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齐明正怎么做的？

    他挂断了电话，为齐媛媛签了字，安慰她，为她开解，说，“没事的，成绩这东西，可有可无，不需要在意。”

    可有可无，不需要在意。

    齐姝感觉，齐明正说的不仅仅是成绩，还有她这个人。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去找过齐明正签名，反倒是将他的签名模仿的七八成相似，也算是一项特殊技能了。

    其实那时候，她挺想反驳一句，“我不认为成绩能决定一个人的一切，但是爸爸，这个成绩，不是捡来的，是我每天都在熬夜看书，不断的写卷子，齐媛媛在逛商场的时候，我在背书，齐媛媛在游玩度假的时候，我在写试卷，我这么多年，拼命的学习，还得让自己看起来十分轻松……它不是一个数字，它是我这几年的心血。”

    但是她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想通了，决定不再自讨没趣的要签名了。

    而这次，她轻车熟路的签好字，将成绩单直接放在抽屉里走了，而齐媛媛却抱着成绩单不知所措，最后还是打电话找了齐简，让他签字。

    齐简来接齐媛媛放学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司机来接齐姝，几个人什么话都没说，各走各的路，只有齐媛媛经过齐姝的车边时，目光怨毒，可谁料车窗忽然拉下，只见齐姝微微撩起眼皮，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她。

    齐媛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快速的跑走了。

    齐姝其实也挺服气，她能看得出齐媛媛对自己的畏惧，但是这人即使畏惧，还得要凑上来甩个恶毒的眼神，还真是上赶着找揍。

    从某种意义上，齐媛媛也算是个勇士，总是在不断找抽。

    第二天时，学校里又开始传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就连老师都略有耳闻。

    “听说全校第一又是抄的。”

    “听说她花钱买卷子了，真不要脸啊……”

    “是买卷子吗？我怎么听说她直接花钱买答案的……”

    “就这样还有脸当全校第一，要是我，早就羞的不来上课了……”

    “但是，齐姝她成绩一直很好，我觉得她就算不抄，也一定是第一。”

    “谁知道她成绩是真好假好？说不定一直都是抄答案的呢？”

    ……

    这些人的议论声不算小，齐姝从旁边走过，听得明明白白，这是这次没有同桌跟她普及这件事情的原委了。

    忽然，有人走了过来，拍了拍齐姝的桌子，粗着声音说道，“听说你买了答案，把答案也卖我一份呗？”

    “都已经考完试了，你还要答案，是缺心眼吗？”齐姝抱臂微微后靠，撩起眼皮瞧了眼这人。

    “你装什么傻？我们学校可是重点中学，你居然买答案参加模拟考试，就算取得了第一，那也是偷来的第一，你要脸不？”这人看着齐姝道。

    齐姝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要说偷这个字，让你来这里找我的人，那可是小偷家族啊，有血脉传承的，我这种段数的，可不敢跟她相提并论，担不起这个字，也丢不起这个人。”

    这人看似不服，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齐姝脸色猛地沉下，神情不善的看了眼这人，不等他说话，齐姝便开口道，“你再动我桌子一下，我砸断你这只爪子，信不信？”

    一天天的，都快高考了，还没事找事。

    齐姝真觉得这些人大概是脑子缺根弦？

    齐姝的眼神略带凶狠，惊得这人微微后退一步，她说道，“虽然这是重点中学，但是遗憾的是，重点中学里也会有垃圾，一个人的人品不怎么样，到哪都是垃圾。”

    她站起身，靠在了桌子旁边，和这人对视了一眼，眸光又落在这人的手上，然而她还没动，眼角余光便看到了老师的身影一闪而过，微微诧异，旋即立刻说道，“爱护课桌，人人有责，你这样打砸桌椅，可不是爱惜桌椅应有的表现啊。”

    刚刚拍了桌子的人：……

    果然，不一会儿便听到了班主任的咆哮声，这位来找麻烦的二班同学便吓得落荒而逃，哪里来想得起找齐姝的麻烦？

    齐姝不紧不慢的坐回了位置，开始认真看书，只是唇角微微上扬，听到班主任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了，才微微拉下了一点书，露出了一双漂亮凌厉的双眸，眼底略带玩味。

    早读课结束后，齐姝便看到邱蕴涵走了过来，她懒得理会这人，便埋头看新买的高考真题卷。

    “齐姝，我相信你。”邱蕴涵站在齐姝的桌子旁，说道，“你的人品，你的成绩，我都相信，你不是一个会去作弊的人。”

    若是说别的话，齐姝倒是可以自动屏蔽掉这人，可邱蕴涵居然说“我相信你，你不会作弊的”这种话，她差点绷不住笑出了。

    讽刺啊，这可真是太讽刺了。

    齐姝无奈放下了卷子，笑道，“你信我？那我可真谢谢您了，但是下次这个事情，就不用特地来告诉我了，毕竟我们不熟，你的信任对我而言，没有一点用处。”

    上辈子，邱蕴涵质问她，“你为什么作弊？”：

    这辈子，邱蕴涵告诉她，“我相信你，你不会作弊的”。

    真是男人的话，骗人的鬼，齐姝忍不住摇了摇头，真心看不起邱蕴涵。

    邱蕴涵脸色有些变了，他停顿了一会儿，道，“你说话太伤人了，为什么不能心平气和的说话呢？我得罪过你吗？”

    齐姝倒是想要心平气和，但是上辈子的结局已经让她看清了。

    “心平气和也得看对象是谁，我看不惯你，我还得对你心平气和，我是找虐吗？”齐姝笑了一声，道，“邱蕴涵，你真的应该把这句话录下来，等过几天，你再自己放出来听一听，会不会觉得有点讽刺。”

    二模后紧接着就是三模，齐姝心里无比清楚，邱蕴涵的信任是有特定条件的，在不遇到齐媛媛的情况下，他信任她。

    但一旦对象是齐媛媛，邱蕴涵将会推翻所有的信任，将最阴险的软刀捅入齐姝的心中。

    邱蕴涵张了张嘴，觉得齐姝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他转身离开后，有同学上前问道，“齐姝，外面都说你买了答案，我们都相信你没买，因为你成绩很优秀，不需要买答案，所以你放心，我们不会相信别人的，因为我们是一班，我们才是一个集体。”

    上辈子齐姝的成绩虽然也很好，但是却没有这辈子优异到可怕的地步。

    因为上辈子她整天还会想东想西，但是这辈子她看清了，什么都没有她的前途重要。

    齐姝笑了一声，道，“谢谢。”

    放学后，老师将齐姝叫到了办公室，见她状态还不错，心里松了口气，道，“齐姝啊，这快要高考了，你要专心学习，别管旁边人怎么说，做好自己就行，老师一直相信你。”

    齐姝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老师。”上辈子，即使她被齐媛媛和邱蕴涵联合指认抄袭，但是眼前的班主任仍然相信她，开解她，只是当时的她太绝望了，已经无心学习，硬生生毁了自己的大好前途。

    “呜呜——”齐姝从办公室出来便准备直接回去，刚刚走到车边，便听到了熟悉的呜咽声，果然看到一只小白狗满身泥泞的蹲坐在车边，小尾巴无力的摇着。

    小白狗看到齐姝时，狗眼都亮了一下，小尾巴摇得更加欢实了。

    “你怎么找到这辆车的？”齐姝看了眼车子，又看了眼小白狗，笑了一声，道，“跟着我也没用的，我不想养你了，明白了吗？离我远点，我不可能养你的。”

    小白狗仿佛听懂了齐姝的话，呜咽了两声，小尾巴微微垂在地上，只是抬头看着齐姝，一声也不叫唤了。

    第21章 先收利息

    齐姝上了车后, 司机说道，“这狗倒是挺聪明的, 居然找到了这里。”

    齐姝笑了一声, 道，“聪明是其次, 护主才是最重要的。”咬过主人的狗，无论多聪明，齐姝都不可能养了。

    她从倒车镜里看到那条小狗爬了起来，顺着车开往的方向跑着，小短腿时不时的被路上的障碍物绊倒，摔了个底朝天，又挣扎着爬起来。

    齐姝收回了目光，面无表情的翻开了手机页面，上面出现了一条推送消息“恒光地产进行战略调整、拿地战略整理”的消息, 齐姝点开之后, 发现这上面出现了一张照片，而照片的主人公长着一副英俊的面孔，正手握酒杯, 笑的信心十足。

    齐姝低笑了一声，眯缝了一下眼睛，轻声道, “李景耀，白眼狼，好久不见啊。”

    她将手机按了黑屏, 微微后靠，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唇角带着笑意。

    有些人在京城，不在这里，没关系，她亲自去京城……上门讨债了。

    当车开到了酒店门口时，齐姝看到苏亦柔也刚刚才到，这几天，苏亦柔每天都来酒店等着她，给她送汤，哪怕她一次都没接受，苏亦柔第二天照样如此。

    齐姝嗤笑了一声，下了车之后走到苏亦柔旁边，道，“我不需要这些东西，您别耽误时间了成吗？”

    “这怎么会是耽误时间呢？我给我自己的女儿送汤喝，无论花多少时间都是值得的。”苏亦柔最近消瘦了许多，她看着齐姝，满眼都是期待。

    齐姝沉默了一下，忽然笑了，问道，“您说您何必呢？感动了您自己，却怎么也感动不了我。这种自我感动的事情，您能少做点吗？就算您要做，我也不拦您，但您能不能别扯到我头上？为我炖汤，为我来酒店？我需要吗？自我感动这种事，最好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吧，慢走不送。”

    “小姝！等你高考后，就是你生日了，你总不能生日都不回来吧？”苏亦柔声音哽咽道，“我和你爸爸准备在你生日的时候，告诉所有人，你是我苏亦柔的女儿，是我唯一的女儿。”

    “所以呢？您下一句是不是就要问我能不能原谅您？”齐姝笑了，她低低的叹了口气，道，“原谅这两个字，只要不是受害人，都很容易说出口。反正痛又不在他们身上，怎么说都是无所谓的，对不对？”

    苏亦柔没想到齐姝会用这么尖锐的话撕开这道伤疤，她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齐姝唇角微微带笑，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她道，“但是呢，原谅这两个字，只有受害人说出来，才有意义，其他任何人说出来的，都只是废话而已。”

    苏亦柔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只能细声哽咽道，“小姝，你不想跟爸爸mama在一起住吗？你的童年，mama没有参与，但是你的未来，mama希望能参与其中。”

    齐姝微微抿唇，心道：那也真是太惨了吧。

    见齐姝半天没说话，苏亦柔以为齐姝是心软了，忙道，“mama以后一定会对你好，你回家好不好？小姝，有家人在身边，总比一个人独处好。”

    “亲情牌对我是没用的，别费劲了。”齐姝看了眼手表，道，“您不用每天都来找我，因为这实在是太耽误我时间了，如果您再继续这样做……大不了我换酒店，行吧？”

    说完，齐姝也不管苏亦柔什么表情，直接转身离开了。

    晚上齐姝遛弯的时候，走到小公园，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仿佛还不止一个，她想了想，便准备往人多的地方去，在转弯角的时候，透过灯光，忽然发现跟踪她的人十分眼熟。

    就是二班的几个女生。

    平日里最爱搞校园暴力的那种。

    齐姝顿住了脚步，鞋尖一转，朝着小公园更深处走去了，她唇角微微带笑，眸光略显凶残。

    而她刚刚走开，一只大德牧便嗅到了这里，然后往齐姝所在的方向一窜，消失在了黑夜，而后左初快步跟了上去，咬牙道，“你跑什么？要不是因为你，我至于延误了航班吗？！”

    她戴着德牧没法上飞机，只能等第二天的航班了，一想到这，她就想怒搓狗头。

    然而当她刚刚靠近小树林时，却听到里面传来几声急促的尖叫，左初脸色微变，立刻随手找了一个废弃的铁片，拨开树枝走了过去，可当她看到眼前的情况时，忍不住愣了愣。

    地上躺着两个女生，正抱着肚子叫疼，还有一个女生瑟瑟发抖的蹲在一旁，而齐姝拍了拍裤子上不小心沾上的灰尘，她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指节上还有鲜红的血迹。

    躺在地上的两个女生唇角出血，正哎哎的叫唤，见齐姝又向他们走近了，两人吓得赶紧往后退，其中一人口齿不清道，“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可以啊，顺便让警察听一下你们都说这些什么？”齐姝将录音笔打开，里面的话清晰的传了出来。

    “齐姝，我劝你明天最好别去上课，一直到高考结束，都不准出现，如果你敢出现，我们就打残你，听到没有！”

    “别以为你坐个豪车，住个酒店，就了不起了，我们也不想为难你，只要你不去参加高考，咱们就万事大吉，否则……呵，你知道下场的……”

    ……

    那两人脸色青白一片，好一会儿才咬牙道，“你不是说你最讨厌校园暴力吗？那你这算什么？说一套做一套，虚伪！”

    齐姝被她们的逻辑给逗笑了，道，“所以我就该站着让你们打？顺便给你们纠正一下，这里不是学校，而你们是尾随加恶意恐吓，并且还企图对我进行人身伤害，而我只是自当防卫。于情于理，我都说得过去。”

    “啪啪啪”左初在听到那两人说话时，就差点笑了，此时更是直接走了出来，真是好久都没有遇见这么对口味的小jiejie了，她看了眼齐姝，乖巧的卖了个萌，然后半蹲下来，看着地上两个爬不起来的女生，笑道，“校园暴力，的确不是好事，以暴制暴，也不是好方法……但是呢，以暴制暴这种方法对付你这种垃圾，我就当是负负得正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笑嘻嘻的，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那两个女生最后捂着脸落荒而逃，只剩下最后一个女生一直在往后退，眼神恐惧的看着齐姝，道，“我是你jiejie，你不能打我，你不能……”

    齐姝没搭理她，只是对左初说道，“谢谢你帮忙，等会我请你吃宵夜吧，你先去那边等会儿，我处理一点事情就来。”

    左初看出齐姝的意图了，笑眯眯的点头道，“好嘞，小jiejie。”她屈指在唇边吹了一声，草丛里奔出了一只大德牧，乖巧的跟着她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