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竟是萧承煜扬起手中的鞭子,打了她一鞭。 翡翠发出一声惨叫,身体被这股力道带着,扑倒在地,啃了一嘴的泥。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眼前直冒金星,尚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又是一鞭子落下。 这回鞭子直接落在了她的背部。 翡翠的喉中发出凄厉的嚎叫,想要起身,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鞭子如雨点落在她的身上,所到之处,腾起火灼一般剧痛。 “侯爷、侯爷饶命,不知奴婢犯了什么错,还请侯爷明言……”翡翠眼泪汪汪,极痛之中发出断断续续的求饶,剧痛之下,不小心磕破了唇角,口中漫开腥甜的血气。 萧承煜一听她还有力气求饶,眉头一轩,眼神更是冷了三分。 这些年来,他大权在握,手底下不知道折了多少jian臣逆臣,不过是打死一个说谎的丫头,于他而言,如同家常便饭。 到时候,将这个丫头的尸首抬过去,他相信,那个小东西一定会吓得魂飞魄散。 他既已知道她在哪里,便不急于找她出来了,猫捉老鼠的游戏,总要耗点耐心。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明知道刀就悬在头顶上,却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落下,足以将一个人折磨得如坐针毡,肝胆俱裂。 这点时间,他还是等得及的。他可以慢悠悠的等,而那个小东西,定会战战兢兢,寝食难安。 这是他的惩罚,敢两次戏耍他,他要一点点地折磨够她,才能叫她知晓她的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璃容5瓶; 么么哒! 第20章 翡翠起初还有力气求饶,挨了几鞭子过后,声音逐渐沙哑,浑身火辣辣的剧痛,令她如同一条脱水的鱼,只是徒劳地挣扎着,求饶的声音被鞭声盖过。 翡翠的心猛地沉了下来,她已经明白过来,萧承煜是要活生生打死她。 她只想着眼前的富贵,并不知道,冒充别人满口谎言,已经犯了萧承煜的忌讳。萧承煜要用她的命,杀鸡儆猴。 翡翠的五指紧紧抠进地面里,手背上青筋直冒,她的鼻端都是浓烈的腥气,眼前也越来越黑。 正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一道白影掠至她的身边,抬手握住了鞭子,单膝跪地,温润的嗓音在这濒临死亡之际,简直如同天籁一般动听。 “侯爷息怒。”谢飞鸾握住鞭稍,单膝跪在翡翠的身边,“请先听飞鸾一言。” 谢飞鸾自幼同萧承煜一起长大,他的面子,萧承煜还是给几分的。萧承煜收回鞭子,阴沉着一张脸,从树影中走了出来。 翡翠背部都是鞭伤,衣服被鞭子撕烂,露出猩红的血rou,血色濡湿她整个后背,整个人看起来血淋淋的。 谢飞鸾脱下外袍,罩在她身上,扶着她慢慢地起身。 翡翠费力地抬起脑袋,用模糊的视线看了萧承煜一眼,才惊觉他面如修罗,满身杀气。 若是她早些察觉,也就不会嘴硬下去。萧承煜忽然大发雷霆,定是和碧潭一事有关。 翡翠被打得去了半条命,剩下的半条命也岌岌可危,她抓紧谢飞鸾的手,明白自己是被林妙音给坑了。林妙音自己闯了大祸,却诱她出来顶罪,险些叫她丢了性命。 翡翠一阵咬牙切齿,拼着全身的力气,在地上跪好:“侯爷,奴婢有话要说……” “想要保住自己的命,就什么也不要说。”谢飞鸾借着扶她的机会,在她的耳畔低声耳语了一句。 这一句话虽是轻柔的语气,警告之意却是十分明显。翡翠浑身一僵,话到了嘴边,犹豫起来。 不管是萧承煜,还是谢飞鸾,都是她招惹不起的,她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被眼前的荣华富贵迷了眼睛,生出冒充的心思,如今被萧承煜一顿鞭子抽醒,只想着保住小命要紧。 她有理由相信,在她说出真相之前,谢飞鸾一定会先解决了她。 “你想说什么?”萧承煜面无表情地问道。 “奴婢……奴婢……”翡翠慌了,一时接不上话。 “这丫头被打得神志不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侯爷若想问话,不如等她痊愈。”谢飞鸾打断翡翠的支吾,关于碧潭一事,翡翠被萧承煜传走后,林妙音就偷偷来找了他。 她用一片金叶子,骗得翡翠自愿做了替罪羔羊,若是翡翠有机会说出实情,林妙音定然暴露。所以她才趁着采薇和其他人闲聊之际,悄无声息地找到谢飞鸾,将真相全盘托出。 谢飞鸾若是放任翡翠被打死,这件事情也就结束了,但谢飞鸾生来心软,见不得他人枉死,翡翠是有错,却罪不至死,一顿鞭子的惩罚,足够叫她长了教训。 再者,萧承煜性情暴戾,也是因为手上沾血的缘故。他杀jian臣逆臣,是为了保住小皇帝的江山,乃不得已为之,杀翡翠,却纯粹是一时兴起,若是传出去,只会加剧他残暴的名声。 谢飞鸾深知,萧承煜也有温柔仁慈的一面,实在不愿他的名声再这般穷凶极恶下去。 翡翠经谢飞鸾这么一提醒,打了个激灵,明白过来,正值萧承煜暴怒之际,纵使她将林妙音扯进来,她也已犯下欺瞒之罪,保不齐萧承煜会将她一同治罪,如若枉顾谢飞鸾的意愿,将林妙音拖下水,再得罪谢飞鸾,他定不会出手相救。 想到这里,为保住性命,翡翠只好先咽下这口恶气,顺着谢飞鸾所言,合起双目,倒在他怀中。 谢飞鸾扶着翡翠,对站在一边的缥碧道:“麻烦缥碧姑娘将她送回去,好生照看着。” 缥碧看向萧承煜,询问他的意思。 萧承煜微微颔首。 缥碧得了吩咐,唤来陈金童,一起将翡翠送了回去。 待缥碧他们离开,便只剩下了谢飞鸾和萧承煜二人。谢飞鸾刚扶了翡翠,双手都是血,他从袖中抽出一张帕子,借着清幽的月色,一点点地擦拭着指尖的血迹。 萧承煜看他一眼,忽然道:“飞鸾,你我似乎许久没有切磋过了。” 谢飞鸾动作僵了一瞬。 翡翠走时欢天喜地的,回来时,却满身是血半死不活地被萧承煜的贴身侍从陈金童背着送回来的,这一强烈的反差,引起不小的轰动,不少侍女都跑来看热闹。 缥碧命人搭了个简易的帐篷,把翡翠背了进去,趴着放在被褥上。侍女们都围在帐篷外,睁大着眼睛,好奇地往里看,窃窃私语,猜测着翡翠到底怎么得罪萧承煜的。 缥碧一走出来,所有人都挺直着背脊,垂下脑袋,乖乖地站好。缥碧随手点了几人:“你们几个帮翡翠处理伤势,其他人去做自己的事,不准进来打扰。” “是。”侍女们齐声应道。 林妙音也在被点的几个人当中,采薇拉着她的手,一起走进帐篷内。翡翠一动不动地趴在被褥上,低垂着脑袋,似是痛昏了过去。 采薇在侯府干活最久,平时又素有主见,翡翠虽是罪有应得,到底是一条人命,这行军的路上也有军医,但缥碧没有吩咐,她们几个是不敢去劳烦军医的,在其他人都束手无策时,她站了出来,有条不紊地将活计分配下来。 有人掌灯,有人打水,有人拿药,有人取衣,很快就将需要的东西都备齐了。采薇蹲在翡翠身边,拿着一把剪刀,剪开她背上的衣裳。 林妙音递上清水和干布巾,她离得近,将翡翠的伤势瞧得清清楚楚。伤口显然是用鞭子抽出来的,血rou里残留着衣料的碎屑,看起来十分狰狞。 林妙音心底如同浸了一层冰水,泛起无边的寒意。 “针。”采薇用清水将伤口周围的血清洗了一遍,抬起头来对林妙音道。 林妙音取过黑漆木盘上的银色长针,递予采薇。 采薇凑近翡翠的背,用针尖挑着伤口里的碎屑。 翡翠浑身出了一层冷汗,意识在剧痛中渐渐清醒过来,她隐约看见林妙音蹲在她身边,以为是在看自己的笑话,几乎咬碎一口银牙,紧紧抓着林妙音的手,怒骂道:“你、你是故意的,你这个贱人!” 林妙音闻言,不慌不忙,冷静地回道:“若非你心生邪念,又怎会沦落至此。” “你以为你有谢大人护着,就真的万事大吉了吗?”翡翠声音沙哑,眉间俱是恨意,一双美目狠狠瞪着林妙音,“等我伤势痊愈,我就去找侯爷,将真相全盘托出,到时候侯爷定会治你这个贱人死罪!啊——” 翡翠面目扭曲了一下,痛得冷汗连连,回头瞪了一眼采薇:“你到底会不会!” 采薇冷冷道:“要想好过些,就赶紧闭嘴,吵死了。” “翡翠,赶紧闭嘴吧,你已经惹恼了侯爷,再将此事捅到侯爷面前,可不是一顿鞭子的事了。”其他侍女七嘴八舌地劝道。 萧承煜虽生性残暴,除了朝中逆臣,他鲜少亲手处置过他人,尤其是府里的下人。这个翡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招惹萧承煜,惹来一顿鞭子,这事要是再闹下去,万一牵扯到她们,可就糟糕了。她们可没忘记,前不久,侯爷才命人杖毙了芳园的一个管事和一个丫头。 翡翠本就受了天大的委屈,心里头憋着一股火,其他侍女又你一言我一句地劝着,偏偏她身受重伤,说话极费力气,竟一句也反驳不了,气得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总算清净了些。”采薇叹道。 她虽看不惯翡翠这个人,性命关天,该仔细的地方绝不会含糊,不多时,伤口里的碎屑都被她挑出。 “金创药给我。”看着翡翠血rou模糊的背部,采薇皱眉道。 她们用的这些金创药,自是比不上府里贵人们的,好处就是药量管够。翡翠这个情况,要仔细养着,方能痊愈。 采薇替翡翠上了药,拿着干净的布将伤口缠好。处理好伤势后,她站起身来,对其他侍女道:“长夜漫漫,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守着她,我建议,轮流照看如何?” “都听采薇jiejie的,我和绮红守上半夜。”一名圆脸少女道。 “那我和流霞守下半夜。”另一人道。 采薇颔首:“好,辛苦你们了,我和妙妙去煎药,你们若有什么想吃的,我一道煮了来。对了,翡翠就爱胡说八道,她若醒来,必定要大吵大闹,万一闹到侯爷那里,我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采薇jiejie放心好了,我们不会让她胡说八道的。”众人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此事攸关性命,她们心知大意不得,翡翠这个性子,迟早有一天会害死她们,她们定会打起十二分精神,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采薇放下心来,微微一笑,对林妙音道:“妙妙,我们先走。” 林妙音点点头,沉默不语地跟在她身后,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采薇见状,停下脚步,握住她的手,温声道:“虽然不知道翡翠是怎么偷听到你我的那番对话,若非是她自己心生贪念,想抢你的恩宠,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你不必放在心上。” 二人刚走出帐篷,便见谢飞鸾摇着折扇,衣袂飘飘地踏着月色里迎面走来。采薇和林妙音冲他福了福身:“见过谢大人。” 谢飞鸾摆摆手,示意她们无需多礼,他停在林妙音身前,垂眸看她。 林妙音会意,转头对采薇道:“采薇,我……” “知道了,你和谢大人好好聊,我去煎药。”采薇冲她眨了眨眼睛,眼底闪着暧昧的光芒。谁都看得出来,谢飞鸾极为维护林妙音,二人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羽殇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羽殇50瓶;璃容5瓶;yo 1瓶; (* ̄3)(e ̄*) 第21章 采薇走后,谢飞鸾看了林妙音一眼,合起折扇,低声道:“跟我来。” 林妙音双手握在一起,紧张地跟在他身后。 月色透过薄云,洒落在崎岖不平的小路上,路上铺满石子,留下谢飞鸾的脚印。 尽管他掩饰得很好,林妙音还是眼尖地发现了,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似乎受了伤。 “谢大哥,你的腿怎么了?”林妙音踩着他留下的脚印,忍不住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