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冷清
离过年还有两三日，张家再次断顿的饿了半晌，胡秀娟一直不回来，张老太太和肖老太太朝村长借了一次粮，若是每日稀饭的省着吃，熬到过了年还是没问题的，可张家和肖家个个都不是省心的主，离过年的前一天粮食全都吃了个干净。 这回，张老太太带着全家去了胡家借粮，说是借，其实就是rou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张家拿着胡秀娟和卫平不清不楚的事逼迫胡家借粮，要是以往，胡家人吵上一顿，或许多多少少的会借点，可这会胡家自个也是将将够，自是不肯借，又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张家管不好儿媳妇怨不得别人。 张老太太气的够呛，闹了半天也没闹出一斤半斤的粮食来，最后又饿又冷的哆嗦着回去了。 一回到家张老太太就到处托人去镇里找胡秀娟，可外面大雪封路，谁也不愿意去，无奈之下便把家底全拿了出来，想暗里在村里买点粮食。 可这年头家家粮食都不够，谁家都没有闲粮拿出来卖，跑了几家无果后，张老太太又把注意打到了林清身上，想让张桃几个把人哄出来，再让张福生说说好话、装个可怜，小孩子人小心软，没准就被糊弄住弄点粮食回来。 张老太太想的挺好，但林清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何况经了这么多事后，老太太把林清看得极严，尤其是杜绝她和张家人接触，张桃姐妹几个连林家的院门都进不了，更别提把人哄出来。 到除夕腊月二十九这天早上，眼看着晚上的年夜饭全家老小要一起喝西北风，张老太太只好厚着脸上林家求了一回，全村要说有闲粮的，也就林家这一家。 不过老太太是个记仇的，一样连门都没让进，直接把人轰走了。 最后还是老村长心软的再次帮了把手，从大队里凑了点粮食借给张家。至于肖家，一家子老小嫌到处借粮丢人现眼，便躲在张老太太身后捡现成的，反正只要张老太太借着了粮食，她还能不给他们吃不成？ 谁料想，这回张老太太还真不给他们吃了。 张福生一把粮食背回来，张老太太就将粮食藏在她自个屋里头的大箱柜里，拿家里的一把老锁咔吧一声锁了起来。 钥匙就挂在张老太太脖子上，该做饭时，她亲自开锁拿粮食，拿多少做多少，就是不再管肖家五口每天的吃喝，就连几个孙女也只得每日一小碗稀得能照人的稀饭，张老太太的原话就是饿不死就成！ 到了饭点，肖家五口人瞪眼瞧着张家人吃，几次想张口但都被张老太太一阵哭诉给憋了回去，肚子里差不多饿了一天，这会儿闻着粥香，全家一个个咕噜噜的直打响，两个孩子肖梅和肖蓉早已红了眼，啪嗒啪嗒的掉了不少的泪。 汪红霞心疼的把闺女搂在怀里，对张家这般的做法又气又恨，可却无奈至极的不敢闹。 原本她们就是借住的，没给钱没给粮，白住的，人就一口吃的都不给，谁也挑不出理儿来，这要是闹起来，万一张家借这机会把她们一家赶走，这大冬天的一夜就能把人冻死。 熬到天暗下来，又冷又饿的肖老太太最终拉下了脸，坐在借住的西屋里和汪红霞吵吵了几句，让她去村里借点粮回来。 汪红霞没同意，她一个女人，又是外来的，加上当初和肖义结婚时闹出的事，现在村里就没一个肯正眼瞧她的，要不是散尽家财上下都打点好了，怕是这会儿她一回村就被人给拉去批斗了。在这大过年的时候让她跑去借粮？等于就是上门让人作践！也亏死老婆子想的出来。 “娘自个咋不去？这村里娘你也住了大半辈子，家家户户的不比我熟悉？有这几十年的交情在，咋地也能借个几十斤的粮食回来。”汪红霞这话带了点讽刺挖苦，她知道自家婆婆的为人，这村里怕是没几个愿意拉她一把的。 果然，肖老太太黑了脸，盯着汪红霞的目光阴测测的，汪红霞也不怕，坦然的拍拍衣裳拉着俩闺女去厨房说是烤烤火、暖和暖和，粮食不给吃，这柴火总不会再不给用的。 出了屋，北边张家堂屋的门已经关了，屋里也没个灯光，这会儿怕是早早上床睡了，汪红霞瞅了一眼心里起了些旁的心思，但想想又暂时压了下去。 进厨房摸索着点着了火，汪红霞让俩闺女把厨房的门堵上，随后悄悄的在一个角落里挖出俩大个的红薯来。 “妈偷偷藏的，谁也别说，煮了咱娘仨分分，好歹能垫吧一点。”汪红霞一边小声嘱咐几句，一边手脚极轻的从水缸里打水洗红薯，皮也不削，拿刀切成小块后就扔到放了半锅水的锅里。 肖梅和肖蓉难得帮了把手，饿了一天的姐妹俩喜滋滋的搬柴烧火，俩人学着母亲的样子，动作很轻，也没发出啥声响。 至于西屋里同样饿着肚子的肖老太太和肖义，母女三人谁都没提。 …… 天黑透时，天空又飘起了雪，村里家家都是黑灯瞎火的，这会儿怕是早早的关门睡觉去了，除夕夜竟是连点年味都没有，冷清的很。 林家今年也是随大流的低调起来，往年的门联啥的老太太今年一点都没弄，不过还是给家里人每人做了一件新衣裳，年夜饭也没省，天没黑时就关了院门避着人悄悄准备着，说是一家人到了年节咋地也得一起吃顿好的。 林清知道老太太心里有些不舒坦，一早就在老太太跟前转悠的帮把手，吉祥的话也没少偷偷跟老太太说，又依着老太太的意，从空间拿了不少的好东西出来，老太太总算开怀了不少，在厨房开心的念叨着“这才有点年味了。” 可到第二天一早大年初一，老太太又拉下了脸，没人登门拜年，也没人过来说话，只有几家人悄摸的过来坐了坐，老太太原先偷偷准备的压岁钱除了家里的仨孩子，剩下的一份也没给出去。 好在等到快晌午时，有几个知道老太太这边有瓜子花生吃的孩子们过来闹了一会儿，老太太笑着给装了不少，连早上的开门饺子都热着给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