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节
“你停!你要是敢动我,我就死在这里!我夫君是个睚眦必报之人,我今日死在你们手中,来日我夫君必追杀你们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废话连篇!”锦刺已不耐烦,再也懒得理会,宽大的袖袍从黑色的大氅下扬起,挥手之间,一道天雷轰然向萧怜头顶砸去! 完了!这次真的要变烤rou了! 萧怜知道难逃一劫,将心一横,两眼一闭,拼了! 她身上藏着的百花雷扔了出去,一阵令人作呕的臭气冲天而起。 生死一线!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萧怜一路飞奔,一边逃,一边扔百花雷。 鲛人本就洁癖,哪里受得了这种待遇!当下暴怒!一道接一道天谴雷瞄准了砸! 于是她脚后便是一个坑接着一个坑! 直奔到山根下,前面是一处绝壁堵在面前,死路一条。 “死丫头!去死吧!” 碗口粗的雷霆轰然而下,直奔顶心! 然而,那道闪电并未如期落下,而是在距离萧怜头顶丈许处轰然炸开,血色的冰凌化作猩红花雨般的细雪,在她头顶纷纷扬扬落下。 一袭黑袍翩然而下,如夜幕降临,无声无息却笼罩万物。 “娘子,今日这番话,听得甚是舒坦。” “夫君!他们欺负我!”靠山来了啊!萧怜顿时来了劲儿! 胜楚衣伸手将她捞进怀中,拨到身后,向对面几个人道:“不知我家娘子如何得罪了各位,要受此天谴雷?” 那边为首的鲛人有些惊异,“鲛人?” 胜楚衣谦和道:“不完全是。” 锦刺嗤鼻,“原来是个混血在此兴风作浪!” 胜楚衣微笑,“你叫什么名字?” 锦刺傲然,“锦刺!” 唰地一道血红冰渊纵贯而去,血红冰棱刀锋直逼他脚边。 锦刺要闪避,却被身边的首领抬手按住,“别动!冰渊之极,触之必死!” 他就当下被困在冰渊的冰刃刀锋之中,不敢再动半分。 那首领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只有鲛人才有的冰雕玉琢般完美无瑕的脸,“在下慎行,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胜楚衣面上依然含着浅笑,却不理他,只先回身问萧怜,“你没事吧?” 萧怜在他身后,立刻就变成小白兔,探头看了看对面,告状道:“他们要抓我,还要大刑伺候!” 胜楚衣眉头一蹙,“对怜怜动大刑的只有我啊,旁人谁敢?” 萧怜掐他,“你就不能正经一点。” 胜楚衣茫然,“很正经啊,说的都是事实。” 对面的鲛人看这俩人全没将他们老大放在眼里,“喂!你们两个打情骂俏换个时间,大祭司在问你话,快从实回答!” 胜楚衣两眼只看着萧怜,就像许久没吃rou的人看着一块肘子,刚要动筷,又被人搅合了,不耐烦道:“让他等着。” 那边的鲛人还想吼,被慎行按住了肩膀,“无妨,等着便是。” 等胜楚衣将萧怜从前到后翻了一遍,又从上到下仔细看了一番,道:“怎么几日不见,就瘦了呢?秦止卿家的伙食不行啊。” 萧怜觉得,自己明显就是他家过年待宰的猪逃去了邻村,如今邻村的人也要宰她,于是无可奈何又逃回了旧主家,结果旧主见了,不但磨刀霍霍,而且还嫌她没在隔壁村吃胖点。 “胜楚衣,原来你一直监视我?” “叫夫君,”胜楚衣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这不叫监视,叫守护!” 他说完也不再理会萧怜,回身对慎行道:“听见了?我是胜楚衣。” 慎行傲然将他打量一番,又看了看脚下的沙魔,“你们可有见了一个鲛人天谴师?” 鲛人长生,又容颜永驻,就看不出年纪,萧怜躲在胜楚衣身后打量,见他一身风骨,该是个稍加年长的,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风霜,虽然容颜不改,但是双眼已非她所见过的胜楚衣和海云上那样透彻。 胜楚衣笑着答道:“不曾,不过他前日刚刚从我家娘子这里抢了点东西,我们也正在找他。” 慎行道:“好,既然如此,那若是见了他,找回你们想要的东西,麻烦将人交给我们处置。”他顿了顿,看了眼两人,“你知道如何找到我们,这个沙魔,我暂且带走。” 胜楚衣浅笑了一下,不置可否,挥袖化了锦刺脚边的冰渊。 慎行双手之间划出一道电光,锁了不停扭动的沙魔,带人便转身,步履如飞,直至行远,锦刺才低声道:“大祭司,他们对您如此无礼,就这么放过他们?” 慎行眼神稍厉,“不然你以为如何?” “一个混血而已,何惧之有!” “没见识!那人身怀冰渊,哪里是什么混血,分明是个百万中无一的海皇纯血,就凭你我,动他不得。” 身后,沙魔被收,所有百战城的幻想冰消瓦解,周遭哪里是什么九幽神庙,无非是一处荒野。 萧怜跳脚,“喂!让他们把沙魔留下……” 胜楚衣按了她的头顶,“算了,都走远了。” “我得问她将我嫂子怎样了啊!” “他们无非是要我们捉了海云上去换罢了。” “又是海云上!我捉了,一定先将他晒成鱼干!” 胜楚衣看着自己到了嘴边的肘子,“好了,现在说说我们,你又跑什么?” 萧怜退一步,“我不跑,难道在床上等死?” 胜楚衣近了一步,微微俯身凑近她,几乎是轻轻嗅了嗅,“现在开始,不强迫你了。” 居然以退为进! 必定是酝酿了更大的幺蛾子! “你要干什么?”萧怜觉得自己都快跟他贴在一起了,向后稍稍避了避,贴在了山崖壁上。 “他们刚才不是说了,你身上有鲛人的气息?” “我洗过澡了!” “洗不掉的。” 萧怜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大坑,“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走吧,先去看看你的秦大哥是不是还活着!” 胜楚衣在前面走,萧怜在后面追着问,“你不是说天谴师就是乌鸦嘴胡说八道吗?这些人怎么这么厉害?连沙魔都说收就收?” “沙魔离了黄沙,本就不足为据,我也说收就收,你怎么不说我厉害?” “胜楚衣,你有事瞒着我!” 胜楚衣停了脚步,“怜怜啊,知道那么多有什么用,徒增烦恼。” “可人家都找上门来啊!你却什么都不对我说,打算这样自己扛多久?” 胜楚衣两眼一亮,“怜怜这是又开始关心我?” 萧怜抬脚在他的鞋上狠狠跺了一脚,“我什么时候不关心你了?我来这里还不都是为了你!” “那你总跑什么?” “我……,”萧怜想说,我跟你在一起瘆得慌,可话到了嘴边,又不敢说出来,“内个,我怕你把我祸害死,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胜楚衣的气息有些沉,深深地看着她,“怜怜,你无需害怕,我到何时何地,都是你的楚郎。” 萧怜像个被胁迫的小兽,明明心中想念得挖心挖肺,却又不敢扑上去。 明明被他身上的气息逼迫地想要逃走,却也不敢掉头就跑。 就僵在原地,心中有些憋闷。 胜楚衣低头看着她有些握紧的小手,伸手牵了过来,一个一个手指掰开,将自己的掌心与她相对,十指相交,扣在一处。 “许多事,不想说,不是有意相瞒,而是不想你因我徒增负累。如今看来,反而画蛇添足,平添许多烦恼。” 萧怜低头嘟着嘴,“你知道就好。” “怜怜心思通透,如今大概也猜得出八九,我若再不如实相告,就显得与自己的娘子生份。” 他将握在掌心的那只手摁在心口,“怜怜,方寸天与我,已经分不清彼此了,你可明白?” 他掌中,萧怜的手一抖,有了想要抽回的意味,却又强行止住了。 萧怜依旧低着头不说话。 胜楚衣将那想逃走的手紧了紧,“但是楚郎还是楚郎,待你的心意,始终不变。” “可是……,许多我们之间的事,你都不记得了,我以为你是那魔鬼扮的。”萧怜小心地嘟囔了一句,怕自己现在若是抱怨,他就不肯再说了,可又实在忍不住想问个清楚明白。 胜楚衣轻轻叹了一口气,“记忆,有些混乱,分不清哪些是我的,哪些是方寸天的。他在黑暗之中不知过了多少时光,实在是……” 那些地狱深处的无尽黑暗,恐怖,寂寞,还有极寒,以及万灵缠身、吞噬血rou的痛苦,他没办法说出口。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萧怜慌不择路一般地给了他一个台阶,她也不敢听,她怕听了,会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两人静默许久,直到胜楚衣面上始终温存的笑容灿烂了一分,“那么,怜怜就不要再躲着我了,一日不见,真的是如隔三秋啊。” 他试着抬手,拢上她的肩头,萧怜果然没有想再避开的意思。 于是那手便小心地,稍稍用了点力,将她揽进了怀中。 始终是生死相许之人,如此相拥,呼吸相闻,所有隔阂便瞬间冰消瓦解。 萧怜的手将胜楚衣的腰环抱起来,实实在在地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头顶上那张虽然笑着,但是始终绷紧了几分的脸,立时如一株玉树般开满了琼花,笑得分外迷人。 “胜楚衣,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突然之间,冒出这么多鲛人?” “他们是鲛人的天谴师,是深渊海国中专司惩戒与刑罚之人,说的简单一点,就是替敖天杀人之人,也是鲛人之中,最为冷血无情之人。” 萧怜心惊,“他们是来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