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你想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楚姒聘侄女进门,最大目的就是制造空隙下药,现在用完了,关注程度就差远了。她现在属于穷寇,莫逼莫追。 另一个,其实就算之前,客观楚温夫妻也不是刀悬在头顶的,最坏的情况大约是楚源限制大儿子人身和通讯自由,借此对孙女施压,让她配合女儿而已。 只是父母太重要玥玥不敢赌。 楚温是嫡长子,楚源重视他疼爱他其实超过女儿的,他也很孝顺敬爱父亲的,只是楚姒优势在于个人利益和楚家家族利益捆绑在一起罢了。(某些事不告知是因为性子不合适)发现好多宝宝把楚家妖魔化了,其实不必,哪怕是楚姒,她也是愿意见娘家弟弟好的,但前提是绝不能与她的个人利益有任何冲突。 第29章 楚玥没想傅缙这么敏感, 几乎是下一瞬, 他双目如同冷电,倏地盯紧了她。 “你想说什么?” 他身躯一瞬间绷紧,方才和缓气氛已一丝不剩, 如同被侵犯了领土的猛虎, 下意识已呈防御状态。 楚玥已很久没见他这姿态了, 自毒汤一事他正式搬入正房起居后,能感觉到他的着意宽和, 平日里二人心平气和交谈着, 偶尔还能半打趣地玩笑两句。 不似如今,锋芒毕露。 楚玥一愣,她本来只想浅浅试探一下罢了,甚至手头这本书,还是他的, 之前随着起居之物一起送进来的。 也不是全新的, 边角已微微起毛, 他看过的, 且不止一次。 楚玥笑笑, 探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我就是翻到了, 随口一问罢了。” 诚然,二人已熟悉了不少,他未再表现防备冷漠,但毕竟时日尚短, 言深不妥。 “无甚要紧的,你……” 楚玥说不下去了,因为傅缙纹丝不动,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黑眸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那目光,无所遁形。 楚玥顿了顿,索性坦白:“我问着确实是有一些私心的。” 不坦言不行,傅缙太敏锐了,根本瞒不过,既话题打开已收不回来,她干脆就不瞒了。 楚玥仰脸看他,轻声道:“夫君先前不喜我,我知道,可我多年来也未曾做过愧对夫君的事啊。” 事出总有因的。 “之前的毒汤,楚姒谋算精细,手段娴熟,恐怕……” 楚玥顿了顿,恐怕并不是第一次了。 其实就算没有噩梦,估计她也能猜出两者仇恨的节点了,最关键最涉及巨大利益,而又最易让傅缙深深恨毒的,只有一处,张氏。 联想毒汤。 傅缙骤闭目,呼吸一下子就重了起来,眼前闪过母亲皮包骨头骷髅一般的脸,奄奄一息,嘴巴一张一翕喃喃舍不得他和弟弟,却已经发不出声音来,她痛苦挣扎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画面一转,又见楚姒捧着福禄寿纹的药盅,递到母亲手里,嘴角噙着笑,静看母亲一口接一口,将汤药喝下。 脸颊微抽了几下,傅缙倏地攒拳,“咯咯”几声关节脆响。 力道之大,他手背青筋暴突,楚玥急了,一把攥紧他的拳,急急道:“楚姒害了婆母,杀人者偿命,她该死!” 楚玥知道现在不是多好的时机,但箭在弦上,不如直说,遮遮掩掩明显会让情况更糟。 她急急说:“只夫君却是不一样的!” “夫君从前不熟悉我,疑我,未肯信我。只那日过后,夫君便信全了,在我房中用膳起居,指点我寻管事分理事务,又让我出门多带随卫。” “我想,夫君是一个可明辨黑白之人。” 楚玥深吸一口气:“楚姒此人心黑手辣,毒害婆母,夫君他日就算将其挖心剖肝,亦是她应偿之债,与人无尤!” “但楚家……” 楚玥说到情动处,不自觉支起了身体:“一人做事一人当!” “夫君不喜楚家,对楚家全无好感,因而不愿与之交往,这些俱是无妨的。但,且勿将这般重罪也一并责怪到楚家头上。” “邓州京城千里之遥,夫君明鉴,此真真乃她一人所为啊!” 傅缙倏地睁开眼。 眼前,楚玥正期待看着他。 一双眼角微微上翘的明亮眼眸,此刻盛满希冀,她极真诚,手紧紧攒着他拳。 傅缙终于给出第一个反应,他冷笑一声:“你又怎知你楚家如此无辜?” 此言一出,楚玥真愣住了,“你,你什么意思?” 她措手不及,料想过他很多反应,生气,怒愤,甚至恨毒,就是没想过这一个。一种隐隐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有些惊慌。 “楚婢为毒杀我母亲,借名医误诊为引,父亲欲娶她,却在祖父归京前将我母亲陪嫁俱安置出府。” 傅缙眉目含冰:“此婢之毒固然避人耳目,然未必就无人窥得半点端倪。” 这头一个,就是张氏的乳母。 乳母对楚姒观感素来一般,觉得此女太媚,后偶尔望见一次傅延和楚姒的眼神交汇,更隐生古怪。可惜无凭无据而此女演技精湛,她奈何不得。 名医误诊张氏卧病,乳母盯得很紧,汤药之事除了她指定之人,谁也不许碰。但后来有一次她家中变故,匆匆回去一趟,却被楚姒抓紧机会,亲熬了汤药。 乳母赶回来时,张氏刚好喝下了汤药,她心中不安,命人去厨房捉只兔子来,偷偷将剩下的残药给喂了。 后来,此兔和张氏同一天死了。 都是久病不起,日益虚弱病死的。 乳母不敢告知傅延,因为此时她已得知,侯爷有意续弦楚姒。 她顺从傅延安排,第一时间出了府,她打算自己赶去封地,将此事告知张太夫人,还有已确定会被老侯爷教养的小主子。 可这一程路,她足足走了六年。 楚玥震惊:“为什么?” 沐阳京城距离再远,也远不用六年啊!三几个月怎么也得到了。 她心跳加速,坐立不安,因为傅缙刚才说的那句“你怎知楚家人无辜”。 傅缙冷笑:“因为她被人追杀。” “俱是好手,远非一般妇人陪嫁可比拟。” 他俯身,俯视无措的楚玥,一字一句:“他们来自东南,乃楚氏家卫精锐!” 他目光冷厉,楚玥心乱如麻,张了张嘴,却忽想起她穿来的第二年夏天,楚姒忽打发人来娘家借人。 不是第一次了,据闻是襄城伯府的大表弟有需要,她不好让现任夫婿拨。,祖父立即就让二叔去点选府卫,当时就由家卫头领率一众好手连夜出发。 这些并不干小孩子的事,且楚温赈灾去了不在家中,楚玥更是问都没地儿问去。 她当时也没有在意,姑母改嫁独留下一个儿子在前夫家,这伯府高门看着光鲜,藏污纳垢也没啥奇怪的。 但现在她嫁入京城,却是知道,襄城伯彭尚很疼爱彭三郎,他怜惜侄儿幼年丧父母亲改嫁,孤零零的,亲自教养比亲儿子还要重视几分。 再联想旧事,她呼吸一窒。 “不,不是这样的!” 楚玥心慌意乱:“那时楚姒说要借人,去护襄城伯府的大表弟,我当时也在寿庆堂,我听见那人禀的!” 傅缙短促冷笑:“你不知,楚源也猜不到?那些府卫折返,也不向他回禀?” 他切齿:“幸而苍天有眼,荀嬷嬷几次险死还生,瞎了一只眼,被夫君儿子出卖,也未曾命丧黄泉!” 天不绝人! 若非如此,不知前情的傅缙折返京城,警戒稍低一些,恐怕这第二剂毒汤便早已窥隙穿肠而过。 他一死,傅茂必不保,恐怕张太夫人也不能长存。 他们一脉统统死绝,为楚姒之子,楚家外孙承继爵位,扫清了所有障碍。 傅缙双手攒拳,“咯咯”作响,满腔愤恨翻涌几欲透体而出。 “楚源从江州刺史擢升邓州刺史,是他这二十余年来最容易,他轻易就击败了洪州张氏张夙。” 女婿威慑,举足轻重,官场从来都不是光靠个人能力的地方,“说到底,不过就是为了权位不择手段!” 傅缙大恨:“你还敢说你楚氏无辜吗?!” 一声厉喝,楚玥冷汗潺潺,她知道他没必要骗她的,竟是这样?怎么会这样? 祖父,祖父虽和她不亲近,但却待大房极好的,应该说他很疼爱自己的孩子。 楚玥的父亲,楚温,当年赵氏生不出儿子,任氏自然不肯长子绝嗣,强硬纳妾,母亲赐不可辞,可他不愿,苦跪哀求,最后还是楚源颔首同意了,才按下了这事。 事后,他又特地吩咐任氏莫要刁难大儿媳,否则两厢为难内闱不宁的还是大儿子。 故而,任氏不喜赵氏,多年来也只是忽略冷淡训斥,赵氏的日子不难过。 所以一直以来在楚玥心目中,祖父虽不亲近,但还是不错值得尊敬的。 可偏偏听了傅缙的话,她竟有一种不出奇的感觉。 实在是楚源都在一生致力重振楚家,为此他能毫不犹豫豁出去自己的性命,冒险留守瘟疫区,暴雨急上将崩河堤,如此种种,楚氏能从谷底重新挣扎上来,绝不是侥幸。 她心乱如麻,喃喃:“可,可楚氏还有其他人,他们都是不知道的。” 她仰脸急道:“比如,比如我父亲,他就是不知情的。当时,他……” “滑天下之大稽!” 傅缙怎会相信,嫡长子,家族继承人,镇北侯府可谓家族大计,楚温怎可能不知? “楚家人的血都是肮脏污浊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一家子污秽鼠辈也配用?!” 他倏地看楚玥:“况且,你可知罪大及满门,一逆夷九族?” 内举不避亲,罪大可诛族,这里向来都是一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讲究株连的封建社会。 楚玥喉头动了一下,“我,不,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