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林昱谨皱眉：“家中的门都锁了，你还想偷跑出去不成？”

    “怎么会呢。”林啾啾势在必得地笑了笑，转身下楼。

    她的举动让林昱谨心中发毛，担心她真的跑出家门，卧室也待不下去了，跑客厅沙发上坐着。

    林啾啾的卧室在一楼，门始终紧闭。她那窗户外面有防盗窗，林昱谨不担心她钻出去。

    一直守到半夜，她也没开门的迹象，林昱谨的脸色有点难看。他这是被林啾啾给耍了吧？

    林啾啾还真没耍他。把门反锁之后，她就变成了小麻雀，从窗户飞出去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么晚了，晏绝家里竟然还有客人在。

    她熟门熟路地从墙上的小门飞进了别墅里面，盘旋一圈后，在沙发扶手上落下，旁边就是晏绝。

    见她来了，晏绝看了她一眼，不过很快就漠然地收回了目光。

    晏绝对面，是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保养得当的美妇人。不光衣品高档，从头发到指尖，都打理得很精致。可惜林啾啾不懂品牌，评估不出她这身穿戴有多么不菲。

    客厅中不光氛围冰冷，女人面前的茶几上更是空荡荡，晏绝连杯水都没给她倒。

    沉默半晌，周珊冲着晏绝笑了下，只不过，笑意并未直达眼底。

    “晏绝，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一点礼节都不懂。”

    她语气中明显的挖苦，并没有让晏绝的脸色有什么变化，只听他淡淡地道：“我没把你撵出去，已经是遵守礼节了。”

    周珊的笑容转瞬消失不见，眼中是毫不掩饰地厌恶：“你当我想来？要不是你爸爸要求，我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见你。”

    晏绝没抬头，有些长长的刘海，微微遮住他的眉眼。他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既然见到了，就请回吧。”

    周珊抓起她的名品包，愤怒地盯着他，却没起身。

    送她来的车子就停在门外，如果她停留的时间太短，被晏绝爸爸知道了，又会责骂她。

    深呼吸两口气，周珊勉强平复下来，盯着他的红头发说：“你染发的事，我听你爸爸说了。你是不是觉得把头发染成这个颜色很酷啊？实话告诉你，在我们这些大人看来，这颜色流里流气的，丑死了。”

    晏绝连回她一句都懒得，起身往楼上走。

    “你去哪？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晏绝停下脚步，冷漠地道：“你既然不愿意走，那就在这坐着吧。”

    周珊蹭地站了起来，气冲冲地指着他：“晏绝，我怎么说也是你法律上的mama！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有没有点尊重？”

    “呵，”晏绝终于扭头，看了她一眼，“就你这样的，也配当我mama？”

    “我不配那谁配？苏盈吗？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怎么来的？”

    晏绝的气息，瞬间变了，目光如同一柄锋芒毕露的寒剑扎向她：“你再提她的名字试试？”

    他真生气起来是很恐怖的，周珊被他的气势吓到，捏紧了手中的包包。但她作为一个长辈，为了面子是不可能在晏绝面前低头的，红唇一张一合，态度嚣张：“我就提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在晏绝即将暴起的那一瞬间，林啾啾动了。刚刚她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所以才静静地听着，现在她察觉到晏绝厌恶面前的女人，便和晏绝同仇敌忾。

    “啾啾！”

    林啾啾一边叫，一边飞到了周珊的脑袋上，用自己的爪子把她的头发给抓了个稀巴烂，还用她的喙去啄她。

    周珊没想到这只小麻雀这么凶，瞬间忘记了她刚刚要说的话，捂着自己的头和脸尖叫：“晏绝！快点把这死东西赶走！”

    “啾啾啾！”

    林啾啾教训她教训的十分来劲儿。让你不请自来，让你对我恩人口出恶言，让你咄咄逼人！看我不啄死你！给我滚出去！

    没想到小麻雀啄起人来也能这么疼，周珊眼泡含泪，不停地躲闪着，还挥舞着手中的名牌包包驱赶她，可惜林啾啾反应飞快，都躲了过去，给周珊气坏了。很快，周珊被林啾啾逼到了门口。

    她退到房门外，瞥到晏绝走了过来，还以为他是来帮自己的，没想到晏绝确定小麻雀在屋中后，冷冷地对她说：“慢走不送。”然后，砰地将门给关上了，甩了她一鼻子灰。

    周珊先是一愣，随后在门外破口大骂：“晏绝你竟然敢这么对我！你等着，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你爸爸的！”

    骂了一会儿，房门纹丝不动，周珊忍受不了自己现在的狼狈模样，气冲冲地走出了院子。

    拉开车门坐进去后，她第一反应就是把镜子拿出来照了照。

    镜中的人，不光妆容和头发花了，脸还被那个小麻雀给抓伤了，气得她直接摔了镜子。

    司机小心翼翼地问：“夫人，咱们回晏宅吗？”

    “回什么回！”周珊双眸猩红，崩溃地指着自己的脸，“没见我都受伤了吗，去医院！”

    司机不敢违抗她的话，连忙启动车子，去了最近的医院。到了医院后，医生知道她这是被麻雀抓伤的，还建议她去打疫苗，这就是后话了。

    此刻，晏绝的别墅中，响彻着小麻雀的叫声。

    她踩在晏绝的肩膀上，一蹦一蹦，“啾啾”个不停。

    ——什么人啊，对你指手画脚的，太讨厌了！下次再被我碰上她，我还要教训她！

    本来晏绝心情挺不好，回想起她刚刚的举动，不禁变得愉悦。

    “你是在骂她吗？”晏绝伸出手来，轻轻戳了下林啾啾的小脑瓜。

    “啾！”

    出乎林啾啾的预料，晏绝竟然说：“别骂，也别气了。”

    她滴溜溜的黑眼睛看着他，心想，那么凶悍冷漠的晏绝，竟然忍了？

    晏绝带着她来到窗边，往外看了看，轻声说：“幸好她今天没过来。”潜意识里，他不想林啾啾看到他这幅模样。

    “啾？”站在他肩膀上的小麻雀歪着脑瓜，心想，他说的人不会是我吧？

    短暂的欣喜后，晏绝望着夜色，神情变得复杂。那双黑不见底的眸子里，藏着许多林啾啾读不懂的东西。悲伤，难过，疏离……好像还有厌恶。

    林啾啾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只知道自己一看到他露出这种神情，就很心疼。她靠近晏绝的脸颊，不停地用毛茸茸的小脑瓜蹭着他。

    “啾啾。”

    ——恩人，你别伤心了，还有我在呢。

    脸颊上的触感，将他唤回神，因为痒痒，晏绝抿唇笑了下，脸颊往后躲，语气无奈又宠溺：“行了别蹭了，你是个小麻雀，怎么比猫还粘人。”

    如果不是不能在人类面前暴露身份，她真想现在就变成人形，给晏绝一个大大的拥抱。

    晏绝伸出一只手，示意林啾啾飞上来。它小小一只，挺着毛茸茸的肚肚，乖巧地站在他手心。踮起jiojio，想和他离得更近一点。

    随着他将手移动到面前，林啾啾望着放大的俊脸，听他说：“刚刚谢谢你了。”

    “啾啾。”她跳起来，用嘴碰了碰他的鼻尖。

    男生有点意外，眼里终于又有了笑意。把额头靠近她，林啾啾默契地将小脑瓜顶了上去，亲昵地蹭了蹭。

    晏绝没再讲话，心中有个想法格外强烈：如果小麻雀能一直在就好了。

    这天晚上，林啾啾被他留在枕边，他侧躺着，星辰一样的眸子凝视着她，轻声说：“啾啾，晚安。”

    “啾。”

    ——晚安，好梦。

    晏绝清晨醒来的时候，小麻雀果真已经不在了。他躺在床上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定位到她的方法。

    她身体小，速度又快，飞起来后，自己肯定追不上她，得借助工具。

    下次她再来，自己给她装一个小型定位器在身上吧。

    林啾啾不知道晏绝的想法，她这会儿正在查怎么买染发膏呢。

    托徐晓彤的福，她现在遇到什么不懂的，就先去浏览器上搜索一圈。

    昨天那个阿姨的态度太讨人厌了，什么红头发流里流气的，林啾啾觉得好看着呢！她要用实际行动支持晏绝！

    这两周，恩人的头发长长了一些，隐约能看到黑色的发根了。林啾啾想帮他重新染个发色。

    在浏览器上输入关键词，前面跳出的都是各种染发膏的广告，看得林啾啾眼花缭乱。

    什么“最让男人/女人心动的十种颜色”、“染发膏大全”、“纯天然无公害染发膏”……林啾啾挑花了眼。

    最后她选定了一个同城两小时必达的店铺，认认真真地挑出十个颜色下单。

    两小时后，派送员敲响了林家的门，林啾啾自己签收了包裹。

    林昱谨还没起，宋茹和林振羽出去忙了，林啾啾独自带上东西出了门。

    踩着平衡车，一路风驰电掣来到晏绝的别墅外，摁响了门铃。

    晏绝从里面给她打开了门，一点都不意外地看着她：“周六也要来学习？”

    “嘿嘿，我今天可不是来学习的。”林啾啾神秘莫测地一笑。

    想到她上周来给自己院子拔草，晏绝挑眉：“那你是来干嘛的？”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期待起来，身体自动给她让路。

    林啾啾进了门，将她的包包拉开，对着茶几，哗啦一倒：“当当！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她兴奋地踮了踮脚，神色灿烂。

    晏绝走过来一看，不由皱眉：“染头发的？”

    “对啦！”林啾啾一本正经地说，“你不是说给我和薛超、季晨两周的时间竞争吗，眼看着就要到期限了，我想再努力努力。”

    晏绝把目光移到她脸上，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你这挑的都是什么颜色？”

    “我正要给你介绍呢！”林啾啾拿起一袋染发膏，包装花花绿绿，品牌名格外俗气，一看就不是什么高档货。

    “这是我精心挑选的基佬紫，保证你染上之后，就是街上最靓的崽！”

    晏绝：“……这个呢？”

    “这是荧光橙，据说染完之后，你就会变成一个行走的大橙子，让人想把你吃掉！”

    晏绝确定了，林啾啾肯定是在背这些奇葩的广告词。还“让人想吃掉”，这颜色一染，估计他自己先疯掉了。

    十个颜色，除了类似他头上的红色染发膏，其他的一个比一个鲜艳，让晏绝十分怀疑林啾啾的审美。

    他摆摆手，打断了林啾啾的介绍：“这里面你最喜欢的是哪个颜色？”

    本以为她会说红色，没想到她竟然拿起了一包绿包装的染发膏，像是挖掘出了什么宝藏一样，兴奋地道：“这个！绿帽色！特别有大自然的感觉，晏绝，你要不要试一试？”

    晏绝：“……”

    林啾啾低头看着手上的染发膏，嘟嘟囔囔：“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叫绿帽色不叫草地色，但是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了，强烈推荐你试一下！”

    说完，她仰头，一脸憧憬望着晏绝。

    只见晏绝皮笑rou不笑，手指屈起，给她脑门来了个暴栗。

    “哎呦！”林啾啾疼地叫了一声，委屈巴巴地问，“你干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