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霍大贵豁然道：“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一般就过年的时候做点吃。以前白面不多的，做的也少。你的意思是，让我做那个？” 寇溪点头：“你做点，我试着给你拿到单位里去卖。卖得好就多做呗，等天冷了买的人肯定也不少。” 霍大贵点点头：“行啊，你能帮我卖就挺好的。卖不出去，家里人自己吃呗。” 寇溪点头道：“现在一斤标准粉是一毛八分五，富强粉是两毛五。咱们一斤挂面卖三毛钱，薄利多销呗！” “三毛钱一斤？”霍大贵觉得这个价位有点低了：“面才多少钱一斤啊？” “大饭馆子里花卷四分钱一两，咱们三毛钱一斤不算便宜了。”一斤面条挣一毛钱，这个比例已经很高了。 霍大贵咬了咬牙：“行，那我就十斤出来！” 寇溪心知肚明，一个人做生意是改变不了什么的。只有周围人都在这个大环境里，大家一起发展才会进步。不然都像是霍娇娇这样的，自己做什么都处处受肘，那就别想干痛快了。 而且眼看着张瑶在这里不是三两个月，不给她们找点事儿干。万一哪一天缺钱了，公公跟自己开口借钱。同一屋檐下，这钱借还是不借？没钱还，怎么办？ 而且给李翠莲高丽曼婆媳二人找点事儿，消耗多余的精力也好过天天在家里面扯老婆舌。 霍娇娇吃了一顿饭，便被自己的亲爹给撵回去了。李翠莲还装模作样的挽留，一直打听着霍娇娇哭着回来的缘由。 被霍大贵骂了两句，悻悻的闭上嘴。想着寇溪莫名其妙的早下班，有心打听却被霍大贵赶到粮库买面粉去。 “家里还有呢，你着啥急？”李翠莲嘴上虽然抱怨，身体却诚实的很。换好了衣服取出粮本，嘟囔着说道：“我又不会骑自行车，你说买十五斤，我扛回来呀？” 霍大贵抽着旱烟上下扫了一眼李翠莲，嗤笑道：“你一天天吃的肥的嘟胖的啦的，那点面能压死你呀？” 李翠莲瞥了一眼坐在炕上养胎的女儿，嗔怒道：“你这个老灯儿，闲磕怎么那么多。还肥的嘟的胖的啦，你咋那么怪话呢！” 说完扬脖对张瑶说道：“闺女，你跟我出去溜达溜达呗。天天坐在炕上也不好，多溜达溜达生的时候容易点。” 张瑶想了想，撩开身上的被子下了地。总算是回娘家这么多天出了一次门。 霍大贵在家里头准备抻面条其他的东西，又去供销社买了一个新的大盆回来。等到李翠莲扛着面袋子回来，霍大贵已经在豆腐房里将一应东西准备齐全。 接过李翠莲手里的面袋子，霍大贵就进了自己的豆腐房。李翠莲好奇的跟在后头，唠唠叨叨道：“你拿拿屋干啥呀？扔在仓子里就行啦，把面口袋系好了，不能有耗子的。” 正说着，就看见霍大贵打开面口袋到了一小盆的面粉进去。唬了一大跳，咋咋呼呼的喊道：“你干啥呢，作死啊！” 霍大贵嫌弃李翠莲太过聒噪，呵斥道：“哔哔哔，哔哔哔，闭上你的臭嘴。我干啥还用你管啊？” 李翠莲气的团团转：“你倒是告诉我，你要干啥。你说你倒了这么多面，咱们又吃不了!” “我做点挂面，拿到物资让寇溪卖钱！”霍大贵这话一出，李翠莲撇嘴嘲笑：“别扯犊子了，那玩意谁买啊？你还做挂面，谁家不会擀面条吃啊，非得买你做的。真是把你能的啊，这家伙，可算是有个卖货的亲戚，不知道咋蹦高高了。” 她上前拦住霍大贵：“谁跟你说卖挂面挣钱的？” 霍大贵眯着眼睛，警告的意味十足：“我要干啥还要你同意呗？你皮子是不是紧了，找抽呢？” 李翠莲吓得连连倒退两步，又气又恼又委屈：“你这个人，你咋不听劝呢。我跟你说的是好话，你说你做完了卖不出去咋办？你知不知道现在面多贵啊？” 霍大贵皱着眉头冷声问道：“你跟我说说，面有多贵？物资卖的标准粉一斤一毛八分五，粮库最多也就是一毛五一斤。我让你去买十五斤，还不到两块五呢，你咋咋呼呼干啥？” 李翠莲气的咬牙切齿：“我是心疼钱嘛？你不知道咱家现在有多少钱啊？你说你，盖个房子花了多少钱。净整那些没用的，我就说让张瑶去寇溪那屋住，生完了孩子就走了。你非得不干，花好几十块钱盖了个破土房，烧得慌！” 霍大贵压着怒气，睨视着李翠莲：“你还有脸提这事儿，凭什么住人家的屋子？你怎么不让她跟高丽曼一起住？你还嫌我盖房子了，那你告诉我，这几个月伙食费他们两口子给多少钱啊？” 这话把李翠莲噎的半天说不出来，憋的眼泪都出来了：“还要伙食费？自己家要啥伙食费啊？” “你当初怎么舔脸跟寇溪要的？”霍大贵冷哼一声：“回娘家，连片树叶子都不带，两手空空就回来了。李翠莲，你就这么教你的闺女的？就这样的，你还舔脸大吃二喝的？怎么霍娇娇回来一趟，大包小裹的你没给做那一桌菜啊！” 李翠莲耍赖道：“你就会翻小肠，一打仗就说这些话。行了行了，你做吧，没有人管你！” 提起张瑶，李翠莲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双手插着袖子，缩着脖子忙不迭的往屋里走。 霍大贵做挂面的第一步，先放盐和好面去醒。第二步是把面搓成成粗绳子一样，一圈一圈盘在盆里接着醒面。 醒好的‘粗绳子’的一圈一圈缠在两根木棍子上接着醒。 等到回屋吃了一顿饭之后，招呼宋建刚帮着自己将那醒好的面拉长。让霍鲁在外头房檐上架起一个杆子。将拉长的面条挂上去，在下面抻着面条的木棍子上放两块石头 压着。如此在院子里晒了两天，直接将面条晒得又干又硬。 第四十章 卖钱 第四十章 卖钱 邻居老张太太惊奇的看着霍家院子里挂着的一排面条。 “你们这是干啥呢？你们这是在弄啥？” 霍大贵解释道：“做点面条！” “我只会擀面条，你这样长的没见过！”老太太说话实在：“哎呦，真是麻烦，这个咋吃啊！” 霍大贵笑道：“趁着有时间做点，留着过年吃！” 现在还没有到腊月，就要做正月的吃的了？真是不知道咋想的！老太太摇了摇头回屋里跟自己家男人当笑话说。 那面条晒干之后，霍大贵取下来。用铡刀切成同等的长度，摞在一旁放好。寇溪带回来白纸，与霍大贵一起商量着如何弄出合适的包装。 “我自已一个人就能干！”霍大贵见寇溪切好了纸，将秤好的一斤挂面裹在白纸上，底边与边角用浆糊封好。 “量少你自己就能干，但是家里这么多闲人呢。你都多大年纪了！”寇溪不以为然，手下的功夫十分的麻利。 “一个人切纸，一个人秤挂面，一个人装挂面。”寇溪指挥道：“霍鲁切纸，二姐夫分秤，小曼打包装。其实二姐坐在那也能干活，就在纸上抹浆糊呗！”一共才十五斤的面，霍大贵觉得自己就能干了。 寇溪却对他说道：“家里这么多闲人，还都要靠着你养活啊？您老人家只管做挂面就行，手艺上的事情你是专家。这面条肯定能卖的不错，其他的供销社、物资都能往外推销的。量大了，你一个人干不过来。就这样分工合作是最好的，不然这大冬天的也没有农活，把钱都扔在了牌桌上。” 霍大贵连连点头叹气道：“这话不假，霍鲁两口子都不是有主意能想的长远的人。剩下的那两个更是个吃货，有饭吃什么都不想的！ 因霍大贵觉得寇溪这屋里干净又宽敞，将所有的面条都拿了进去。二人坐在炕桌上打着包装，隔壁房间里李翠莲心里头十分的不是滋味。 跟张瑶嘀咕着：“那寇溪勾着你爸不知道干啥呢！” 张瑶撇嘴脸上带着几分不屑：“要干啥也得在这屋，去她那屋算咋回事？” 李翠莲摇摇头下地穿鞋：“不行，我得去看着点。这要是弄到一起，我非得打死这个小贱人！” 她推门进了寇溪的房间，看见霍大贵在地上切纸，抹浆糊。寇溪盘腿坐在炕上，将一把一把的面条装在白纸里。 口气十分的不善：“你俩鼓捣啥呢？” 霍大贵没好气：“我在家里弄了好几天的面条，你没看见啊！” 李翠莲嘲讽：“我知道你要干啥呀？跟你说话，你就没好动静。谁敢惹你啊！” “爸说现在家里没钱，做点面条好让我拿到单位去卖！”寇溪觉得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谁能看不出来呢。 “能卖出去么！”李翠莲不以为然：“还不如做点豆腐得了，面条谁不会做啊！” “能不能卖，试一试就知道了。”寇溪看也不看李翠莲一眼，手下的动作不停：“小鱼干都能卖，面条有什么不行的呢！” 说起小鱼干，李翠莲几步上前抬起屁股坐上了炕。脸上带着几分好奇：“唉，那个小鱼干好卖不？我听说王雅芝家里院子里一地的小鱼干啊，卖的可好了！” 寇溪点头说实话：“卖的是很好啊！我们单位一个礼拜差不多能卖五六十袋吧，十六七块钱吧。” 李翠莲觉得不可思议：“能卖这么多呢！” 霍大贵冷哼道：“不止呢，人家老寇他们那也卖，还往别的屯子的供销社卖呢。一个月能卖三四百块钱呢！” 李翠莲闻言连忙按住寇溪正在忙碌的手，双眼放着精光：“那咱们也干这个得了，你别给你姐干了，咱们自己家卖！” 寇溪冷笑：“人家干啥你也干啥，你想挣钱不能自己琢磨嘛。挡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你这不是找事儿嘛！” “切！”李翠莲挺起了胸脯理直气壮道：“这又不是只能她一家干，别人家也不是不能干。各凭本事，凭啥咱家人给她干活啊。她给你多少钱啊，咋的也得给点跑腿费吧！” 李翠莲冲着寇溪挤眉弄眼：“咱们也卖小鱼干，你跟你爸说说。咱们是一家人，她到底跟你不是一家子。” 寇溪低头不语，霍大贵也没有吭声。李翠莲着急了，下地去拍霍大贵的后背：“老霍，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啊。一个月寇溪能卖出去好几十块钱呢，一年就好几百块钱，有这好事儿干啥让外人占便宜啊！” 霍大贵指着炕上的面条，脸上带着不耐烦：“现在不正在这干着呢嘛。这面条要是能卖出去不也一样挣钱嘛！” 李翠莲气急：“你这个瘪犊子，真是让我咋说你。这做这个面条谁买呀，家家都会擀面条，吃你这破玩意。那小鱼干我都听说了，滋味可好了，谁家来客都买两包当硬菜呢！” “当初让你干小鱼干，你干嘛？那玩意又没几两rou，有人买吗？”霍大贵嘲讽道：“现在看人家干起来了，你又要跟屁股后面捡剩了。你这样的人吃屎都吃不上热乎的，干啥都不行！” 李翠莲插着腰，还觉得自己是个能耐人：“我呸，当初谁跟我说要卖小鱼干了？要是跟我说，我肯定干。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你这面条就是赔钱的货！” 霍大贵嫌她晦气，扬手就要抽她。李翠莲抱着头逃到一边，站在门口跺脚：“说你们不听，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十五斤的面粉做出来的面条当然不止十五斤了，这里面加了水加了盐出的量更大。霍大贵秤了一下，基本上一斤面粉能出一斤四到五两的面条。因此这十五斤的面粉，寇溪装了二十包。 “一包三毛钱，二十包就是六块钱！”水不要钱，盐是一毛三一斤，包装纸用了一毛七。这二十包的成本是两块五，能赚三块五毛钱。 霍大贵颇为担忧：“这二十包也不知道能卖多长时间！” 寇溪确实清楚地知道，九十年代初小镇上就有了规模不小的挂面厂。人家花了大几千买了机器，一天的出量那是相当的惊人。而它早期也是这种手工挂面作坊，可见这销路走对了赚钱还是容易的。 “先卖着看看！”寇溪笑着说道：“但是你这是零售的价格，要是单位上货肯定不能这个钱。” 霍大贵点点头：“你说应该卖多少钱，更合适？” 寇溪道：“你这一斤面粉是一毛五，你就卖一毛六一毛七就行。” 霍大贵反问道：“那我不是白干了？” “一斤面能出一斤四两的面条呢，而且量大了你赚得也多。”寇溪从兜里拿出钱递给霍大贵：“这二十包我给你两毛钱一包，我卖三毛钱试一试。” 霍大贵摆摆手：“那不行，不能这样做。你就拿到你单位去卖吧，这个就当做咱们家做实验了。” “一笔是一笔，你也看见了我妈那个态度。得让她看见回头钱，才能发动大家一起干。”寇溪将四块钱递给霍大贵。 “你虽然只是挣了一块五，但我也成担着风险。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赚到那两块钱，而且要是卖的不好就得降价的。”寇溪喜欢把话说在前头：“进货的价格定好，别管别人卖多少钱。以后有人来家里买，你的价格也要保持一致。” 这个道理，霍大贵是懂得！ 第四十一章 出尔反尔 李翠莲捏着那四块钱，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她气冲冲的要出去找寇溪，想了想又吼着高丽曼把寇溪叫过来。 “这不应该的嘛？”寇溪理直气壮的瞪着她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脸上带着她的招牌无辜。 “自己家人，你要什么钱啊？你想钱想疯了吧！”李翠莲冲着寇溪伸手：“你把那两块钱拿回来!” “你们永远都卖不出三毛钱一包的价格，除非你们自己去大街上摆摊。”寇溪好笑的看着李翠莲：“哪个单位上货都是便宜进来高价卖出去的，我这相当于把咱家定为了采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