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怪不得高大娘说,女人想要将男人抓在手心里,只要她愿意就很轻松。 上一世自己懦弱胆小惧怕霍安,他说什么做什么自己都只能忍着听着。跟他所有对抗的勇气都来自于那个不靠谱的婆婆李翠莲。自己年少缺母爱,将她当亲妈一样,说什么是什么。连自己都觉得霍安是一个冷酷无情丝毫不会给她幸福的男人。自己做什么都会让霍安生气,提议离婚霍安马上就同意,这一切都足以说明他对自己没感情。 年纪大了经历的多了,才知道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在婚姻里不负责任的人。 现在看,霍安真的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人。看见自己委屈的掉眼泪,立马就露出愧疚之色。稍微娇嗔一下,霍安就没了脾气,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这都是你今天赚的钱?”霍安将寇溪散落在炕上的零钱收好,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她:“这里应该有你准备好的零钱吧!” “恩,里面就有三块钱的零钱,都是一毛的!”寇溪在手里面拿出三块钱,问霍安:“卖了多少钱?” “二十八块两毛五分钱!”霍安很是吃惊:“真卖了这么多么?你没记错吧?” “当然没记错啊,九十串荤的,五毛钱三串,五块钱三十串,那就是十五块钱九十串!”寇溪掰着手指算账:“我记得蔬菜都是穿的二十串三十串的。一共得有一百六十串。一毛五分钱两串,二十串就是一块五,一块五乘以八那就是十二块钱!” 霍安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两样就是二十七块钱了?就...就是昨天你给我们煮的那些玩意?” “还卖了十二三张的凉皮吧,一份凉皮是三毛钱,就算是卖了三块钱吧!”寇溪摆摆手:“其实之前我还给很多人试吃鸭肠、鸡胗了呢,还有凉皮也都送出去一碗吧。” “那也很吓人了!”霍安自己都觉得这是暴利,而且如此夸张的利润是不是有些..... “这东西做起来不难,一旦有了竞争者肯定要降价的。”寇溪苦笑:“这种小吃就是仗着新鲜,开始几天大家排着队买,慢慢的也就不会那么火了。估计卖个十天八天的,就不会这样了。” “而且你得算算我花费的成本啊,这些rou得要钱、液化气罐要钱、还有菜钱也没给高大娘呢!”寇溪想的并没有那么乐观,不过能够赚这些钱她已经很开心了。估计两三天的功夫,她的本钱就差不多能回来了。 “那也很厉害了!”霍安若有所思的看着寇溪:“怪不得你坚持做买卖呢,确实比上班要挣钱!” “我天天在物资上班,上货多少钱卖出去多少钱,我心里头明镜儿似的。这罐头上货还算贵的呢,你算算那卖酱油的。那一大缸进来才多少钱。我就是没弄明白,要不然我也开一个酱厂,一年四季都有生意做!” “关键是,你天天这么辛苦,暴晒在太阳底下,能不能坚持住。”霍安看着寇溪:“你从小......” 寇溪打断霍安:“我到底是个农村孩子,虽然没下过地但我也不是什么都干不了的。你就不要担心这个了,倒是有一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霍安直言:“你说!” “我出去摆摊做小生意,会不会影响你什么?毕竟这个说的好听点是小商小贩,说难听点叫投机倒把。组织上会不会.....”寇溪之前想的比较简单,而且霍安离自己又比较远,只要不是违法乱纪做什么也都无所谓了。 现在在霍安眼皮子底下,寇溪真的害怕自己会影响他。 “这有什么关系!”霍安笑着拍拍寇溪的背:“你影响不了我的!” 寇溪不好意思道:“我之前考虑不周,确实没有跟你商量一下。这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以后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我做事都会跟你商量的。” “没关系!”霍安浅笑,勾了勾寇溪的鼻尖:“你以前也都跟我商量了,要做什么信里也都说了。这一回确实有些欠妥,不过只要你高兴,干什么我都支持你。” 寇溪眼睛发亮:“真的吗?” 霍安揶揄道:“你不打算上学了?我看你可是带了不少书回来,怎么看不下去了?” 寇溪大窘,觉得很不好意思。低着头带着羞意:“开始还能看的明白,后面就看不懂了。习题也做不出来。数学这样,物理化学什么的我就更不行了。” 霍安这才明白过来,寇溪来这本来就是打算将初中课本捡起来的。无奈底子太差寇溪学的很吃力,又不愿意浪费时间,索性准备卖点东西打发时间。 想到这里霍安释然了,整个人轻松了很多。看着寇溪晒得略微发红的脸颊,心疼的提议:“明天你还要出摊么?以后晚上我给你穿串,你多睡一会儿!” 寇溪摇摇头:“不行,穿早了蔬菜容易发黑。现卖现穿就行了!” 霍安坚持要帮一帮寇溪:“那汤底呢?用不用熬汤底,我给你熬!” “真的不用啦,晚上什么都不用干!”寇溪伸手锤了锤肩膀,打了个哈欠:“太长时间不干活,偶尔干的多了一点,真的是腰酸背疼!” 霍安心疼道:“那就赶紧睡觉!” 寇溪摇摇头:“我先洗洗脸,泡个脚吧。”说着起身拿起自己的洗脸盆:“我出去打点水!” 霍安一把寇溪拦住,声音低沉颇有诱惑:“你歇着吧,我去烧水,你洗洗澡!” 初夏虽然还算不上炎热,可寇溪忙碌了一天又在热锅旁站了那么久。这身上的衣服都要酸了,能洗个热水澡当然求之不得。 寇溪仰着头,脸上带着些许的感动:“谢谢你!” 谢谢你的包容,谢谢你的理解,谢谢你的体贴。 隔壁房间,高大娘趴在窗户前看着霍安在院子里烧热水。对眯着眼睛还没有入睡的儿子悄声道:“哎,你说这两口子好像和好了你呢!” 第二百一十三章 想法不一 洗完澡寇溪趴在炕上沉沉睡去,霍安则是端着拿盆洗澡水走出门倒在院外的水沟里。 将洗衣盆放在压水井下冲刷,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开门声。霍安敏锐的望过去,与高副营长双目而对。 “还没睡?”霍安明知故问道。 “这才几点啊!”高副营长压低声音回应着,他从兜里掏出烟放在嘴边。霍安将冲洗干净的洗衣盆放好,随后坐在高副营长身边。 “好了?”高副营长将香烟点着,深吸一口气吐出一串白烟。 “恩,她说服了我!”霍安苦笑:“她在这也没什么意思,找个事儿干也能多呆几天。要不然过几天就得走了。她是个闲不住的人!” 高副营长愕然的看着霍安:“她走不走不得你买票么?你让她在这给你生孩子,她还敢不生吗?” “这话说的,她又不是卖给我了。”霍安摇了摇头,反而开口劝高副营长:“你这人思想太顽固,你不能总这么考虑问题。媳妇儿娶回家不是光来生孩子伺候老太太的。你说你要是生了个闺女,养了二十年当盆水泼走了?” 高副营长嗤笑:“我没养过闺女,以后也未必再有个孩子。这一个儿子就足够了,算是给我们老高家接种了。娶不娶的我也不想了!再说后妈都不咋地,等我儿子再大一点再说娶媳妇儿的事儿吧。” 他转过头一脸揶揄看的霍安:“我发现你现在转性了?” 霍安回瞪着高副营长,不理会他的奚落。高副营长继续说道:“你原来可不像现在这样儿女情长婆婆mama的。那些小子怎么闹腾都不敢在你跟前放肆,整个师部这些连长营长全算上,哪个有你小子心狠。现在这家伙,媳妇儿一来,整个人拴老娘们裤腰带上了。” 说到这里高副营长看着霍安暧昧一笑:“咋地,三十年才开荤,骨头就这么软了?以后要碰见个小妖精给你来个美人计,你小子是不是得当个叛徒啊!” “胡说八道!”霍安一语道破小妖精跟媳妇儿的区别:“咱们做这一行的,这命都不是自己的。一年到头能在家呆几天?老人孝敬不了,孩子管教不了。等终于退休有了自己的生活,老人也没了孩子也长大有了自己的家庭。要是再没有知冷知热的一个人,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高副营长长叹一口气:“不都是这样的么,谁家老爷们能天天围着锅台转啊?咱们得挣钱,男主外女主内,老娘们天生她就是干这个的。” “你.....”霍安真是不能理解高副营长这理所当然的理论。 “要我说啊,我就真想不明白。你还有牛牛他妈,你们脑瓜子里头想的是什么。你说这女人结婚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在家做饭带孩子不就完了么。我在外头拼了命的挣钱,一分钱不少的给你。连有二心的功夫都没有,怎么就过不下去呢?我他妈的就不明白了,她要是外头没有人,我真不行!”高副营长又点起一支香烟。 想起前妻,他脸上露出些许的狰狞来:“我这两天冷眼瞅着,你这媳妇儿啊也不是个消停的主儿。我这可是前车之鉴,你啊心里头得有点数。你家这媳妇儿心太大了,你能拢的住么?” “你还能天天看着她么?”霍安反问:“人在心不在,那也一样没有必要过下去。” “你对她好,她就能跟你过长久?”高副营长瞪了一霍安,讥讽道:“有句老话说得好,小树不看不直溜,人不修理艮啾啾!媳妇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越惯着她越能嘚瑟,哪天爬到你脖颈子上拉屎,你后悔都晚了!” 见到霍安脸色不悦,高副营长又道:“老哥跟你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你现在听着刺耳,我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此时门口传来幽幽的声音:“儿啊,你别说话了,你俩赶紧回屋睡觉吧!” 高副营长敷衍道:“妈,我们俩商量工作的事儿呢。你先睡吧!” “啊,工作的事儿啊。那行你们说吧,早说早休息啊!”高大娘不放心自己的儿子又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让这两口子打仗。特意趴在门口听音儿,无奈他们声音太低听不清楚,所以才来了这么一出。 看见母亲高副营长又想起了一件事儿:“我那天听老太太说,你这媳妇儿还挺时髦?” “年轻小姑娘爱穿爱浪很正常。她打扮起来很漂亮!”霍安先堵住高副营长的嘴:“探亲的时候,我还给给她买过擦脸油也买过几件好看的衣服。她是个上班的人,得穿的立正一些。你就不要跟个老古董似的,比我爸还封建呢!” “啧!”高副营长伸手指着霍安的脸:“哎,哎,你还说不护媳妇儿?我这还没说啥呢,你就咔咔一顿给我扯没用的。你小子,挺护短那!我真是一句都不能说啊,咋地,心里头跟我不乐意了吧!” 他用力推了一把霍安,霍安耐着性子否定:“当然不是,我说的都是事实!” “切!”高副营长觉得刚才自己真是蠢得可以,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霍安完全没有听进去,显然是中毒很深。 “你一个老黄瓜冷不丁的开了荤,当然媳妇儿说啥是啥了。看她咋浪都是给自己看的。你小子,平时作战的时候心有黑手又狠,怎么到你媳妇儿这就成了软蛋呢?你脑子都不转悠了呢!”高副营长摇着头啧啧称奇:“看来这个寇溪还真是有手段啊,把你迷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高哥!”霍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跟寇溪没有关系!是我觉得不应该像控制自己手底下的兵一样对待自己的媳妇儿。” “咋不一样了?”高副营长一副妄自尊大的模样:“男人是天,女人是地,你说天大还是地大?你啊也就是刚结婚,把媳妇儿当成个稀罕物。等过两年你就不这样了。” 霍安默然不语,眼睛却瞥向房间,想着里面那个小妮子睡觉的模样..... 第二百一十四章 惹眼 诚如寇溪所说的那样,刚开始的大半个月她生意极其火爆。 早上睁开眼睛她就要骑着自行车去供销社上货,每天那里的售货员都会将准备好的鸭肠、鸭肫、鸡胗、鸡心、鸡肝给寇溪装好。寇溪再买点粉丝、干豆腐皮、一块水豆腐骑着自行车回家去。 到了家高大娘已经从菜地里摘好了蔬菜,不过现如今家里菜地的蔬菜基本上只能供自己家里人吃,她都是去街坊邻居那里买点香菜、生菜之类的家里没有的。 寇溪给高大娘想的‘*’的生意就是卖馒头,但不是普通的馒头。而是用黑荞麦、大倭瓜混着面粉做的两合面馒头。黄色、黑色的馒头人们看着很稀奇,都纷纷来问这是用啥做的。高大娘就说不知道,家里媳妇儿蒸的自己只管卖。等到晚上的时候,老太太会买来一个大西瓜,用凉水冰镇好,切成小块来卖。两分钱一斤的西瓜,她卖一分钱一块。 两个人配合度极高,中午十一点钟开始摆摊,一点钟收摊回家。下午牛牛在家里头睡觉,她们两个穿麻辣串,再蒸一锅馒头,做二十张凉皮。 四点钟从家里出发,车把上挂着要卖的东西。横梁上坐着牛牛,后面车座上坐着高大娘。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再过去摆摊。 霍安跟高副营长下了班会过去帮忙,到了六点半左右剩了东西太多,她们就直接在摊子上解决。五个人说说笑笑的再回到村子里头。 那个小市场上看见两个穿着军装的人天天过来帮忙,也都知道那是军属。想要欺生的心思也就歇了!毕竟这里挨着一个师部,谁还敢得罪人不成。 周围开铺子的商贩看见高大娘跟寇溪,也都非常的热情。所以寇溪仗着天时地利人和,小买卖做的风生水起。 她们天天早出晚归的,村里人都在关注着。一来寇溪是新来的小媳妇儿,模样俊说话呛做事泼辣。从来不跟村里的媳妇儿们在一起玩,自然而然会被当成另类来看。二来是她来了之后,每天风风火火出出进进的。专门喜欢在左邻右舍买点蔬菜,这又让人觉得很稀奇。 有那闲着没事儿干的,跟踪着寇溪出去看看她在做什么。发现她居然在供销社门口附近摆了个摊子,卖上了稀奇古怪的玩意。连带着高大娘一个字都不认识的老太婆,都开始卖起了馒头跟西瓜。 “啧啧,看看人家啊,真有那挣钱的脑子!”五点多钟吃饭的时间又到了,乡亲们又开始了一天闲暇的娱乐生活。 端着饭碗坐在院门口,一边吃着饭一边跟邻居们说话。有的人甚至还会端着饭碗,一边吃一边绕着不大的村子走。看见了熟人打个招呼:“哎,吃着呢!” 在家里头干了一天的活,总算有个喘口气的功夫。几个妇女坐在村支部墙根底下,端着饭碗你看我家吃啥我瞅你家吃啥。 “你家这个豆角长得真好啊!”一个牙齿突出来的女人语气夸张的对吴玉兰说道:“豆真大,真面糊!” “这是勾勾黄,吃的就是豆!”吴玉兰又夹了一筷子给那个女人:“你们家老太太乐意吃线豆!你们家没咋种这样的吧?” 龅牙女没好气的抱怨道:“啥都得听她的,她乐意吃就得多种点,别人都不行吃。” “那来年种菜的时候,你自己多种两垄不啥都有了!”旁边一个小个子黑皮肤,鼻子上一大块胎记的女人说道。 “你尝尝俺家的辣椒,今年俺家辣椒可辣可辣了。平常六个土豆放七八个辣椒才有点辣味,这会我放两个都把俺家孩子辣够呛。”她得意的显摆着自己家的辣椒:“齁辣齁辣的,我炒菜的时候呛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几个人正吃着,就瞧见霍安与高副营长从远处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刚才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四个妇女,忽然像是被掐住了嗓子似的立马闭上了嘴巴。四双眼睛直勾勾的往那边看,脖子不由自主的顺着他们骑着的路线而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