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修真小说 - 无相风云录在线阅读 - 六十六、顽性再起

六十六、顽性再起

    杨青峰沿了天池之边小心翼翼向补天石之处行去,虽是脚边天池之水已然结冰,却也不敢丝毫大意,只怕一不小心脚滑落入天池之中。只见殇情儿也兴高彩烈跳跳蹦蹦跟了自己一路而行。行到天池补天石之处,时已不早,杨青峰却不想寻地歇宿,心知此时不可再让殇情儿跟着自己,俯身蹲地,将殇情儿之头轻抚胸前,情不自禁头低而下,与殇情儿头脑碰在一起,过了许久方始起身,伸手再抚殇情儿之头。终于将身一挺,脚下发力向前而去,殇情儿甚通人意,身立原地,呆呆目送杨青峰一步步沿乘槎河边身下,直至望不见杨青峰身影。

    此时杨青峰独身一人,去了身负孱弱少年的辛苦,虽是身中内力不足,然而心中记挂孱弱少年身伤,心知自己务必尽早寻到千年之参,取了给孱弱少年治病方是最好,浑身聚一种向前之气,足下不停,身不知累,月虽当天,雪映月光,天地之间一片亮白,杨青峰乘月踏雪赶路。雪滑路陡,杨青峰也是不惧,有时甚而将头护住,身坐雪上,从高处一路飞驰而下,行走之速竟是甚快如飞。

    杨青峰沿乘槎河边,一路去到牛郎渡,眼见河中一方长石横旦依旧,杨青峰想起那晚孱弱少年不知为何身在此石之上便即变的痴傻,拿眼月下去看那石,虽觉奇特,却也猜不出痴弱少年痴傻之因。

    时间急紧,杨青峰也无心细思,取出长索,去到渡边河口,将绳拴在树脚,打了一个活结,便欲攀绳而下,不经意间顺目,便不觉惊呆,只见那一挂万丈飞瀑,此时已然冻成了万丈冰柱,杨青峰心中不觉恍然,难怪刚刚一路而下,听不见声震十里之外的瀑布之声,却原来是尽都结上了冰,却还持着那飞瀑奔腾飞跃而下之形,遍体剔透,映月生晶,宛如莹玉。杨青峰只看了一眼,心生恍惚,隐隐而生景出天上之觉,却也不敢停身细细欣赏,下至冰瀑脚下,取道向山脚出口而去。

    杨青峰乘月踏雪足下不停,一路而去,又至进山路口满人值守之所,长时在雪地之中奔行,早已身困力乏,见那屋中一缕轻烟冉冉而出,顿觉神情一震,却屏息净气,轻推围着一圈木栅的栅门,再到冒着轻烟的屋外,正要推门而入,却听屋内人声嚷嚷,一人手拍木桌伴随着说话之声,只听道“都赶快想,想不出来,今天都不许吃饭。”杨青峰心中一乐,忽地就十分想笑,心说呵呵,这是什么事儿如此要紧?竟不让吃饭?

    杨青峰探目从门缝向内一张,只见屋内先前靠着火炉的饭桌依旧,桌上摆着酒rou,酒瓮瓮塞拔开放在一边,香气从门缝之中向外直溢,大块熟rou置于海碗之中,腾腾冒着热气,房屋一边,不知何时已置了一张长桌,桌后正襟危坐一人,正是先前自说是为努尔哈赤封为管山官牛录额真的汉子,桌前两边各站四人,胯松腿弯歪歪扭扭不成行列,个个又都疲眼惺忪。此势颇有些象汉人将军升帐之形。

    杨青峰却是不知,这牛录额真从昨夜始起,已将众人摆了如此阵仗,直至此时不歇,这一众人都已身困肚饥,内中一人闻那rou味酒香,忍禁不住,伸手向rou块抓去,却见牛录额真手掌一抖,一道木签飞出,正中那人抓rou手腕,那人哎哟大叫,不禁蹲身弯腰,另一手抓此手腕叫疼不已。

    杨青峰也是身走不停,比众人在屋中所立之时还要长久,身困力乏肚中饥饿相较众人更甚,见屋中置得有酒rou,伸手将门推开,径自踏步入内,去那炉边桌旁大咧咧一坐,背上宝刀摘下来平放在身前桌上,伸手去海碗之中一抓,将一块熟rou送至口边,正要张口去咬,便见众人眼光俱都一齐看向自己,个个双目圆瞪似如铜铃,内中有惊讶,有狂喜,有愤怒,还有哀怨。

    他众人长时不曾吃到食物,如今正在饥肠辘辘,不曾料横空一人身出,将那熟rou抢去手中欲吃,众人如何不怒不怨?而此人又正是众人彻夜通宵而议寻捕之人,此时竟自送上门来,众人眼见又如何不惊?

    杨青峰自是不知努尔哈赤自称大汗以来,将长白山封为护荫神山,拨派专人守护,不许常人私自上山。杨青峰身为汉族之人,却给他闯进山去,若为奴尔哈赤知道,只怕这一众守山之人都会掉了脑袋,众人如何不急?自杨青峰进山之后,此一众人终日心内惶惶,如今一见杨青峰身现,自是大喜若狂,都将杨青峰视若保命稻草,人人心中都想只要抓住他,再送交大汗,不但不会丢了性命,只怕还会有大大奖赏。

    杨青峰不知他众人心思,见众人眼中哀怨之神,心下不忍,那抓rou之手送至口边,却停住不进,却见桌后牛录额真又是手腕一抖,一只木简向杨青峰当面飞来。杨青峰不躲不闪,眼疾手快,将手中熟rou稍稍前递,正挡面上,木简噗的的一声穿了熟rou,后劲不衰,直向杨青峰面上飞撞。

    杨青峰心中一惊,实不料此人手劲倒是不俗,倏忽之间,将脸稍稍后仰,将口一张,咬住木简简头,只觉牙根松动,心想此人手劲实在不小,又觉油油腻腻,木简对穿熟rou之时带得rou屑油脂,杨青峰将木简吐出,口中大骂“他奶奶的,这rou是谁煮的,怎么这么咸?”

    牛录额真一愣,将身站起,走近摆rou食桌,抓起一块熟rou一尝,也是噗的一口吐出,口中大骂“他奶奶的,今日是谁煮rou?等下不许吃饭。”如此之说,也自是难忍那rou之味咸了,殊不知昨日至今,这rou三番五次加热,每次那煮rou之人又都加上一回盐,至此自是咸上加咸了。额真说完,自回长桌之后坐定,张眼向杨青峰一看,问道“你准备好了没?我又要发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