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县上的报社将这次国立高中发生的案子，争先恐后的报道了一通，第二天，消息就传遍了全省，人们无一不感到惶恐与震惊。一时间，社会各界的舆论导向纷纷直指学校和原西县，大家在惊讶的同时，更多的则是愤怒。很多人指责学校方面没有保护好孩子的人生安全，还有人指责县上，没有营造出良好的社会风气。而国立高中，更是无可奈何的跌入到了一个谷底。这个事情传到了省委那里，还受到了省委方面的高度重视。反响最大的当属教育部部长刘程，原西县国立高中曾经还是刘程一手提建起来的，他一直想把国立高中打造成北部地区的一个招牌特色学校，好带起整个黄原地区的教育水平。可是，从去年来看，国立高中的成绩并不是很优秀，在北部的几校联考中，学校成绩竟然排到了第五。然而这些刘程还是能忍受，毕竟成绩有起有伏，短时间的降低代表不了啥，但是这次的这个事情发生以后，刘程一下子气到了咽喉口，他断然不愿意看到自己在北部一手打造起的招牌学校，如今却发生了这样骇人听闻的事件，刘程打心底里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是啊，好歹是一个高中，竟然保护不了一个孩子的生命安全，外面的人都在责备学校的安保工作做的不好，但是刘程却打心底里不明白，每年省上教育部给黄原教育局也下拨不少资金用于教育建设，难不成到头来，连学校学生的人生安全都保障不了？刘程原本打算四月份，天气暖和一点在去北部视察工作的，不过，现在既然出了这样的事，他立马将计划提前了，改为下周就动身！是的，这次的这个案子，所反映出的问题是相当可怕的，甚至可以折射到其他学校来。刘程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或许在北部整个黄原地区，某些机关都潜藏着作风上的严重问题。不然，年年拨下去的那么多钱，又怎么可能连学校的安保工作都不能做好？这次去黄原，他要彻彻底底的做一个大检查，以后这样的事情，刘程再也不想听到第二次。 再说说学校的情况吧，正如杜泽成所想的一样，孩子的家长在把孩子的后事安顿好了以后，果不其然的第二天就带着家族里的一伙人闹到了学校。而学校跟前更是围了很多其他人，其中有记者，有警察，还有一些前来看热闹的。总之，满满的堆挤在国立高中门口，中午放学的时候，孩子们连校门几乎都出不去。孩子的父亲一大清早，就闯到了学校的行政楼里面，然后指鼻骂脸的怼着杜泽成。从外面听过来，行政楼里就好像炸开了锅一般，家长在咄咄逼人的骂着学校领导，而领导却铿锵有力的解释着事情的原因，但是他们又怎能说的过几乎要失去理智的家长呢？我养了十几岁的孩子，在你的学校里被外面的人闯进来说捅死就捅死，你一个高中，连孩子的人生安全都不能保障，又何谈育人成材？这不是在放屁吗？ 而教室里更是传来阵阵议论声，孩子们根本听不进去，而老师同时也讲不下去课！是啊，外面已经乱成这样了，里面又怎么能正常的把课给上下去呢？那行政楼里传来的阵阵叫骂声，让所有上课的孩子内心都产生了一种恐惧感来 珊海也无心讲课了，现在发生的事，她其实早已经料到。但是，此时此刻，她最担心的人还是金波。昨天夜里金波告诉自己，今天就把保安一职给辞掉，但是目前珊海透过窗子，却仍可以看见金波在学校门口和其他警察，阻拦着那些失去理智的家长。她当然是在心里祈祷，希望金波不要在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举措 其实，金波早上是要去找杜泽成说辞职的事，可是他还没来的及去，很多人就已经闹到了学校门口。所以他才选择在校门口维持场面秩序的，万一在有哪些人进来把孩子给伤害了，那自己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家长来无非就一个目的，让学校给自己死去的孩子一个交代，或者也可以说成是赔偿一定的财产。但是，这巨额的赔款杜泽成又怎么能承担的起呢？从哪能抽出这么多钱去赔给他们？明显是不现实的，再说了，现在肇事者都已经落网，家长却还要来问学校要钱，就已经有点无理取闹了！唉，这些失去理智的人，他又能拿他们怎样呢？ 他们从早上来，在学校门口闹了大半天，直到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候在肯罢休。不过，失去理智的家长明天可能还会继续，总之就是要不到杜泽成的赔款，家长应该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 家长离去以后，金波才松了口气，然后就带着昨天夜里写好的辞职信准备去找杜泽成。他本打算一个人去的，可是一到寝室门口，就看到了珊海她大概一下课就守在这了，珊海非要和金波一同去找杜泽成，主要也是担心校长杜泽成会和金波又起什么纠纷，到时候说不定自己也可以从中调解一下，好让金波能一帆风顺的从学校离开 他们到老杜办公室门口，还没进去，就已经听到了杜泽成和张安成（主管后勤的张副主任）在里面的谈话声了。 “唉，老张，我真的快要被这些家长逼上绝境了。去他妈的，开口就管我要三万元赔偿费，学校本生就穷，我又不是开银行的，从哪给他们搞这么多钱来？” “是啊，真是看我们好欺负。不去找那帮干了坏事的混蛋要钱，倒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紧接着，张安成问道，”校长，刘部长不是一直很看重咱们学校的建设嘛？这笔钱可不可以向上面争取一下，然后咬一咬牙，就赔给他们得了？“ 杜泽成听后，冷笑道，“老张，那刘程说是要重点建设咱学校，我问你，一年下来，咱们能收到上面拨下来的多少钱？要是有钱，我怎会才雇一个保安？唉，所以这个事情想都不要想，这钱肯定争取不过来的。” “那可咋整啊，对了，我还听人说，这次刘部长因为这个事情特别生气。下周就要来咱学校呢，我估摸着是要来兴师问罪的！” 杜泽成狠狠的拍着桌子说道，“来就来，他刘程能拿我咋样？口口声声说要支援我们的学校建设，倒是把钱给我拿出来啊？” 珊海和金波就在门口一直听完了他们的对话。刘珊海听完后，一下子又陷入了沉思中去，大概脑海中在思索着刚刚他们的对话。突然，门被打开，张安成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了出来。 他看到金波和刘珊海后，不免一阵惊讶。 “刘老师，金保安？你们有事吗？”张安成问道。 “主任，校长在里面吗？”珊海假装的问，她当然知道杜泽成就在里面，这么问，也是为了让张安成以为他们是刚才过来的，并没有在门外偷听。 “校长就在里面，不过，我劝你们现在最好不要进去找他，校长正在气头上。” “没事，张副主任。你先忙你的去吧，我们会把握好分寸的！”珊海说道。于是两个人就进去了。 珊海看到，此刻的杜泽成脸色十分不好，大概是气得不行了，半天在不停的踹气。 “校长您还好吗？”珊海问。 杜泽成看到金波和刘珊海后，方才难堪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一些正常来。 “说吧，你俩来有啥事？”他不耐烦的问道。 于是，金波便把手中的辞职信递给了杜泽成。杜泽成拆开后，读罢以后，一下子脸色又恢复了原状。他气得狠狠地拍响桌子，恶狠狠的望向金波。 “金波，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不过，你以为你给我写个辞职信，在信里道个歉，我反而就能让你留下来？我告诉你，这不可能。你可以收拾行李走人，但是现在不行。” “校长，我知道，我当初不应该逞能，把自己的位置告诉那帮混蛋。孩子的死，我有错！我觉得我真的不适合在学校继续干下去了。所以，你让我走吧，我不想再让更多的孩子因为我而受伤的！” “现在还不行。过几天，上面的领导要来咱们学校视察工作，你目前是学校里唯一的保安，必须留下来。不然你让我怎么跟领导交代？” 刘珊海听杜泽成这么一说，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天哪，她没想到，杜泽成居然要用金波这唯一的保安来麻痹刘程的检查。 “校长，我问你，交代什么？有什么可交代的？金波离不离开学校是他说了算，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不在，你就不能跟领导交代了？” “珊海，别这样，跟校长好好说话。” “我怎么好好说话，你还听不出来，他分明就是想让你留在学校，等上面领导来视察的时候，走形式主义作风，好让你来给领导解释这次发生的这个事。” “刘珊海！请注意你现在所说的话！”杜泽成板着脸严肃的说道。 “我心里清楚的很！校长，领导来检查是领导的事，你又何必让金波留下来，不就是做个样子给领导看？我刚才还在门口听见你说你不怕刘程来检查的，既然不怕，为何还要让金波留下来？莫非心里有鬼？” “珊海！别再说了。”金波吼道。 杜泽成被刘珊海反驳的不知该怎么回复。他倒不是想要把这次的这个事情的责任推给金波，让金波来承担，不过确实如刘珊海所说，金波留在学校，那最起码上面领导下来检查工作的时候，学校好歹还有那么一点安保的样子，可是如果金波这阵辞职了，那可就一点保障手段都没有了，毕竟现在就这么一个保安。到时候，领导肯定会对自己有很大的意见！但话又说回来，杜泽成的的确确也没有那么多的钱去雇佣更多的保安，做更多的安保工作，说白了，领导也有责任，年年拿的那点钱实在是太少了，杜泽成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哥哥杜泽福是省上教育研究部的部长，每次他和他通话的时候，杜泽福都告诉自己省上拨下来不少钱，可是到头来，钱好像就跟打了水漂一样，真正到他手里的所剩无几老杜着实不明白这笔钱都到哪里去了。 “算了，你走吧。不过金波，刚刚我说的也是气话，你如果想要继续留下来，我也会让你留下来的。“ “我校长，算了，我已经决定了，这保安我不当了。孩子的死我实在很愧疚，我也没脸在干下去了！” “唉，那我就不拦着你了！你走吧。”杜泽成无奈的说。 金波刚准备出去，不过让他出乎意料的是，珊海竟然也跟校长提出了和自己同样的请求 “校长，那我也直说了，我也想把工作辞掉。” “珊海，你这是做什么？别胡说，你辞掉干什么？”金波忙制止她。 “金波，我是说认真的！” 杜泽成听后，一脸震惊，“甚？你也不干了？那你又是什么原因？”老杜问道。 “不为啥？我能说我不喜欢上面的领导来视察工作吗？既然你要搞形式主义作风，我不愿意配合的。” 杜泽成听后，一下子火气又上来了。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去回复。 “那你说，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不在给领导做点样子，以后学校还怎么发展？” ”校长，学校的发展不是靠做样子做出来的。这次的这个事情，除了肇事者以外，责任最大的在于领导。我也相信你拿不出多余的钱来做学校的安保工作，等领导来的时候，你可以把这个事情反应给他，我就不信那刘程还能那你怎样？反正，我已经下决心，不准备留下来，希望校长你能同意。“ “唉，行，走走走，都走吧。不愿意留下来就算了！”杜泽成使唤着他们，此刻他的情绪当然很差。 “保重，校长！”说罢，刘珊海给杜泽成深深地鞠了三躬，然后就离开了他的办公室。是的，不管怎么说，刘珊海也是很感激他的，毕竟曾经刚来到这边，校长能让她一个才二十二岁的小姑娘来给孩子教书，平时也很器重自己，所以珊海才要给杜泽成鞠这三个躬的！ 金波和珊海从办公室走出去以后，两个人的心情一下都轻松了许多。对金波而言，这次的辞职就仿佛是一次解脱，虽然他离开了自己热爱的保安的岗位，但是总比面对孩子，给自己带来无限的愧疚要好的多。辞职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自我忏悔，等回到村里，休整一段时间，他就打算到外面再次去谋求新的岗位。不过，让金波最不解的还是珊海，是啊，她辞职到底是为啥呢？ 金波望着珊海，从她的表情中，可以看得出来，她好像很开心，并没有一点顾虑。 金波忍不住的问道，”珊海，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离开学校啊？那时你跟杜校长提出辞职，我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的呢。“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干了。“刘珊海不以为然的说着。 “能别这么敷衍我嘛，刘同志？” “那我保密，这总行了吧。”珊海笑着说。 听她这么说以后，金波就没在继续问下去了。事实上，这次珊海离开学校，还真有着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金波离开了这里，或许她对金波有一种依靠感，既然他辞职了，那自己在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另一方面，可能也正像她所讲的，不喜欢杜泽成的形式主义作风，不愿意在领导面前装样子；不过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至于具体是什么，我们后面在讲。 唉，虽然她很喜欢和孩子待在一起，但是离开了原西，自己照样能找到有孩子的地方。双水村里不也是有一个学校吗？珊海都想好了，过几天就跟润叶姐说一声，然后到双水村的学校里去教书，也就是虎子目前所在的那个学校，虽然环境更恶劣，条件也更艰苦，但是这又能算得了什么呢？只要能离金波近一点，能和孩子们朝夕与共的相处在一起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