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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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膺见怀中佳人明明倚在自己胸前,却偏偏将别的事想得入神,不由道:“陛下说了,我既然有媳妇,便不必非要封大人留在亭州……皆是因为你的缘故,你现在又不肯给我做媳妇,这番损失可怎么说?” 岳欣然一脸惊奇地抬起头来:“陆都护你讹人的方式可真是无赖,不过,我喜欢~哈哈哈哈哈哈” 陆膺一顿,只觉得怀中轻柔娇躯竟有些不敢继续抱下去,陆膺不由苦笑,他什么样的阵仗没有见过,却偏偏在她这样全无掩饰的直道而行面前,溃不成军。 岳欣然狡黠一笑:“这句话我只说给你听——姘头专属的甜头啦,不用道谢~” 陆膺简直要气笑了,他重重亲吻下去:“姘头专属的甜头,除了一句话,还有没有实在的?恩?” 岳欣然被他闹得既痒且乐,不由笑出声,二人本是嬉闹,却不免气息渐沉,岳欣然惊觉玩火难免自焚,立时捂了他胡闹的嘴唇,清了清嗓子,认真道:“我先申明,姘头专属的甜头里,不包括给你处理都护府衙之事啊。” 这话粗粗一想,还是真天经地义。 陆膺重重挑眉,在看到岳欣然那个狡黠而又得意的隐约笑容时,他福至心灵,在今夜,第二次做出了全天下男人都不可能做的、惊世骇俗的决定。 陆膺放开岳欣然,转身绕到案前,岳欣然坐下来,托着腮好奇地看他要做什么,却见在那纸“姘头书”旁边,陆膺抽出第二页纸,再次刷刷一书而就,然后,他竟然还从怀中取出印章盖在了上面。 岳欣然更好奇了。 下一瞬间,陆膺将这页铁画银钩印着朱红“镇北都护”递到了她面前:“岳欣然,我陆膺以镇北都护之名,延揽你为镇北都护帐下司州,若你愿意,我稍后便具书上表,呈报陛下。” 第105章 陆都护与岳司州 岳欣然微微讶然, 随即失笑:“都护大人,您这是在……延揽我吗?” 陆膺朗然一笑:“不错。” 岳欣然含笑道:“都护大人好胆色, 不怕引来上下非议?” 陆膺哈哈一笑:“有何可惧!” 然后, 他目光灼灼看向岳欣然:“阿岳,你呢, 你敢不敢应下?” 出乎陆膺的意料,岳欣然竟然并没有一口就答应下来,她面上流露出沉思之色, 而后坐到案桌之后,不知她手上写了些什么,然后,她竟然开口道:“都护大人,可否回答我几个问题?” 陆膺对岳欣然的顾虑十分了然, 司州之职, 位高权重, 在镇北都护府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手握民事实权,除受镇北都护节制之外, 与封书海那州牧之位, 几乎权柄一致。这般高位,阿岳一个女子贸然坐上去,必会引来诸多非议。 此外, 她与自己的关系在这里摆着,不论他们二人私下对于这段感情有什么样的约定,在世人看来,她就是他陆膺的妻子,关系亲近远胜一般上下级,其实是不好处置的。正因如此,更容易招致不可避免的疑忌,有些话,也许该与司州说的,却不能叫都护夫人传到都护耳中,现在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其二,阿岳是凭空而降,封书海还只是异地空降,从益州州牧到亭州州牧,但阿岳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官场新人,她在益州所做之事,再如何手段厉害,可在如今镇北都护府上下看来,她哪里有什么官场履历,却直接做了整个都护府所有文官的领头者,只怕谁也不会心服。 陆膺随即笑道:“阿岳,只要是你,只要你想做,我定会全力支持你,你不必心存疑虑。” 谁知岳欣然看了他一眼,却似笑非笑地问道:“敢问都护大人,陛下既要返京,又不肯将封大人留给您,那于镇北都护府之事,他是如何安排的?镇北都护府帐下除司州之外,一应职司,是参照安西都护府,还是另有说法?” 陆膺一怔,他没有想到阿岳问的竟然是这个,他随即道:“陛下并未安排如此细致,想来,镇北都护府帐下职司,若有所需报备陛下,应当能成。” 岳欣然点头,低头打了一个标记,这样一来,司州麾下,所有班底是可以复用原来亭州州牧之下的班子,行政区划也暂时不必大动。 她这番举动令陆膺登时也收了亲昵戏谑的心思,仿佛眼前,不是在同自己亲近的恋人,而真是在同自己一心要延揽的饱学之士对答。 然后,她又问道:“都护大人,欲振民生必要地安。北狄退兵是您一手所为,不知今后于北狄战事您是如何筹谋的,北狄今岁,或者今后几载,会否打过来?战事波及,大致又会在何处?” 这个问题令陆膺的神情越加严肃:“我先前联合诸部落进攻龙台山,与左贤王的战报尚未传回,但若依我先前筹划,那些部落收到我的传讯,便会大举掠夺龙台山的牛马财物,带不走的会悉数烧毁,北狄大汗返回龙台山前,他们就会退兵。” 毕竟,北狄精骑,并不是那样好应对的,就是回龙滩一役,如果不是借助地利与景耀帝这枚诱饵的吸引力巨大,陆膺是绝不可能达到那样的战损比的。 “故而,北狄虽然王帐麾下精锐无甚折损,但牛马财物必会大损,北狄必须休养生息,数月内再有战事不太可能,这也是我当初谋划之意,但到得秋季,骠肥马壮,稻香麦熟……”陆膺声音如金石相交、斩钉截铁地道:“必有一战!” 北狄这个春季的亏空、此番南下的无功而返、甚至对北狄大汗的羞辱,都注定了秋季,北狄必会南下一雪前耻! 而这将是陆膺第一次正面与北狄为敌,国仇家恨,镇北都护之职的稳固……全在此战胜负。 陆膺面容冷峻,语声却极平静:“此战,我必会全力以赴,不令北狄踏足径关以南。” 岳欣然脑海中浮现地图,那这场注定的大战……陆膺已经将战场锁在了沙河与径关之间。 岳欣然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赞赏,不是为陆膺对北狄战事的精准判断,还为陆膺的决定,他冷静务实,并没有被国仇家恨冲昏头脑,说什么一鼓作气打到龙台山之类的话,甚至都没有说不令北狄入侵亭州。 因为以镇北都护府如今之虚弱,如果想强行与北狄对抗,那必然是极为惨烈的下场,就算能胜,也必然是惨胜——安国公以大魏精锐都只堪抵御北狄,何况如今陆膺只能依靠自己。 但陆膺的决断又兼顾了亭州本身的恢复,战局如果真的能只控制在径关之外,那无疑,径关之内,可以放手作为,不必担心战事波及。 务实、精明、冷静、大局观优秀,陆膺甚至都不像是武将世家出身的人。 以评估老板的视角重新审视陆膺之后,岳欣然放下笔,缓缓起身:“都护大人,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既然陛下既不能给人,北狄又必定会再度南下,钱粮之上,可有支应?” 陆膺苦笑:“……五年赋税供我支应。” 岳欣然:…………………… 评估老板的时候,一定要顺便评估一下老板的老板,如果不是在这年代会牵连太多无辜,岳欣然一定会劝陆膺考虑跳槽。 五年赋税,什么玩意儿! 以如今亭州的空虚,还征税?城外放眼看去,尽是荒草坟茔,找谁去征?!城内全是倒地饿殍,还征税,是必须得赈灾! 而为秋季那一场大战,陆膺必是要备战的,所谓备战,就是烧钱,粮草马匹是最基本的,陆膺手上这点人,是不是要扩招?招了人是不是要训练,训练是不是要吃喝嚼用?若想将北狄人拦在径关之外,径关如今破成那样,要不要修?径关左近的工事是不是要重建? 都不必算什么细账,只需简单一划拉,一个这样大的都护府,一个需要准备一场大战的都护府,几千万两白银砸下去都看不出什么大的水花。 景耀帝倒好,五年赋税?! 哈,他真是好手段,一个空壳扔给陆膺来应对,自己拍拍屁股走了。 看到岳欣然神色,陆膺也是无奈:“北狄打了三载,又要对付大梁,国库是有些捉襟见肘。” 岳欣然默不作声。 陆膺却有些歉疚,这样的局势,压在阿岳一个女子身上,也未免太过,他温声道:“阿岳,你可是更喜欢做别的事,无妨的。” 岳欣然抬眼看他,似笑非笑:“敢问都护大人还有其他的司州人选吗?” 陆膺一时噎住:“我慢慢再寻就是。” 他是认真的,既然与阿岳将话说开,他不会勉强她去做任何事,不论是生儿育女,还是担任司州。 岳欣然却是轻声一叹:“当年老头……先父曾经问过我,如何能叫贫者食可裹腹、有立锥之地,我曾在他临终前回答过他。” 脑海中仿佛又浮现那张病容憔悴的清癯面庞,听完她的话之后,那黯淡的双目蓦然闪亮,犹如流星划过天际,点亮最后的生命烛光,他是含笑而逝的,口中最后一句话是:“可惜……” 可惜岳某再也没有机会看到。 还有眼前的陆膺,三年风沙,大漠之上殚精竭虑,又岂是这么容易,是,镇北都护府是穷得叮当响,没有什么家底,可好歹……三千黄金骑的弟兄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地盘,不必再东游西荡担惊受怕。 哪怕是作为黄金骑的大本营,亭州……也必须恢复兴盛。 然后,岳欣然自案后起身,向陆膺深深一礼:“都护大人,还请多多指教。” 陆膺怔在原地,竟有些手足无措,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将她扶起,好像有很多要讲的话,很想说“真好,有你在侧”……最后,他却只说了一句:“今后要你多多cao劳了,岳司州。” 岳欣然一怔,随即抬起头来,二人皆是忍俊不禁,展颜而笑,哪怕周遭荒茔苦道、恶浪滔天,似也夷然无惧。 次日清晨,景耀帝随扈,连同安国公的大军拔营南下。 分别之时,所有人都看到,新任镇北都护亲自护送陛下出城三十里,那位镇北都护呈递一份奏折,也不知写了什么,惹得陛下愕然大骂:“陆膺,军政要事,岂容你们这小儿女胡闹!” 所有人俱在揣测,这位新任的镇北都护到底是写了什么,他怎么这么大的胆子!陛下还没走呢!他就敢开罪圣上? 也不知他向陛下解释了什么,以陛下的涵养,竟然举着那折子狠狠抽在他身上:“你和你媳妇就给朕胡闹吧!!!” 陆膺竟敢大笑着边跑边躲,还叫道:“陛下你是准了吗?” 陛下边追边抽,累得直喘气,闻言登时气笑了:“滚吧!” 这对君臣实在是叫魏京亭州所有官场老油子看不明白,而以上就是这对君臣分别前的最后一番对话了,简直令所有人觉得愈加扑朔迷离,难以揣测,君心难测也就罢了,这位镇北都护,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药不药的岳欣然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走马上任第一天,六位从事,除去那位兼职北狄谍子的治工从事,五位里面只来了两个。 而如今的镇北都护府,那些势力错综复杂的豪强却派了人,不请自来,所为何事,岳欣然还未见到人,却已经有了揣测。 第五卷:镇北都护府·平地起 第106章 气焰 这一日, 陆膺与景耀帝道别之时,道旁, 另一场道别亦在发生。 先时景耀帝便有令, 将封书海释放,且要他随行往魏京而去, 谁人不知,这位先前被帝王看重,自益州钦点到亭州的州牧, 因为帝王失踪而倒霉被牵连,现下却因帝王的安然返回而再度平步青云,先前那治工从事所做所为帝王竟然全无计较之意,谁不知这封书海是真得了陛下的青眼,自然是无人敢为难于他的。 故而岳欣然与他的道别, 极为顺利。 看到封书海两鬓又添霜白, 岳欣然不由亦觉心中酸楚, 封书海这一遭实是被北狄间子无故牵累,这趟大牢走得极冤:“大人!” 可封书海却精神还好,他笑道:“陆大人之意我方才听说了, 早该如此,小陆夫人你一身本事, 合该为民出力, 拘束在后宅也太过浪费。” 景耀帝此番行程,封书海始终难离左右,他先时在牢中也见不到, 故而,竟是一直到现在,岳欣然才同有机会见面,而这帝王启程之时,时间仓促,想起先前与陆膺的推断,对于封书海此去魏京,岳欣然心中实在是充满了忧虑。 她低声道:“封大人,魏京此番风急浪高,若陛下有问,您切莫轻言宫闱之事,余者,您尽忠王事,陛下皆看在眼中,皆无大碍。” 岳欣然这番话令封书海不由面色严肃,宫闱之事,多涉皇家阴私,怕是那位陆大人消息灵通探听到了什么,魏京之地,封书海虽然也曾待十数年,可彼时,他就是一个穷小吏,哪里能知道朝廷诸般动向,更不要说宫闱之事,对于此番回魏京,他确实是两眼一抹黑,这番提点,他自是牢牢记在心上。 岳欣然忍不住又道:“杜氏一门,与宫闱极近,大人亦要小心。” 杜氏,那是后族。 岳欣然突然这样郑重提点,封书海不由心中一跳,作为政客的本能叫他嗅到了极为不好的征兆,他抬头去看岳欣然,碍于场合,二人皆是点到即止。 封书海却转头对吴敬苍道:“吴长史,小陆夫人此番出任司州,你不若留下来相助……” 岳欣然看了吴敬苍一眼,却向他们二人摇头道:“不必如此。封大人,您相信我,此次上京,您身边还是该多一些臂助。” 吴敬苍心中十分纠结,但想到岳欣然身旁还有陆膺,他终是道:“大人,还是让我陪您上京吧,岳娘子这边,有陆大人在。” 封书海叹了口气,却听岳欣然道:“封大人此去魏京,只怕时日不会太短,都护大人将派人往益州接家人,封夫人那边,大人可有书信,我们可一并送去。” 封书海此去职司未定,自然无法似陆膺这般决定是否将家人迁往魏京,闻言,他道:“如此,便劳烦报个口信吧,我一切安好,得陛下青眼,要往魏京去,他们在家中不必多虑,该念书的好生念书,我回头会自魏京给他们写信。” 那头,已经有小中官跑着过来催促,岳欣然此来主要是向封书海提点魏京之事,此时不再耽搁,递上准备好的东西,也道:“封大人,珍重!” 封书海却是在接过东西的刹那,压低声音道:“陆大人欲抗北狄,必先内抚豪强……小陆夫人,珍重!” 岳欣然目送他的车马随着大军一并消失在滚滚烟尘之中,豪强……手握坞堡,有族兵有田地有佃农,也难怪封大人要用一个“抚”字。 岳欣然的目光冷凝,只是,大魏与北狄在亭州打了三载,这些人的野心便在全无约束的环境中张牙舞爪了三载,真能抚得住吗? 岳欣然的视线收回,脚下是帝国西北特有的植被,即使才被滚滚车轮碾压而过,也迅速反弹,恢复了生机勃勃,仿佛昭示着某种春风吹又生的循环,岳欣然淡然想到,抚不住,那就干脆连根拔起,灭绝生长的土壤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