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出了内室,看到汝阳王妃的第一眼,便很是眼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汝阳王妃倒是穿得很简洁,上身是缎织金丝翠纹袄子,下身是古纹薄水烟百合裙,薄施胭脂,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娇俏。 虞烟带着些许歉意,轻声说:“真是不好,让汝阳王妃久等了,这不,来京城的途中不小心染了风寒,有些偏头痛,刚喝了药才好些。” “这个天就是冻人,受了风寒是该好好休息。”汝阳王妃顺着虞烟的话说,而后道:“可还对我有印象?” “自然。”虞烟使劲一想,一下子又想起来了,汝阳王妃就是昨儿个在宴会上冲她一笑的女子,这换了身朴素的衣服,寡淡的妆容,区别是有些大。 两人坐下来。 汝阳王妃笑着说:“这是汝阳的特产,都是一些吃的小玩意,放得住,平日里就当是小零嘴吃还成,还望漠北王妃不要嫌弃。”她说着,身后的丫鬟就上前,将东西递到了剪秋手里。 剪秋不敢接,看了看虞烟。 虞烟面不改色的回:“汝阳王妃太客气了。” “漠北王妃千万别跟我客气,这些个小玩意上不了台面,是我脸皮厚来叨扰漠北王妃,来着京城总归不熟悉,就想找个伴,平日里可以一起说说话,也好过一个人无聊。” “是这个理。” “漠北王妃别见笑,我刚嫁去汝阳,公公婆婆就病入膏肓,没几个月就撒手人寰了,我那夫君也是个随行的,如今我也随性自由惯了,有什么不周之处还望漠北王妃海涵。” “瞧你这话说得,太客气了。” “……” 眼看到了午时,虞烟客气的留汝阳王妃在这儿用膳,当然,是不可能的。汝阳王妃辞行,虞烟整个人都轻松了,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方才只得频繁用茶,这不,人走了,她还是不能放心用膳,忙让剪秋将汝阳王妃送的东西拿过来打开。 里头确实只是一些小零嘴。 红薯干之类的。 虞烟盯着这些个东西,顿时犯难了,紧蹙着眉头,吃她是不敢吃的,可丢吧,这人生地不熟的,丢到哪儿,若是被知道,那就尴尬了。这东西进了屋,最好是请郎中过来看一下,是不是有蹊跷。 在宫里头长大的不得不多疑。 剪秋看着虞烟说:“女君,要不趁着天下暗下来,奴婢再把这些拿去扔了。” 默了会儿,虞烟回:“也只能这样了。” 剪秋准备收起来,却被秦艽抓住了手,蹲下身子,拿起一个红薯干看了看,又闻了闻,一再确认,才抬眸说:“女君,这些东西无误。” “你还会医?”虞烟很是诧异。 秦艽“嗯”了声。 片刻,虞烟说:“为了保险起见,这些东西还是别留在屋子里。” “不若女君给我吧。”秦艽说。秦艽自从来虞烟身边,从未跟着剪秋自称奴婢,不过都是写虚礼,虞烟也不在乎,索性就这样了,加之傅少廷说秦艽不是普通的人,想必是他专门派秦艽来保护她的。 虞烟顿了一下,应:“你若喜欢便拿去吧。” 秦艽:“谢女君。” 处理完了这个烫手山芋,虞烟愉快的用了膳,之后又上榻去睡了,这一睡便睡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身子的酸软终于去了一大半,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傅少廷还是没回来,虞烟便独自用了晚膳,晚膳都用完了,傅少廷依旧没回来,虞烟心里开始忐忑了。 天色黑尽了好一会儿了。 她问:“剪秋,什么时辰了?” 剪秋回:“亥时了。” 虞烟禁不住又打了个哈欠,怪不得有些困了。傅少廷不会出什么事吧,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剪秋柔声劝慰道:“女君先去歇息吧,不知君上何时才归,若是女君这样干坐着,夜里本就凉,染上风寒就不好了,反倒君上会担心,心疼。” 傅少廷一点消息都没有,虞烟就算想睡也睡不着,隔了会儿说:“我去软塌上坐着,你去那床毯子过来。” 剪秋忙应下。 不知过了多久,浑浑噩噩之际,虞烟觉得自己被腾空抱起,她迷糊的睁开了眼,双手挂在你他脖子上,“你回来了?” 傅少廷“嗯”了一声,将人放下,身子也跟着压下去说:“下次不准这样了,若是困了就先睡,知道吗?” 虞烟点头,又摇头,“可、可是我……” “没有可是。” “我担心你啊。” “别担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话落,傅少廷又说:“你先睡,我去洗漱再来。” 傅少廷一走,虞烟也没能睡着,反倒更清醒了。很快,傅少廷就回来了,两人在同一个被窝里,虞烟想到白天发生的事,说:“今儿个汝阳王妃来过,还带着一些红薯干,据她所说是汝阳的特产。” “她有说什么?” “说倒是没说什么,很快就走了,只是她留下的东西,我本想着悄悄处理了,可被秦艽拦下说红薯干里什么都没有,还把东西给要过去了,不知是何意?”这事在她看来挺奇怪的,所以必须跟傅少廷说一声。 傅少廷不以为然,“那没什么。” “秦艽她……” “她是江湖上有名的毒姑娘,既然她说没什么就没什么,不必对她起疑心。”傅少廷只寥寥说了几句,真要前前后后说起来就太复杂了。 虞烟点头,不再多问。 两人相拥而眠。 作者有话要说: 好冷好冷,你们那边下雪了吗 第47章 诡计 次日。 膳桌上摆放着雪菜黄鱼,红油肚丝,樱桃豆糕,吉祥如意卷,皮蛋瘦rou粥……、等各香到扑鼻的吃食。 汝阳王妃眼里心里都是这些能下肚的,至于对面的人,还真没能让她看进眼里。眼见一碗粥见底了,又抬头盛了一碗,继续吃,一点也不介意别人看到她吃得多。 毕竟都老夫老妻了,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就不必要在意那么多了,还是填饱肚子最实在,要不然肚子里的小的又要闹了。 她与汝阳王成亲五年,嫁过来没多久老汝阳王和汝阳王妃就已经病入膏肓,次年病逝,怎么遭也不适合要孩子。这不,一拖就拖到现在,这个孩子之前还不小心掉了个,如今她二十有一,再者汝阳王比她还大两岁,膝下无子,两人算是大龄了,因此,汝阳王妃更是看重这个孩子。 对面的汝阳王看了会儿,咳咳了几下面前的人依旧毫无反应,索性放下筷子吐槽道:“你一天就知道吃吃吃,我是娶了个猪吗?” “那我是嫁了个牛吗?大清早的你冲什么冲?”汝阳王妃也不甘示弱,说完之后又低下头去吃。 两人成亲不是两情相悦,而是被迫捆在一起,刚成亲那会儿没少干架,这说法还没有一点夸张。日子过久了,经过磨合好多了,可还是三两天不呛上两句,浑身难受。不过好在两人都没有认为这种相处模式是错的,是不爱对方的。 白天呛归呛。 不过晚上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汝阳王深呼吸了一下,过了会儿,才问:“你吃饱了吗?” “差不多了。”汝阳王妃终于抬起头来,拢了拢眉说:“说吧,你这怎么了?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你昨晚上可不是这样的。” 汝阳王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等你很久了知道吗,从昨晚到今早,你一个字都不提,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那能怪我吗?”汝阳王妃耸耸肩,说:“王爷,你这忘性可真大,要不要我给你回忆一下昨晚你一回来干了什么,回来没一会儿就开始扒我衣……” 汝阳王捂嘴轻咳了两声,连忙将话打断,“好了,你正经点,我跟你说正事呢。” 汝阳王妃本就不是大家闺秀,算是正经的江湖儿女,在这事上还真不含蓄,特别是面对自己夫君的时候,眼送秋波道:“我什么时候不正经了吗?” “好,是我说错了。”汝阳王每次试图在汝阳王妃面前拿乔,每次都是自个先败下阵来,即使这样,还是不长记性。 “说正事,昨儿个你去找漠北王妃怎么样了?” “这个啊,漠北王妃挺好的,长得好看,一颦一笑都透露着独特的风情,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 “我问的不是这个。”汝阳王满头黑线。 “你能听我说完吗,接着刚刚的说,怪不得漠北王如此宠爱她,从宫宴回来的那晚,漠北王直接将漠北王妃从马车上抱到屋子里,这是我丫鬟阿翠无意看到的。” 听了这么一席话,汝阳王若有所思。 漠北王妃是皇帝下旨,算是强硬放在漠北王身边的女人,漠北王心真的这般大,一直真心以待?? 在他印象中,漠北王是一个英雄,不会为美色折腰的英雄。哪怕有一天面临江山和美人的选择,他肯定会选择江山。 “真如此?” “真如此。”汝阳王妃回,紧接着又补充道:“目前看来是。” 闻言,汝阳王冥思了会儿,说:“不管是不是真的,你继续跟漠北王妃处好关系就是,适度就好,不要太热情。” 汝阳王妃看着他问:“那你做什么?” “你们女人做的事情能让我去吗?换我去处好关系就成通/jian了。”汝阳王自认为没什么能耐,守好汝阳那一亩三分地就成,不愁吃喝,至于京城这趟浑水,他不想涉足,即使不站队最后也会被迫站队,那不如主动点,所以在漠北王或皇帝、再或京城藏得深的世家之中,真要选一个人,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漠北王。 他在边边歇着就是,等风雨过去。 汝阳王妃:“……” . 另一边。 庄楚王妃身着金丝百碟穿花缎织群,精致的妆容,崭新的头面也掩盖不了岁月对姣好容颜的剥夺,鬓角和眼角各有了细纹,特别是嘲讽似说话的时候更甚,比如现在。 “昨儿个汝阳王妃去上漠北王妃的门了,这么明目张胆怕谁不知道似的,怕是看着漠北王这几日风光好,眼馋了,却不知道枪啊只打出头鸟,可惜了,那小两口眼皮子浅,年纪轻轻就袭了王位,府里也没个长辈指点……” “要是老汝阳王和汝阳王妃还在就好了。”这话单纯听着是惋惜之意,可仔细一听,她那话里的幸灾乐祸还真藏不住。 庄楚王道:“别人怎么样本王管不着,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今天了,十几年前,那位不就是借了太后的光才登上了皇位,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够了,也该物归原主了。” 当今皇帝属先帝十一子,而庄楚王则排行第五,前面的不是死就是病,轮到他的时候,太后却将膝下的养子推了上去。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也筹备了这么多年,他才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至于当今太子,不足为患;漠北王,也是个蠢的,不过是个出头鸟,他不打也有人打。 想必藏得最深的就是他了,已准备就绪,来个最后袭击。 庄楚王妃一脸笑意,柔声附和道:“王爷说得是,这名不正言不顺的人就算侥幸坐上了那个位子,也是坐不久的。” “这就是人在做,天在看。” 庄楚王轻哼了一下,没再说话。 见状,庄楚王妃忙上前,行到背后,嗲声嗲气的说:“王爷累着了吧,躺下歇歇,臣妾给你松松乏。” 庄楚王依言躺下,一脸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