,还问为何从来不写回信。

    “我很好的。”卢蕊在心里这么说着,下一秒她却又突然顿住,她刚刚居然忘记了她夫君的名字,好在过了一会儿她又想起来了。

    这个时候她终于觉得有些不对了,即便一孕傻三年,可是能傻到她这样地步的人真的不多,她看了一眼呆在左手腕上的东西,那里最后一颗珠子正在慢慢的变短变小,会是这个的作用么?那会不会等到她要走的那一天,她会忘记有关于容若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