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节
沈明锐点头，“今年加大兵力，这是临时决定的，待会儿就走，我回来收拾点东西。” 杨茜急急忙忙道：“这也太匆忙了，你以前的冬衣都薄了，我原本还打算今年冬天都帮你翻新呢，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 沈明锐说：“没事。” 杨茜就去给沈明锐找衣裳，又问他，“你还没吃饭呢吧，赶紧去吃饭，我先帮你找，你吃完了再检查一遍，看看缺什么。” 沈明锐：“不着急这一会儿。” 杨茜忍着心里面的担忧帮沈明锐收拾好东西，然后吃了饭，就送他出门了。 隔壁林大嫂听到门口的汽车声，开门正好撞到杨茜进来，她就问道：“小沈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杨茜：“回来收拾东西，要出去。” 林大嫂：“那又要在外面过年了，不过别担心，小沈能耐着呢，不会出事的。” 杨茜兴致不高，就点了点头。 隔壁的唐叶也听到声音开门，见状就问林大嫂怎么了，林大嫂就把他们这些当兵的每两个月都执勤的事情说了一下。 顺便提了一嘴这边不太平的事情，把唐叶吓了一跳。 接下来的几天，平时不怎么出门的唐叶倒是不停地往杨茜家里面跑，多数就聊一些他们出门的事情，打听一下情况，问危不危险。 杨茜原本想着往好的地方说，后来转念又觉得不行。 他们这些人出门的时候不定，要是唐叶真以为没什么大事，下次碰上钟旅长出去，她什么没准备，再把钟旅长冻坏了可就不好了。 杨茜就实打实的说了，包括边境一直争端不断，几乎每一次出门都有摩擦，甚至伤亡的事情。 唐叶听完就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几天没出门。 再次出门，就是她抱着一大筐的布料和棉花，找杨茜请教怎么把衣裳做的保暖又方便行动。 杨茜怕她太紧张，就安慰她说：“钟旅长才刚来，不会那么着急就出去，你别太紧张了。” 唐叶摇头，“我听说了，你们家小沈当初刚来就出去了，这事情，说不准的。” 杨茜见状，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就没再提。 沈明锐回来已经是来年初七了。 时间进入了一九七零年。 杨茜的记忆里面，好像自从七零年开始，外面一直闹哄哄的运动才逐渐消停，到了七二七三年之后，基本上就恢复了表面的平静，越临近大|革|命结束，外面的情况就越好。 然后就是革|命结束，恢复高考，改|革开放，基本上到了八十年代之后，好像就没有很多战事了。 这也就是说整个国家和社会会越来越安全。 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想法，还是沈明锐平安回来，总之，杨茜之前的焦虑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沈明锐在家照旧休息了三天后又正常上班。 正月十五过后没多久，家里面的几个孩子又都开学了。 隔壁的钟婧就插班进了大丫的班级，两个小姑娘现在经常在一起玩，关系挺好的。 唐叶也去了学校上班。 冬雪消融，春天来临的时候，生产建设兵团那边就开始着手脱水蔬菜工厂的事情了。 宋师长和杨茜说这个研究她功劳很大，生产建设兵团那边和这边商量，问她愿不愿意当厂长，把杨茜吓了一跳。 杨茜连忙摆手，“师长，你是开玩笑的吧？” 宋师长道：“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吗？” 杨茜扯了扯嘴角，“我觉得我不合适，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 宋师长说：“本来这个东西就是你提出来的，中间他们搞研究，你也付出了不少，要不是你，也不能有这个，我觉得你很合适，你回头好好想想，暂时不着急做决定。” 杨茜就说好。 等到沈明锐回来，杨茜就把这件事当作天方夜谭和他说了。 “你说他们怎么想的，怎么会提出来让我当厂长，这不是开玩笑呢嘛！” 沈明锐说：“脱水蔬菜的技术比你想象的要重要，他们找你应该有这个方面的考虑，另外估计也想让你们继续研究下去，你之前不是还和他们说过什么冷干燥。” “那也不用上赶着给我送这么大一个位置吧。”杨茜还是觉得太随便了。 沈明锐：“厂长肯定不止你一个，应该还有其他人，每个人负责的方向不一样，你要是不愿意，就不当。” 杨茜揉了揉脑袋：“宋师长都说了，我要是拒绝，他们会不会觉得我没眼色，然后对你有意见。” 沈明锐：“不会。” 杨茜想了想，“上班其实也可以，几个孩子大了，不用我一直不错眼地盯着，我也清闲了。但是当厂长就算了，我回头问问他们有没有顾问这一类的比较自由的岗位。” 沈明锐就说好。 结果等到杨茜提出来自己的想法后，那边就又说厂里面有好几个厂长呢，她就是负责技术支持方向的，也不要求她一直按时上班，只是一个名头，另外就是支持一下技术方面的研究。 杨茜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有这种强行给人安排名头的事情，只能答应了。 过后，她想了想，觉得听到别人喊她杨厂长，莫名觉得十分羞耻。 不过工厂初建，要搭班子，招人等等一系列的工作，杨茜也没空胡思乱想了。 即便她这个顶了个厂长名头的技术顾问，也要帮忙。 端午节过后，工厂就开始大范围招人。 这天，杨茜刚下班回家，就瞧见她家门口乌泱泱的一堆人，还有一些争吵的声音。 她到了门口才见到都是这一片家属区的军嫂，正在吵架的居然是梁大毛和杨招娣。 看见杨茜过来，梁大毛一下子挣脱开身边的人，跑到杨茜面前跪了下来。 杨茜吓了一跳，连忙刹车停下来躲到一边，“这是怎么了？” 梁大毛拽着杨茜的裤腿就哭，撕心裂肺的。 杨茜十分尴尬，她今天穿的裤子是带松紧带的，被梁大毛这么拽着，就一直往下掉。 杨茜只能两只手拽着裤子拯救自己的底线，一边让梁大毛起来。 她又对林大嫂她们说：“嫂子，你们快过来帮忙啊！” 林大嫂她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梁大毛的手掰开，又把人拽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安慰。 杨茜总算是保住了自己的底线，提着裤子离梁大毛远远地，这才有时间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林大嫂就过来，小声把事情和杨茜说了。 梁旅长走后，杨招娣她们搬到了附近的村子，没了梁旅长的工资，生活方面的差距一下子就显现了。 到了今年，梁大毛也算满十八周岁了，杨招娣就想让她嫁人，但是梁大毛不愿意，听说杨茜他们新办的工厂在招工，就说去当工人。 杨招娣就说杨茜以前就看不惯他们家，肯定不会让梁大毛进去当工人，让梁大毛不要妄想，老老实实的嫁人，结果两个人就吵了起来。 闹着闹着，最后就闹到了杨茜家门口，就在杨茜回来的前一刻，还在打架呢，好说歹说，搞了半天才分开。 杨茜十分无语，“那来我家门口干什么？” 林大嫂皱着眉说：“说是来求你让她过去上班，不想嫁人。” 她叹了口气，这个杨招娣，越来越不像话了。 杨茜正想说想当工人就报名好了，关她什么事，梁大毛又一次挣脱了那些人，往杨茜这边冲。 杨茜吓得躲到林大嫂的后面连忙说：“我知道你来是干什么的了，你要是想当工人，就去报名，有专门的人负责这个，我不管的。” 杨招娣就在一边冷笑，“死丫头，你还求她，她之前对我们家啥样你又忘了，我早就说了，她肯定不能帮你！” 杨茜皱眉，懒得搭理杨招娣，就又道：“我不管招聘这些事儿，你要是想当工人，趁现在时间还早，去报名，顺便让医生检查一下身体，没有问题，应该就能成功。” “另外，”杨茜顺便在这些军嫂里面宣传了一下，“那边工厂欢迎所有人报名，没有限制，只要能通过，就可以上班，各位嫂子要是觉得在家里面闲得慌，也可以试试。” “现在还有不少工人的岗位和文职人员的岗位没定，读过书的，也可以试试那些文职的岗位，不过需要考试，看你们的成绩下最后的决定。” 杨茜这话一说，话题风向自然就变了。 家属区这边，不是所有人都读过书的。 基本上除了少有的，其他都是在家，除了家里家外的那一摊子事情，就没别的了。 之前听到杨茜他们的工厂招人的时候，也有不少人动过心思，不过因为不确定具体情况，又怕到时候报名了却又被刷下来丢脸，就没有人敢行动。 现在听杨茜这么一说，就有人立刻道：“杨茜啊，我们这些没读过书的，也能去嘛？” 杨茜顺着声音看过去，说话的不是她们这片家属区的，而是别的师部的一个嫂子。 杨茜认识，但是不熟。 杨茜就说：“可以的，不过只能当工人，因为我们做的吃的，所有有一个必要的条件就是身体没有毛病。” 那人就说：“就只有这个啊，那我要是去报名，能成嘛？” 杨茜笑道：“嫂子要是不嫌弃当工人，去报名检查了没问题，就能成，不过以后上班，肯定要按照工厂的要求来，我们做吃的，所以各方面要求的就高，比如要保持卫生这方面，可能会要求大家一个小时或者半个小时就要洗手消毒等等的，比较繁琐，就怕嫂子们到时候觉得麻烦。” 那人道：“这么仔细啊？” 杨茜：“毕竟是吃到嘴里面的东西，万一因为我们不卫生导致别人吃到肚子里面生病，就不好了。” 顿了顿，杨茜又道：“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下，要是觉得接受不了那些规章制度的，就不要去了，如果入职了，却不按照规章制度来的，会按照情节的轻重，处以批评、罚款甚至是辞退。” 那些人就议论了起来，杨茜又看向梁大毛，就和她说：“你想去上班就赶紧去报名，你读过书，去的早的话，说不定还能找一个文职的岗位，不用下生产线，不过文职人员要是想要进入车间，同样要求卫生，还有一些其他的问题，你可以报名的时候了解，我这个人从来都不会暗地里给人使绊子，我一般有事情都直接当面解决了。” 接下来，杨茜又被拉着问了很多问题，她都一一解答了之后，才算把这些人请走。 杨茜这才得已进家门。 她摸着脑门上的汗，大喘气。 这些人，真的是…… 林大嫂看着杨茜就说：“杨茜，你说我要是去上班，能成吗？” 杨茜叹口气，哭笑不得，“嫂子，我刚刚不是已经说过要求了嘛，只要你身体没问题，能按照工厂的要求来，那就没问题。” “不过，”杨茜看着林大嫂道：“你好歹也是师长家属，真要去了，你也不怕其他人说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