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就是说啊，要我说啊，咱要不真给他们俩定个娃娃亲得了。”谢文秀又开起了这个玩笑。 姜爱华摇摇头道“以前定没事，现在笑笑认了她亲爸妈了，这事儿还真由不上咱们做主了。” 谢文秀点点头，也就不再多说些什么了。原本就是夫妻俩之间开开闺女的玩笑罢了，加上他们也喜欢司禛，若是这俩孩子真能在一块儿，林家人怎么想的他们不知道，但他们肯定是同意的。 再说甜笑从屋里头出去之后，便直接奔灶房去了。 推开门，甜笑先是露出来一个小脑袋，见她奶奶坐在小马扎上，正在灶边上烧火，笑着露出一口白牙齿“奶奶” 崔凤菊听见甜笑的声音，转头便见她露出个脑袋在那儿傻笑，赶紧招呼她进来“呦，奶的心肝今儿咋这么早就醒啦快进来，站在门口干啥冷不冷别说，这入了秋就是不一样，早上还怪冷的。” 说着，崔凤菊走过去，牵过甜笑的小手手，拉着她走到了火炕边上，见她的手还算暖和，这才放心了，没让她烤火。 甜笑仰着小脑袋，笑嘻嘻的“奶奶你忘啦，今天是小司哥哥上学第一天，我要早点起床，不可以迟到哒” “你这傻孩子哟，是小司上学，又不是你上学，你咋这么积极呢”崔凤菊伸出手指头，轻轻地戳了一下甜笑的额头。 甜笑撅着嘴巴说道“等甜甜长大，也会去上学的。” “好，笑笑快点长大，上学以后有出息了，给奶奶争光。”崔凤菊说着，把烧好了的水往洗脸盆里倒了点，探了探发现有点烫了，又加了点冷水，这才给甜笑洗脸，“来，奶给你洗脸。” 甜笑乖乖仰着脸，任由崔凤菊给她洗脸。 洗干净了之后，甜笑又看了一眼外头，发现天色已经比之前亮了许多了，说道“奶奶，我去叫小司哥哥和旭日咯咯哒起床了。” “好，去吧。”崔凤菊答。 推开门走出灶房，甜笑便去了司禛那屋，屋里头就一个床，床上睡着司禛、旭日还有东升。推开门走进去一看，这才发现司禛已经起床了，正在穿衣服呢，旭日也醒了，往书包里翻着什么东西。 旭日没发现甜笑的到来，嘴里叨着“咦，我明明记得我有两根红领巾的，咋不见了，放哪儿去了” 司禛正对着大门，一下子就瞧见了那颗探出来的小脑袋，还有那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见到他之后，立马就笑了“小司哥哥，旭日咯咯哒” 恰好这时候旭日找到了红领巾，拿了出来“找到了咦，笑笑，你咋这么早就起床了” 甜笑走进来把门关上了，说道“我要陪你们去上学呀” 旭日点点头，把红领巾给了一根给司禛，另一根则自己戴着脖子上。他们学校规定上学第一天要戴红领巾，不过像司禛这种一年级新生其实不要戴，但是司禛好像挺想戴红领巾的，昨晚让自己给他一根，刚好旭日有两根，正好一人一根。 学校里老师教过怎么戴红领巾，旭日红领巾系的特别好，可唯一有个缺点就是，他只会给自己系，换了别人他就不知道该怎么系了。 可是司禛以前没戴过红领巾，只能拿着红领巾瞎忙活。 倒是甜笑走了过来，小声说道“小司哥哥，我会系红领巾” 她虽然也没戴过红领巾，但见旭日系过好几次红领巾了，感觉自己应该会了，看起来也不是很难嘛。她见司禛手忙脚乱的，于是便自告奋勇了。 司禛也相信她，赶紧把红领巾递给了她，等着她给自己系上。 甜笑只到司禛的肩膀，踮起了脚尖都没办法给司禛系上。司禛见罢，赶紧低下了脑袋，让她能够系的上。这样一来，甜笑就轻松多了。 她在脑海里回忆着旭日咯咯哒系红领巾的样子，然后有模有样的开始系了起来。别说甜笑虽然年纪小，可记性那还是很不错的，她也不是那种爱说大话的人，她说会系那就是真的会系，这不，没几下的工夫，还真就把红领巾给司禛系上了。 虽然吧看起来有点歪了，但是作为一个才两岁的小姑娘来说，已经相当的棒了 大功告成之后，甜笑开心的快要蹦起来“怎么样，我就说我会系吧小司哥哥，你戴上红领巾太好看了” 这话不说还好，进了旭日的耳朵，旭日心里头还怪酸的。他也不是第一次戴红领巾了，以前他戴红领巾的时候，笑笑都是夸红领巾真好看，怎么现在司禛戴上红领巾，就成了司禛好看了 若是东升遇上这事，肯定会嚷着问甜笑那他戴上红领巾好不好看。 可是旭日和东升的性格是相反的，他也没问自己戴上好不好看，而是盯着司禛有些歪的红领巾说道“红领巾有点歪了，要不然我给你重新系一下吧，我刚刚仔细想了一下，应该知道该怎么给别人系了。” 司禛赶紧把红领巾理了理正，也不等旭日过来，赶紧就牵着甜笑的手出去了。 这可是甜笑亲手给他系的红领巾，再歪他也得戴着 洗脸刷牙吃饭，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谢文秀便带着仨孩子去学校了。今儿是开学的日子，路上去学校的孩子还真不少。 他们先去了旭日所在的二年级，给旭日报好了名之后，旭日便进了教室等着老师上课了。他们又去了一年级的教室给司禛报名，手续都办好了之后，谢文秀还找老师进行了一些谈话，是关于司禛不说话这方面的。 商量让司禛来上学，一方面是他的确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们想让司禛通过在学校，跟同学们的接触，让他能够慢慢的学会跟人接触，开始跟人说话交流。 因为他并不是不会说，而是不想说。 但是他不说话，上课的话的确也有些不方便，所以谢文秀才会提前交代一下老师，让他到时候多照顾照顾司禛。 谢文秀跟老师在那边谈话，甜笑也跟司禛在这边谈话。 平时作为家中的老小，所有人的团宠的甜笑，此时板着一张脸，十分老成的说道“小司哥哥，你长大了，已经可以上学了，你一定要好好读书，以后给我奶奶争光，好吗” 她还惦记着今儿早上崔凤菊跟她说过的话，奶奶让她以后上学了给奶奶争光，可她又不保证到底能不能给奶奶争光，心想多找几个人给奶奶争光总是没错的，哪怕以后自己争的光少一点，大家凑一凑，这个光也就多了嘛 司禛见她这样一本正经的，觉得十分好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脸蛋“知道了。” 没多久，谢文秀就过来了，牵着甜笑的手准备回家去了。朝司禛挥挥手“小司，我跟笑笑先回家去了，中午饭你跟旭日在学校食堂吃，饭票在旭日那里，到时候他会给你的，放学之后跟旭日一块儿回来啊。” 司禛点点头，也朝他们挥了挥手，就跟着老师进教室去了。老师还得去拿教科书，所以让学生们自己现在教室里坐着等，也可以同学之间彼此先认识一下。 一年级的教科书都是二年级的学生用过了的，学校的书不多，每一届新生都给新的教科书那更是不可能的，除非这些书旧到用不了了，否则是不会轻易换的。 其实他们这边的条件都还算不错了，换了别的更加穷的地方，还得好几个学生共用一本书呢。 老师说是让他们互相认识一下，可其实大家差不多都是一个大队的，哪怕不是一个大队的，也都是隔壁大队的，彼此之间也都算是认识了。 其实有个比较胖的孩子，外号叫胖墩。他是三桐坳村的孩子王，大家都挺怕他的。来上学的第一天，他为了把自己的威信树起来，决定找个同学欺负一下，让大家都怕他，认他做大哥。 可是欺负谁比较好呢 胖墩扫视了一圈，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人司禛。他知道司禛是个小哑巴，不会说话，不是正好让人欺负吗 所以胖墩朝他的几个小弟使了个眼色，几个人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了司禛的旁边，朝着司禛使唤道“你，给我站起来。你一个哑巴，来上什么学你学得会吗你” 另一边，谢文秀带着甜笑刚准备出学校，结果就碰上了方铭方老师，方老师见到她，笑着跟她打了招呼，又询问了一些谢校长最近的身体状况之类的。 其实上个学期方老师趁着放假的时候还去看过谢爸、谢妈，只不过后来放暑假他回家去了，所以也没法去探望了。此时见到谢文秀，正好问一下。 谢文秀表示父母的身体情况都很不错，还说谢妈开始关心起方老师的感情生活了，问他找到对象了没有。 方老师今年也有二十六七了，按理来说早该找对象了，乡下像他这个年纪的人，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只不过方老师毕竟是文化人，心里有自己的打算，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谢文秀说起这事，也不过是以开玩笑的方式罢了。 甜笑站在谢文秀边上，听着她mama和方老师聊天，感觉自己也听不大明白，便开始想别的去了。低头一看自己手里竟然还拿着司禛的水壶，赶紧说道“mama，我忘记把水壶给小司哥哥了，我去给他。” 他们就在校门口，从这儿去教室也不远，谢文秀便答应了。 甜笑屁颠颠地跑到了一年级的教师，探进去一个脑袋，正准备看看小司哥哥坐在哪儿呢，便见教室最后面，一个胖墩带着好几个人把司禛围了起来“你说，你一个哑巴来上什么学赶紧回家放牛去” 这话逗的其他同学哈哈大笑，他们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对别人有多大的伤害。 司禛坐在凳子上，抬眸看着胖墩，听着周围所有人刺耳的嘲笑声，仿佛又看到了爸爸mama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样子。他的眼睛泛红，双手握成了拳头。 “你说啊，你咋不说话哦，我咋忘了，一个哑巴咋说话哈哈哈。”胖墩嚣张地笑着。 甜笑脸上的笑意渐渐收起，那张小粉脸蛋上开始变得气鼓鼓的。她双手插着腰，从人群里挤到了司禛面前，张开双臂将他护在身后，抬着下巴看着胖墩，那双平时总是笑嘻嘻的眼睛里，此时满是警惕“你胡说小司哥哥，才不是哑巴小司哥哥，会说话哒你们这群坏蛋，快点走开不然我东升咯咯哒把你们打成猪头” 说完，她还伸出小拳头挥了挥，看起来奶凶奶凶的。 胖墩看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屁孩，忍不住哈哈大笑“把我们打成猪头就凭你个小丫头片子赶紧让开，不然我们连你一起打” 说完，胖墩便伸手揪住甜笑的衣领，准备把她给拎开。 可是他的猪手还没碰到甜笑，就被人给握住了，接着司禛的手上一拧，胖墩整个人就没办法动弹了。他吓得吱哇乱叫“哑巴，你干什么，你快把我的手放开” 但司禛根本不理会他，一拳头就往他脸上揍了过去 最后，胖墩被揍得满脸青肿，但最后司禛也没讨到好，开学的第一天，就被老师批评教育了，谢文秀又带着俩孩子回去了。 虽然老师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知道司禛打人是事出有因，但是再怎么事出有因，也不能直接打人啊，可以去告诉老师，让老师来解决这件事情，打架是最不可取的行为。 探讨之后，学校方决定让谢文秀先把司禛带回家去，毕竟司禛不会说话这一点，真的很不适合在学校学习，再一个，就是怕孩子们再打起来。 回去的路上，司禛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甜笑拉着谢文秀的裤脚，扁着嘴无声地掉金豆子。她委屈极了“mama，这根本不是小司哥哥的错，是他们不好，他们是大坏蛋，他们骂小司哥哥，还要打人，小司哥哥才教训他们的mama，你别怪小司哥哥，好不好” 谢文秀摸摸甜笑的小脑袋，又摸了摸司禛的脑袋，叹口气说道“mama没有怪小司，mama知道小司是个好孩子，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只不过，下回遇上这样的事情，咱们可以先跟老师和家长说，好吗不管怎么说，打人还是不对的。不过也没关系，老师只是让咱们今天先回去，等过两天小司就可以重新去上学了，没事的。” 其实学校那边说的是，司禛不太适合在他们学校上学，最好是能找那种专门给身体有缺陷的孩子上学的学校，这样更适合司禛。 可是谢文秀知道司禛并不是不会说，只是不想说话，司禛的身体没有缺陷，没必要去那种学校上学所以她决定先把司禛带回家去，到时候再重新联系一个学校。 甜笑听了mama的话，心里放心多了，看向司禛“我知道小司哥哥不是哑巴，小司哥哥会说话，小司哥哥的声音最好听啦。” 她的眼角还带着眼泪，脸上却带着笑意。 司禛冰冷的心被她温暖，伸手将她眼角的泪擦拭，低声说了句“不哭。” 这话谢文秀也听见了，她点点头，她就说，司禛说话是没有问题的。 回去之后，谢文秀跟崔凤菊说了一下关于司禛的问题，崔凤菊也说道“咱孩子好好的，干啥要去那种特殊学校这不是瞧不起人吗咱孩子是正常人就该去正常人的学校，这个学校不收，咱再找就是了。” 于是这事儿便决定下来，由谢文秀回去问问谢国昌，能有啥学校介绍一下不，还得离他们红星生产大队近一点儿的，否则太远了，他们也不放心司禛一个人过去。 东升得知三桐坳的胖墩，竟然敢在学校欺负司禛和甜笑，气的挥舞着拳头“看我下回不打的他满地找牙竟然敢欺负小司跟我meimei，活腻歪了他” 甜笑一边吃着甜津津的鸡蛋糕，一边用小手手捂住了嘴巴嘻嘻地笑“嘻嘻，咯咯哒，小司哥哥已经把他打成猪头啦。” 第二天一大早，林振华就开车小轿车来接甜笑了，还给姜家带了一些礼物，说是他远在国外的meimei上回寄过来的，有电热毯，还有一个腰部按摩仪。 他们家前天就给远在市里的林奶奶打了电话，说了甜笑才是他们家亲闺女的事情。林奶奶得知了此事，第二天就买票坐车到了泸县。 原本准备昨天就来红星生产大队看看她的亲孙女的，可是林振华说了，甜笑昨天得陪着哥哥们去上学，没时间。于是，今天一大早，林振华来接甜笑的时候，林奶奶也吵着要跟过来。 她得第一时间就见到自己的宝贝亲孙女 在外头待了两年啊，天可怜见的虽说她儿子、儿媳妇外加林从政都说这孩子在姜家被养的挺好，可她毕竟没亲眼见过啊，谁知道是真好还是假好 总之她一刻都不想耽误的想见到甜笑，她的心肝宝贝亲孙女 小轿车停在了姜家门口，原本林奶奶坐在车里，见一路过来都是一些木头房子，还有一些孩子早早的就出门去蓐猪草了，心里头还挺担忧的，该不会她的亲孙女也要干这些事情吧 那她还不得心疼死啊。 但是一到了姜家，林奶奶一看姜家的房子竟然是二层楼的砖房，跟别的木头房子比起来，简直就是鹤立鸡群，这提起来的心终究是放下来一点儿。 剩下来的，则是在看到甜笑之后，彻底放下来了。 他们果然没说错，甜笑这孩子被养的还真是不错，白白胖胖的，长得别提多可爱了。尤其是那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就好像会说话一样，额头上还有一颗朱砂痣，小嘴唇粉嫩嫩的，正吃着姜家人给她包的饺子呢。 林奶奶的眼睛立马就亮起来了，她看到甜笑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就是他们家的孩子，瞧瞧这小模样长得，多标志啊就像是年画上的童子 崔凤菊等人赶紧把他们迎接进来“呦，来的这么早啊吃早饭了吗要不然在这儿吃点儿吧，我们包了点儿饺子，猪rou白菜馅儿的。” 林振华笑笑“谢谢婶儿，不过我们早上出门的时候吃过了，就不吃了。”又对甜笑说道，“笑笑，你快看看谁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