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节
他举起锤子,毫不留情地将自己血珠中的阴气输入到这锤子中。锤子上的光亮越来越亮,也越来越明显,到最后,竟然形成了一道明显的光晕。 光晕映照在鬼将的身上,那些阴气竟然自发地流转了开来,慢慢地从鬼将的分身上溢散开来。鬼将的分身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了下来。 而这些挥散而开的阴气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最后竟然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流入到时远的经脉中。 一切都结束得很快。 等到这些阴魂从混乱的场面中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一道陌生的身影站在前方。他拿着那把华丽的锤子,站在高台之上,目光随意地瞥了一眼底下的阴魂。 这目光冷漠、无情,仿若从高处俯瞰着众生,看得王不行、姜博学一阵心颤。 然而,当那目光落在善哉他们的身上后,又重新变得温和了起来。他轻笑了一声,说道: “鬼将的分身看来也不过如此啊。” 此时此刻,周围变得漆黑一片,唯独时远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柔光,将黑暗和一切都尽数柔滑在他的身上。他的嘴角轻轻扬起,眼中意思的柔意,就像冰冷破碎后,所有的一切都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看到这一幕,王不行和姜博学愣了一愣,他们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好半天,王不行才挪开了目光,他的目光移转,落在了危湘君的身上。 直到危湘君转过了头,目光疑惑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后,他的心跳开始加快,脸上也开始燥热了起来。 还好还好,他还喜欢女的。 刚刚他的心脏跳动速度,差点让他以为自己爱上了这个“朝天骄”。 还好还好,他对危湘君还是有感觉的。 倒是姜博学,在短暂的失神之后,快速回过神来。他的目光落在时远的手上,微微垂眸道: “原来你真的是朝不复。” 在这个锤子拿出来的时候,姜博学的心情便开始激荡了起来。 在这一刻,姜博学终于确定,此刻站在他对面的就是朝不复。 朝不复在学乐器之前,就是炼器界的天之骄子。在炼器的时候,他有一个宝贝锤子,那就是集合众多天材地宝汇聚而成的炼器锤。 这个炼器锤的等级很高,达到稀有或者天赐级别的。然而在朝不复不再炼器后,这把稀有还是天赐级别的炼器锤便消失了,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姜博学在十三四岁的时候,曾经有幸看到过朝不复一次炼器。 那次,朝不复炼器时所炼造出来的天象一直萦绕在他的大脑深处。 金黄的光柱落在他的身上,他就这样轻轻地倚靠在锻造台上,神色漫不经心,像是天地万物都激不起他的任何兴趣。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他轻轻地抬起了眼,了无生趣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平淡、无趣。 就看了这么一眼后,他便再次收回了视线。那次,漫天的金色光芒,都没有朝不复的光芒耀眼。 他无声无息,就这样静静地站立在那里,对万众的光芒并不在意,但偏偏却成了人们眼中的焦点。 姜博学原本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这一幕。但是现在,当看到时远缓慢地拿着那把价值万金的锤子,朝着他走来的时候。那通天的阴气和周围慌乱的鬼将在这一刻都成了他的背景。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落在了他含笑的眉眼和微翘的嘴角上。 金光从他的头顶上倾泻下来,他的灵气在他丹田内滚动。顷刻间,他浑身的阴气骤然被吹散开来,所有的光线都定格在了对方的眉眼上。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姜博学有些晃神。他觉得两边的场景在这一刻都尽数重合了起来。 他面前的那个人,在他的面前,又成为了万众瞩目。 然而这种万众瞩目,同之前的不同。姜博学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将目光移开,落在了善哉的身上,随后看到善哉眉头微皱,视线凝重地落在了时远那把锤子上。 “这把锤子……有点眼熟。” 善哉低声说道,他抬眼看向时远:“你是从哪里拿来的?” 时远轻轻挑了挑眉,他的目光落在了善哉的身上,随后:“这个啊……” 时远拉长了声音,灵音传密,朝着善哉轻声说道:“这个是同我有约定的那个人送我的。” 果不其然,时远刚说完这句话,下一刻,他便看到善哉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轻笑了一声,又朝前走了几步,还未重新走到中央。他的金光在这一刻一点一点地侵入到他的体内、他的经脉,最终没入他的身体。 “看来我们的猜测是真的。打破对方天道的预测,己方天道的意志便会增强。天道给予我金柱,应当是再给我一个回应。” “那这样的话,只要我们努力一把,就有可能打破现在的僵局。”姜博学眼前一亮,他看了王不行一眼道,“趁现在其他鬼将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们就立刻去打破屏障。” 王不行立刻点头,他用地雷炸开了三号空间和四号空间的屏障。 在这之后,他们一路向前,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很快,四号、五号、六号的屏障也被打开了。 所有的阴魂好奇地聚集在他们的身后,看着他们的表现。然而王不行他们此刻一刻也不肯耽误,他们毫不犹豫地炸开了六号空间的屏障。 七号空间的景象呈现在了时远和王不行的眼前。 然而时远和王不行嘴边的笑意收敛了起来,他们惊诧地看向眼前。 一具尸体躺在他们的面前。 这具尸体安详地躺在那里,眉目平和。他的嘴角微微牵起,像是在享受着永恒的寂静。在他的手边,有一朵黑色的花放在那里,正在无声地绽放着。 时远眨了眨眼睛,他的内心此刻陷入了永久的茫然。 这具尸体不是别人,他的样貌时远、王不行很是熟悉。 他是吴醒。 第一百七十章 吴醒死了? 在看到吴醒尸体的那一瞬间,时远的心中涌上一股巨大的荒诞感和眩晕感。在他头脑发愣的时候,站在他旁边的王不行则飞快地扭动着身体跑了过去。 在离吴醒尸体还有一段距离后,他又怕惊扰了对方一般,放慢了脚步,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挪到了对方的身旁。 他蹲下身子,肥胖的手指轻轻按压在吴醒颈部的xue位上。或许因为紧张的缘故,他的手中溢出了不少黏湿的汗水。将一切的感官都弄得模糊不清。 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中,王不行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一下一下地跳动。然而这样紧张的心情也唤不醒吴醒。 吴醒是彻底陷入了长眠,就如他的名字一般,再也不会醒来。 王不行瘫软在地上,他的胸膛上下起伏,脸上的汗水从他的脸上划过,一点一点地滴在地上。他愣了好久,终于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咸咸的。 分不清这些是汗水还是泪水。 “你认识这人?”时远一步一步地朝着王不行所在的方向走来,他眨了眨眼睛,努力将哀痛的神情收敛在眉目之间。 “认识。他是我的室友,叫做吴醒。”王不行将手臂遮挡在自己的眼处,努力不让自己苦涩的情绪不向外倾泻。然而,在这个时候,他的声音却是苦涩的、带着哭腔。 也正是因为此,王不行没有看到时远的表情。 时远的大脑此刻正在“嗡嗡作响”,然而同他繁杂的思绪不同的是他此刻平静的内心,就像汹涌澎湃的大海,将一切的波涛都掩藏在了平静的表面之下,让人窥不出什么端倪。 善哉轻轻转过了头,看向了时远,随后他轻轻地上前,从手腕上摘下了一串佛串,放在了吴醒的身上。 佛串落在吴醒身上的时候,便有一道金光落在他的身上。这层金光将原本覆盖在吴醒身上的阴气驱散,在这充满暖意的空间中,他就像是熟睡了一般,静静地躺在那里。 “这是……”王不行有些疑惑地抬起了眼,看向了善哉。他肿胀的眼皮也在这一刻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善哉看了他一眼,随后移开了目光。他的声音清和,低声说道: “这是了尘珠,能帮他脱离阴气缠绕,不被阴气附身,顺利走入时间长河,化作天地一员。” 王不行听到后,忍不住亮了亮眼睛,他从地上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朝着善哉的方向拜了拜,随后哽咽地说道:“善哉大师,我替吴醒谢谢你。” 这回,王不行是真心实意地说出“大师”这两个字的。 在短暂的这么半盏茶的时间内,王不行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他快步地从自己的储物手环中清出了一个空的储物袋,随后蹲下身子,将吴醒的身子一点一点地收入到储物袋中。 储物袋并不能装人类,但是可以装尸体。 当吴醒一点一点地没入到储物袋后,王不行是真的接受了他已经死亡的事情了。 “吴醒的批准是什么?”时远开口问道,他的目光落在吴醒的尸体刚刚待过的土地上,声音轻微。 “对,他是有批注的。他的批注是二十七人。”王不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的手不停地颤抖着,“一、二、三、四,一共有四个字。按道理来说,吴醒应该有四条命才对。他怎么可能会死在这里呢?” “二十七人。”时远心下颤抖了一下,他的大脑神经在这一刻仿若紧绷了起来。反倒是跟在时远身后的姜博学,语气平静道: “这很好理解。这就说明,杀死你室友的敌人太过强大。强大到即便吴醒拥有四次生命,都无法战胜对方。” “怎么可能!”王不行说道,随后他暴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努力压抑住自己慌乱而又繁杂的内心,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眼茫然地看向前方,有些无措地说道,“可是之前老师说过,每一个字都能让人摆脱危机。” “既然是摆脱危机,那么怎么可能又会让人重新置身于同一场危机中呢!” 姜博学听到这句话后皱了皱眉,显然也想不明白这点。倒是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危湘君,此刻看了他们一眼,轻飘飘地说道: “你也知道是以前。” “过去,现在,未来。当光影每变化一刻,我们意义上所指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也在发生时间概念上的转变。例如,过去的天道能保护住你,让你能顺利躲过生死危机,但是现在的天道可不一定。” 危湘君缓缓仰起头来,露出了她白皙而又精致的下巴。缕缕的白发在这一刻从她的耳后滑落,倾落在她的肩头,她的眼中像是盛满了时光剪影一般,低声说道: “天道已经将它能做的事情都做了。” 姜博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看了危湘君一眼,目光又重新落在王不行的眼中,见他眼中依旧还是疑惑不解的神色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低声说道: “天道现在同另外两个天道斗争。三方在这个时候应该处于一种默契和平和的阶段。也因此,天道无法像之前一样,直接让被它关注的天骄直接躲过生死危机。毕竟,一旦它失衡,那就是整个四大域都失衡、毁灭。也因此,我猜测,天道应该只提供了四次帮助,让你的室友躲过了生死危机。” “这是它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 “四次都躲不过吗?”吴醒握紧了拳头,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向下滑落,视线落在了吴醒原本躺着的位置。此刻在那里,还残留着一朵黑色的小花。或许是因为阴气的抽离,花朵隐隐有枯萎的迹象,看起来蔫蔫的,尤为可怜。 然而这可怜,却让王不行心中的怒火节节上涨。他握紧手中的拳头,咬牙说道: “这是那个叫做应常的鬼将杀的!对不对!” 没等众人回答,他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一定是那个叫做应常的鬼将干的!就是他,这朵花就是他弄的!” 在王不行的大声呼喊之下,这朵小花被最后一丝金光笼罩,缓缓消散,归于空中。 王不行在这大喊之下,又平静了下来,目光看向时远道:“吴醒的批注,二十七人,是不是就是‘花’的意思?” 时远点了点头。 二十七人,艹为二十,七人为化。这四个字组合在一起,便是花这个字。 “花,竟然是花!”王不行勉强扯起了一抹笑容,开口说道,“那生路呢?按照之前所说的那样,这生路不应该也是花这个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