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我以为你知道啊！对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也没上学了。”切斯特道。 切斯特没上学了，程豪一点都不奇怪，切斯特明显就是不爱学习的。 但林禹寻不一样，看得出来，林禹寻是喜欢学习的，他还是个天才！ 更重要的是，切斯特不上学了，也就是到处混而已，而林禹寻…… 程豪突然意识到，林禹寻应该是想办法去赚钱了。 母亲去世了，多半还没留下什么遗产，当时才十四岁的林禹寻，怕是除了出去打工赚钱以外，没有别的选择。 他要是不这么做，哪有钱付房租水电费？哪有钱购买食物和生活用品？ 他才十四岁而已……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程豪问。 切斯特指着不远处的一栋搂道：“就那边的那栋楼，看到了吗？他在那栋楼里给人搞卫生。” 程豪闻言，抱着丹尼就往那边走去。 切斯特见状本想跟上去，今天晚上有拳赛，他想跟着程豪一起去看看！不过他跑了两步，想到了什么，又停下了。 他和他的伙伴去欺负林禹寻，并不单单只是为了好玩，事实上，他们会盯上林禹寻，是因为知道林禹寻手上有钱，还没办法反抗他们。 之前每个周一，在林禹寻领薪水的日子，他们都会去找他麻烦，基本上也都能弄到一点钱，可惜这周他们刚找上林禹寻，就被程豪赶走了。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切斯特又跑到自己的那些朋友那里去了。 “那家伙那么可怕，你怎么还去跟他说话？”之前被程豪一拳头打中肚子吐了半天的人问切斯特。 另一个被程豪踹了两腿中间重点部位的人直接就并拢了双腿。 他们虽然喜欢打架骂人不干好事，但都是跟自己的同龄人打，或者干脆去欺负比他们还要小的人，对上程豪这么狠的，他们就怂了。 “我想去看拳赛！”切斯特道。 这些人也是想去看拳赛的，不过他们不敢缠着程豪：“我们自己想办法呗！” 程豪并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他匆匆离开学校之后，就抱着丹尼往不远处的那栋大楼走去。 靠近那栋大楼之后，程豪就被惊住了。 他没想到在距离学校这么近的地方，竟然有个红灯区。 没错，这里是红灯区，大楼底下的开着外表不一但内容一样的店，这些店有些有个暧昧的招牌，有些直接连招牌都没有，但里面的摆设惊人地相似。 这些店的大门都是玻璃移门，从门外看进去，可以看到每家店里，都有一些穿着非常暴露的女人躺在沙发上抽烟或者对着镜子化妆。 现在是下午，这边没有客人，她们一个个慵懒得很，看到程豪，某个出来倒垃圾的女人还朝着程豪抛了个媚眼。 程豪实在不适应这样的场景，也不因为被抛媚眼而感到荣幸。毕竟这些女人大多是黑人，少数几个白人也是年纪大的，并不符合他的审美观。 而且，他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 不过他倒也不至于看不起这些人，吃不起饭的时候，尊严身体等等很多东西，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只是，林禹寻…… 程豪让托尼靠在自己肩膀上，示意他闭上眼睛，确定他照做了之后，才走向那个朝自己抛媚眼的胖乎乎的黑人女人，问道：“女士，你知道托尼在哪里吗？” “托尼？”那个女士道：“这里有那么多的托尼，谁知道你找的是哪个？” “他跟我一样是个华裔，比我小一点。”程豪道。 “你是说他啊，他在楼上帮忙打扫。”那个女士道，又朝着程豪露出一个笑容：“小帅哥，我还没有睡过华裔呢！你要不要去我那里？我不收你的钱。” 程豪都有点庆幸托尼听不到这些人的话了：“……抱歉，我不需要。” 程豪谢过这个女人的帮助就离开了，这个女人见到这一幕，失望地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一个正在修剪自己的指甲的黑人女人问：“你看起来心情很好……那人是谁？” 刚倒了垃圾的女人道：“一个很有礼貌也很有魅力的小家伙。” 程豪并不知道他们对自己的评价，他在那栋大楼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扇门，走了进去，然后就看到了电梯。 国内这个时候，大多数房子都是五层没电梯的，这里连贫民窟都有电梯…… 程豪进了电梯，就发现电梯里有股难闻的味儿，不过现在他也顾不得太多了……他按了二楼。 到了二楼，程豪也算是弄明白这栋大楼是怎么回事了。 这搂最底下，是那些女人招揽客人的地方，而等她们招揽到客人，就会把人带到楼上的房间里，干点什么。 而林禹寻在这边的活儿，应该就是白天的时候帮忙打扫卫生。 一般人在这样的大楼搞卫生，都是从上面往下的，程豪就从下面往上找。 这个时间点，大楼里人不多，但也是有人的，程豪注意到二楼三楼的楼道上脏兮兮的，但等他到了四楼，楼道就变干净了。 他从狭长的楼道上走过，看到一辆手推垃圾车停在一个大开的房间门口，他从外面望进去，就看到林禹寻穿着一身非常宽大的蓝色工作服，戴着胶皮手套，拿着抹布正跪在地上擦地板。 他才十五岁，本身就长得瘦小，现在穿着那么大的衣服，看起来更瘦小了。 程豪看着他，喉咙里竟是吐不出声音来。 程豪和丹尼都没有发出声音，这楼里虽说没什么人，但隔音不好，并不安静，以至于林禹寻并没有发现他们，依然在工作着。 他擦地擦地很认真，动作很快，一边擦，一边还把被人甩在地上的用过的套子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还用小铲子铲掉了墙角地板上粘着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污垢。他做这一切的时候，看起来熟练极了。 等擦了一会儿，他拿着抹布到水桶旁边洗抹布，也就是这个时候，他下意识地一抬头，就看到了程豪。 四目相对，程豪还没怎么样，林禹寻却慌乱地不行，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楼上的女人在歇斯底里地尖叫，隔壁还有人大白天的在接客，发出“咚咚咚咚”的声音和男人抱怨床的质量不好的声音。 在这么个嘈杂的环境里，林禹寻像只受惊的兔子，一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躲好的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 而程豪，他的脸色格外难看。 他没想到林禹寻不仅没有去上学，反而在做这样的工作。 林禹寻是个未成年，工资一定不多，辛苦赚出来的钱不仅要养着丹尼，现在还要养着他。 程豪想到之前的种种，就觉得自己太渣了。 吃光林禹寻的食物，住在林禹寻家里让林禹寻多付房租，之前林禹寻买了面包香肠回来竟然还说什么营养不够，弄得林禹寻第二天又去买生菜苹果…… 他的心里翻滚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最后，又注意到了林禹寻害怕、躲躲藏藏的样子。 程豪深吸了一口气，稳定好自己的情绪，把抱着的丹尼放了下来，又看向林禹寻，朝着他笑了笑：“还有手套吗？我跟你一起工作。” 第15章 工作 今天一大早，林禹寻陪着程豪丹尼在学校里吃过早餐之后，就照旧来了这栋大楼工作。 上午他紧赶慢赶，将这栋共有十层的大楼的上面四层打扫干净，然后就去了学校，和程豪丹尼一起吃了午饭，紧接着，他又匆匆赶到这里，开始打扫剩下的五个楼层。 他已经差不多把第四层打扫好了，等打扫好剩下的第二层第三层，今天的工作就做完了。 他开始想下班后的事情。 他手上的生活费已经不多，但今天已经周五了，再过两天就到了发薪水的日子……他花钱也不用太节省。 他觉得今天晚上，可以再买一点热狗。相比于香肠，程豪好像更喜欢热狗。 也是，他之前买的是最廉价的香肠，对程豪来说，一定是不好吃的。 除了热狗和面包，蔬菜和水果也是要买的，程豪说了要吃得营养…… 他一边盘算，一边干活，就一点不觉得累了。 甚至于，想到会写“i love you”的丹尼，还有会在家里等着自己的程豪，他就觉得自己充满了干劲。 以前他回家的时候，家里总是安安静静的，一片死寂，让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发沉，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他回家，家里总是充满欢声笑语，让他打从心底想要笑出来。 他喜欢自己现在的家。 只是，他所有的好心情，在看到程豪和丹尼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就消失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脏，多么狼狈。 他已经干了一天的活儿了，身上的工作服遍布污垢，一定非常丑，程豪看到他，会不会觉得很恶心？ 他知道程豪以为他在读书，他也希望程豪那么认为，可现在，程豪看到了…… 林禹寻心里说不出的惊慌，他想要躲，但根本没地方躲。 等他看到程豪的脸色变得那么难看，他的一颗心更是沉到了心底。 程豪，会不会嫌弃他？会不会离开？ 他愿意养着程豪，只要程豪肯住在他那里就行，要是程豪走了……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去过以前那种绝望到让人一眼看不到头的生活。 林禹寻紧紧地盯着程豪，等着程豪的宣判。 结果，程豪竟然朝他笑了，问他还有没有胶皮手套。 林禹寻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程豪又问了一遍，他发现林禹寻的紧张了，也就表现得更加温和。 林禹寻道：“你不用帮我干活，我可以自己做，我做起来很快，要不了多久就好了。” 程豪道：“我们两个人一起做，可以更快一点。” “这个工作很脏……”林禹寻有点尴尬。 “没关系，我不怕脏。”程豪道。 程豪当然是怕脏的。他以前会打扫自己的房间，但从来没有打扫过这样的房子，这里有些东西他只是看到，就觉得恶心。 但他总不能让林禹寻一个人打扫。 林禹寻不说话，程豪见状捋起了自己的袖子：“没有胶皮手套的话，我就直接这么打扫吧。” 林禹寻连忙道：“有手套，还有工作服……我去给你拿。” 林禹寻跑出去了，没一会儿，就拿了一套工作服回来，还有胶皮手套。 这工作服和林禹寻身上的一模一样，不过林禹寻穿上之后显得特别宽大，程豪穿着就正好了，竟然还把工作服穿出了一股子挺拔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