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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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是陈氏从前总是病着,这两年虽好了些,郁文也不怎么让她出门,更不要说像端午节这么热的天气了,今年郁文和吴老爷定得早,抢到了苕溪河边酒楼的雅间,准备带陈氏出去游玩,陈氏也用心准备着自己的衣饰,没太多的精力管郁棠,等到了酒楼,又遇见了卫家的人,大家说说笑笑的,很热闹,以至于郁棠溜走的时候,只有卫小川发现了,还跟了过去。 “你跟着我做什么?”郁棠踮着脚,见观景台上的裴宴已不见了踪影,生怕他等着自己被太阳晒着了,有些焦急地问卫小川,“我约了人去玩,你可别把我给卖了。” “怎么会!”卫小川眼睛珠子直转,看着就让人没办法相信,“我也想去玩,jiejie带上我呗!” 郁棠比他更狡猾,喊了吴家的几位没满十岁的表小姐过来,抓了一把零钱给她们,笑盈盈地吩咐她们:“你们等会要是要买零嘴,就让这位哥哥给你们跑腿。“ 立刻就有吴家的表小姐抱了卫小川的大腿,嚷道要吃瓜子。 卫小川气得脸都红了,道:“雅间里没有瓜子吗?为何还要到外面去买?” 小丫头答得理直气壮:“雅间的瓜子和家里的一样,外面的有裹了糖的瓜子,我们要吃裹了糖的瓜子。”还威胁卫小川,“哥哥要是不帮我们买,我们就去跟卫太太说,说你们不理我们。” 卫小川直跺脚,要找郁棠,郁棠已不见了踪影,一眼望去,全是攒动的人头。 他点着小丫头的额头,道:“要是郁jiejie出了什么事,我看你们怎么交待?” 小丫头圆圆的脸,雪白的皮肤,像过年时年画上画的小童。她“哼”了一声,道:“才不会呢!郁jiejie身边跟了三木,还跟了双桃,才不会丢呢!” 卫小川只能伸长了脖子张望,猜着郁棠要去见谁。 郁棠半天才挤出人群,到了和裴宴约好的大树下。 青沅已经在那里等了。 见到郁棠,她松了口气,急急迎上前来,请她上了辆骡车,还道:“三老爷说,人多口杂,还怕遇到拍花党,坐车安全一些。” 主是还是看到的人少一些。 郁棠没有异议,上了车。 只是她从人群里挤出来,身上一身的薄汗,由青沅服侍着擦了擦汗,又打开车窗透风,却在抬眼间无意看到有辆骡车和她们擦身而过。 郁棠的心怦怦乱跳,有些透不过气来。 她抓住了青沅的手,急急地道:“你快派人去看看,和我们错身而过的那辆骡车上,好像坐着彭家的十一爷。” 青沅听到的是彭十一在昭明寺的讲经会上把郁棠给吓昏了。 她忙去报了裴宴。 裴宴的心里却觉得彭十一会伤害郁棠。 他神色一紧,骑着马就赶了过来。 还好大家都去看赛龙舟了,裴宴的马一路通行无阻飞奔而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和郁棠碰了面。 “你可看清楚了?”没来得及体会见面的喜悦,却先担忧起来,裴宴神色凝重地问:“是彭十一吗?” “好像是他!”不过匆匆一眼,郁棠也不敢肯定了,她道,“李家的案子是还没有结束吗?” 若真是他,那他来做什么呢? 裴宴倒没有想那么多,立刻吩咐身边的小厮跟了过去,然后才对郁棠道:“这件事你别管了,我会想办法弄清楚的。”随即觉得郁棠太危险了。 如果彭十一像郁棠梦中那样是冲着郁棠来的呢? 裴宴立刻道:“阿棠,改天我再带你去苕溪堂,你现在,去我母亲那里,她身边人多,又有我母亲护着,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去碰碰彭十一。” 郁棠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她觉得自己今生不一定会有什么危险,心里并不十分的慌张。可见裴宴要去会彭十一,想到赵振他们都不在临安,她心里就有点发慌了,拉着裴宴的衣袖不让他走:“我们以静制动吧,他不来找我们,我们就不要去找他们。” 第三百一十五章 重合 裴宴可不是个肯坐着被动挨打的人。 他不主动撩别人都是好的了。 闻言他立刻挑了挑眉,想说“我正愁没有借口找彭十一的麻烦,他现在既然送上门来了,我怎么能当没有看见”之类的话,转头却发现郁棠的脸色有些发白。 他不由得有片刻的犹豫。 收拾彭十一的机会很多,但因为此时的坚持却让郁棠担心……有点得不偿失啊! 裴宴立刻就改了主意。 他笑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放过他一次。但他要是没有眼色地来惹你,你可不能再心软了。” 郁棠连连点头,觉得今生没有前世的那些恩怨,且她父母兄长都健在,彭十一就算是想伤害她,也没有前世那么容易。 裴宴却不放心让郁棠离开他的视线,也没有了去苕溪堂游玩的兴、致,他和郁棠商量:“要不,我这就送你去和母亲做伴?”还道,“她那里的人是多了一点,可人多有人多的好处,裴府的护卫也多在那边守着,彭十一就算是想做点什么,也没有很好的机会。” 一副要把她托付给谁的样子。 郁棠怕他去找彭十一,道:“要不,你和我一道陪着老安人看赛龙舟吧?临安城里略有些头脸的人都会去给老安人问好吧?那么多人,我有点不自在。” 平时怎么没看见她不自在呢?她这是怕自己去找彭十一,遇到危险吧? 裴宴感念着郁棠的好,索性道:“我得去查查他怎么来了临安城?彭家在这边可没有什么生意,朝廷上也没有议论撤销泉州市舶司的事,我实在想不通他来这里做什么?” 如果换成是她,她也会不安吧? 郁棠就没再阻止裴宴,而是温声叮嘱他:“那你一定要小心。他是瓦罐,你是美玉,犯不着和他那种人硬碰硬的。” 裴宴颔首,把阿茗留下来服侍郁棠。 郁棠不愿意,低声道:“你,你别让我担心。” 那温声嘱咐,婉转低吟,千转百回,说不出来的柔情蜜情。 裴宴听得一愣,随后就像渴了之后喝了一杯温温的蜂蜜水似的,甜到了心里,又不像白霜糖那样的太齁。 他不禁露出笑容来,也低低地回了声“好”,这才朝着青沅挥了挥手,道:“我陪你们先去见过老安人。” 青沅不敢怠慢,忙上了骡车,指使着随车的婆子跟上。 一行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因是裴家的骡车,又有裴宴在车边护行,旁人都以为是裴老安人的骡车,纷纷主动给他们让道,他们很快就到了位于苕溪河边的观景台旁。 裴老安人在临安德高望重,看过了开赛的龙舟赛,太阳升了起来,就从观景台上下来,在观景台后面临时搭起的棚子里休息,裴家的几位老安人陪在裴老安人身边说着笑话,逗着裴老安人开心。 陈大娘进来禀说裴宴送了郁棠过来时,裴老安人非常的意外,强忍着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悄声问陈大娘:“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陈大娘亦悄声回着裴老安人,“只说是有点事,让您等会带了郁小姐回府,郁家那边,他会亲自去说的。还让郁小姐今天晚上就睡在您那里,说等他回来了,自然会向您解释的。” 裴家在临安城也算是一手遮天了,裴老安人猜着是不是两个人私下里会面,被郁家的人发现,还笑着道:“让他放心,我一定帮他把人看住了。让他早点回来,好跟我解释解释。” 陈大娘也笑,行了个福礼,就去请了郁棠进来。 能陪在裴老安人身边的也就只有那几个人,郁棠虽不十分的熟悉,但也都见过几面,大家行了礼,裴老安人为了堵住众人的嘴,就对郁棠道:“派人去请了你几次,好容易过来了。今天就跟着我回裴府去,帮我抄几页佛经。” 郁棠自然不好拒绝,笑盈盈地说好,派了双桃去给陈氏报信。 裴家的几位小姐却觉得很好,笑嘻嘻和她说着话,倒也挺热闹的。 等到太阳偏西,最后两队争头彩的时候,郁棠才在裴老安人的要求下虚扶着她老人家去了观景台。 新任的知府姓乌,没有带女眷上任,过来给裴老安人问了声好,等着裴宴过来,就开始击鼓鸣锣,由最终胜出的两队争了头彩,赏了银子,说了一大堆教化百姓的话,众人这才散了。 裴宴还要去和乌知府吃饭,郁棠则被裴老安人带回了裴府,可直到她辞了几位裴小姐,洗漱后在裴老安人的暖阁歇下,裴宴都没有过来。 她辗转反侧没有睡好。 第二天早上强打起精神去给裴老安人问好,却发现裴宴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正陪着裴老安人喝茶。 见到郁棠,裴宴笑了笑,招呼了一声“来了”,就吩咐裴老安人身边的丫鬟“上膳。” 郁棠满腹的话不能问,沉着气和裴宴、裴老安人用了早膳,送裴老安人去了小佛堂念经,她才有空和裴宴说上体己话。 “查到彭十一来临安做什么了吗?”她急急地问,“你有没有和彭十一对上?他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带了人来的?” 生怕他受到了伤害的样子。 裴宴心满意足地暗暗点头,面上却不显,道:“我直接去问的他,他告诉我,说是有朋友托他送封家信过来。我没和他多说什么,他应该知道我的态度,所以也没有瞒着,去了板桥镇一户姓高的人家,坐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走了。我事后也去查了查,那户姓高的人家有个养子在外面跟着别人当伙计,估计人挺机灵的,今年年初升了大掌柜,带了信过来,让家里的人去南昌玩些日子……” 板桥镇,姓高! 应该就是她前世的嫂子了。 郁棠想到前世发生的那些事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裴宴还以为她是担心彭十一,道:“他已经离开临安城了……” 只是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阿茗就跟了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裴宴脸色一变。 郁棠心里发紧,忙道:“出了什么事?” 裴宴看了郁棠一眼,沉默了一会,道:“彭十一去找了之前帮你办过事的曲家兄弟!” 郁棠皱眉。 之前曲家兄弟有意投靠徐小姐,被徐小姐婉拒了,她就没再关注这件事。彭十一找他们是为什么呢? 想在临安安置一个钉子? 他明知道裴宴防备着他,他应该没有这么傻才是。 裴宴比她更明白开门见山的威力和效果,他也没空和曲氏兄弟这样的人周旋,见郁棠不安,他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你也别想那么多,曲氏兄弟要做什么,让人叫他们过来问问就行了。倒是你这边,我派了人去跟未来的岳山大人说了,彭十一来了临安城,怕他生出什么事端来,你不回去了,直接跟着我母亲去别院,未来的岳山大人已经答应了,等会让双桃回去给你收拾些东西带上山好了。” 最好不带,这样他就有借口给郁棠做衣裳打首饰了。 郁棠对彭十一找曲氏兄弟的事还有些存疑。 难道前世的时候曲氏兄弟就在帮彭十一做事? 那她的一些所作所为岂不是彭十一和李端都知道? 郁棠想想就头痛,也不去想这些事了,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和裴老安人上山。 裴宴过来告诉她,说彭十一去见曲氏兄弟,是想收拢曲氏兄弟,让曲氏兄弟替他办事。 郁棠忧心道:“那,这件事怎么办?” “釜底抽薪就是了。”裴宴非常轻松地道,“我问曲氏兄弟愿不愿帮我做事。曲氏兄弟答应了。” 等郁棠嫁过来,他就把曲氏兄弟安排到郁棠身边,这样,郁棠也就有人可用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 郁棠笑盈盈地道:“万一彭十一知道了,会不会继续诱、惑曲氏兄弟帮他做事?” 在她的心里,只有世仆,全家的性命身家都联系在一起,才会做事多思商,不会随意背叛。像曲氏兄弟这样,原本就有点枭雄作派的人,未必会愿意卖身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