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嗷！” 秦筱筱正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然听见陈二狗发出嗷呜一嗓子惊恐的尖叫声，这一声实在太惊悚了，简直是撕心裂肺，吓得秦筱筱差点没能拿稳捶棒。 “嗷嗷，是谁，是哪个狗娘养的！” 秦筱筱连忙抬眼看去，夜色太黑，她都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看见河中央那边，水花扑腾，跟要开的水一样。 “喂，陈二狗，你少装神弄鬼！”秦筱筱第一反应是陈二狗想要诱骗她下水。 “救命啊！”陈二狗却向秦筱筱呼救。 “打死你！打死你！叫你骂小小，我打死你！” 这时候，秦筱筱却听见疯子的声音，带着可怖的怒气，她也终于借着月色看清楚，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了水里，正按着陈二狗一顿猛揍。 “嗷，我不骂了，我知道错了！秦筱筱，姑奶奶，快叫你表哥住手啊，啊啊，我的肝要被打坏了！”陈二狗在水里好一顿扑腾，哭爹喊娘的，好不凄惨，哪还有半点刚刚骂秦筱筱表子时的气势。 秦筱筱也怕疯子下手没轻没重，万一真闹出人命就不好了，于是连忙开口喝止，“阿峰，快过来！” “小小，他骂你，我要打死他！”疯子全身都湿透了，却还是将陈二狗按在水里不放。 “他就是个泼皮无赖，打死他，会脏了你的手！”秦筱筱忙着安抚疯子，冲他招手，“快过来！把他也带过来！” 疯子很听秦筱筱的话，当即拎着陈二狗的衣领，拎鸡仔一样将人给拎上了岸。 陈二狗整张脸都肿的跟猪头一样，浑身湿漉漉的，歪着脖子缩在地上，吓得屁滚尿流。 “陈二狗，你给我老实说，村里又在传我什么闲话？”秦筱筱懒得跟陈二狗迂回，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陈二狗一双绿豆眼在秦筱筱和疯子身上滴溜溜一转，就想起刚刚自己接连被这两人暴揍的惨状，哪里还敢有其他想法，立即一五一十交代道：“有人索（说）你当粗（初）就和那个自（知）青叫常啥子俊的睡过了，还索你去城里到处，勾，勾搭男人，在家和你表哥也亲亲我我的……” 秦筱筱听到这里，气的头顶都快要冒火了，难怪那些人看她的眼神怪异的很，原来竟是有人在她背后毁她名声。 “小小，我们，亲亲我我是什么意思？”疯子挠挠头，一脸疑惑。 “回去告诉你！”秦筱筱没心情给疯子解释，转头举起捶棒，又是一声厉斥，“这话是谁先传出来的？！” “别打别打！”陈二狗吓得抱紧脑袋，都快吓哭了，“我是听秦小丽说的，谁先传的我真不知道！” 秦筱筱眼底寒光闪耀，眼神冷的如那冰湖寒霜，让人不寒而栗。 ** 与此同时，清含县城，招待所里，熊清流、白微风还有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围坐在桌子边上，三人俱是目不转睛盯着桌上的一颗茶叶蛋，差点就要大打出手了。 “小风啊，咳咳，师父年纪大了，也活不了多久，咳咳，现在是吃一口少一口了，你看，这茶叶蛋，就给师父吃吧，怎么样？”老头看着这茶叶蛋，一想到那美味，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不行，凭什么就要给老头你吃？我先找到的这个茶叶蛋，要吃也是我做师兄的吃！”熊清流不干了，环眼一瞪，伸手就要去抢。 “我花钱买的，要吃拿钱来！”白微风一巴掌拍掉熊清流的爪子，毫不客气地说道：“二十块钱！” “jian商！”熊清流气的拍桌而起，怒吼道：“两块五买的，你卖二十，你怎么不上天？” “不买就别啰嗦！”白微风依然还是用布蒙着半张脸，只有一对眼睛露在外边，此时斜了熊清流一眼，毫不掩饰眼神里的鄙视。 “来来，打一架，谁赢了谁吃！”熊清流气的撸起了袖子，一只脚也踩在了板凳上。 白微风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熊清流，“我为什么要和你打架？有本事花钱去买啊！” “嗷呜~”熊清流气的抱头乱窜，“我要能买到还在这跟你屁话？” “小风，你就忍心看着为师的病刚有点起色，又要病倒在床，半身不遂望穿秋水吗，咳咳咳……”老头说着说着又咳嗽起来，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 064疯子被赶 然而白微风却不为所动，甚至鄙夷的哼了一声，“老头你好歹也是一代宗师，别乱用成语！还有，你装的一点都不像！” “怎么说话的，老头哪里装的了？”老头见苦rou计不起作用，干脆就直接端起师父的架子说道：“咳咳，我说小风啊，你这茶叶蛋买来不就是吃的，干脆我们三个分掉算了，想吃明天再去买啊。” “不要，谁知道那姑娘明天还会不会去卖啊，之前几天不都没去吗？”白微风一拧脖子，拒绝老头的提议，“所以我要自己一个人慢慢享用！” 老头：“……” 这孩子真是油盐不进，做师父的也没办法啊。 然后，白微风刚要将茶叶蛋送进嘴里，就看到老头和熊清流四只眼睛饱含着热情和嫉妒盯着他，让他莫名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想了想，白微风放下茶叶蛋，均匀的分成三份，“好了好了，怕了你们了，大家一起吃！” 老头和熊清流眼睛顿时唰的亮了起来，忙不迭接过那小小的一块茶叶蛋，宝贝似的放进嘴里，眼睛眯起，一脸享受的表情。 “真好吃啊！”老头发出一声喟叹。 老头姓谈，名九通，生于前清末期，自幼锦衣玉食，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没想到老来，竟然为一颗茶叶蛋折腰。 两天前，谈九通见熊清流吃了“变质”的茶叶蛋还一脸陶醉，他本着不想浪费的原则，也吃了一个，却立即晕倒在地。 然而此晕倒非彼晕倒，谈九通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是他年少高中探花，打马长街，意气风发的场景，那时的他长身玉立，气质不凡，正是他一生中最为风光得意的时候。 梦是美梦，醒来后，谈九通却并不觉得怅然，反而觉得体内有一股让他非常舒服的气息游走，那十年乱世，他被关了很久的牛棚，身体被摧残，双腿患有严重的风湿，已经很久不能行走。 没想到，他梦醒后，分明感觉到双膝那里暖融融的，竟然能够颤巍巍自己站了起来，这怎不令他惊喜万分。 而这一切，竟都是这颗小小的茶叶蛋带来的。 随后，谈九通细问了熊清流这茶叶蛋的由来，在听熊清流说那姑娘一口咬定少于三毛钱不卖，而且一直重复她的茶叶蛋和别人的不一样，他就更加笃定了。 “三毛钱一个，三块钱，三十块钱一个都不贵！”谈九通当即决定，和两个徒弟一起赶到清含县城，去寻找那个卖茶叶蛋的姑娘。 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接连三天都扑了个空，好在今天有所收获，明天他们一定要一大早就赶到医院那里等着！ ** 秦筱筱从河边回来后，脸色很难看，虽然今天暴打了陈二狗一顿，但是今晚这事，实在是膈应的慌。 “小小，你怎么不高兴了？是不是阿峰做错了什么事？”疯子很内疚，以为是自己去迟了，秦筱筱被陈二狗欺负了，才会一直这么闷闷不乐的，于是跟在秦筱筱后面，低着头亦步亦趋的。 “没有，不关你的事。”秦筱筱扭头，嘴角微微扯起，刚刚她都没看到疯子是怎么下水的，他好像从天而降一般，突然就出现在河里，将陈二狗一顿暴揍。 秦筱筱想起当时陈二狗那落水狗一样扑腾的惨状，就觉得很解气。 “那小小不生气了！”疯子见秦筱筱笑，这才松了口气，他伸手，想要去抹平秦筱筱眉间的褶皱。 “嗯，不生气了！”秦筱筱点头，她确实也觉得，为不相干的人生气不值得。 至于那些谣言到底是谁传出来的，她明天会去好好查清楚！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秦筱筱正在想着心事，冷不丁听见一声怒喝，吓得她立即回神，一脸莫名其妙看着突然出现的李兰英，“奶奶，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李兰英满面怒容，气的手都抖了，指着疯子就骂：“你这个疯子，我好心收留你，不是叫你对我孙女动手动脚的！” “奶奶，我没动脚……”疯子吓得不轻，低着头小声的辩解。 “奶奶？”秦筱筱听着李兰英的话不对劲，连忙拦在疯子前面，不让李兰英打他，“奶奶，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们什么也没干啊！” “还说没干？我都亲眼看见了，他刚刚摸你脸了！”李兰英气的用烧火棍直捣地。 秦筱筱一脸茫然，她刚刚走神，还真没注意到疯子在干什么，但是她也不想让李兰英误解她和疯子的关系，连忙解释道：“奶奶，你真的误会了，刚只是我脸上有脏，阿峰帮我擦一下而已。” “你别给他打掩护，我不信！”李兰英越想越生气，她现在真的万分后悔听秦筱筱的话收留了疯子，“去，你给我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就给我走！” 疯子虽然脑子不清楚，但是简单的话他还是能听明白的，当即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摇头，拉着李兰英就道：“奶奶，不要赶我走！” “不行，你必须走！”李兰英却好似下了决心，一把甩开疯子的手，说什么都不松口。 天知道，刚才看到这疯子在摸秦筱筱的脸，秦筱筱还就站在那里不动，任他摸的时候，她简直犹如五雷轰顶，脑壳都要炸开了。 这要是被人看见，传了出去，那秦筱筱的名声就全毁了，以后想嫁都嫁不出去了！ “小小……”疯子拽着秦筱筱的袖子，急的都快哭了，“我不走，我不要离开小小！” “不走不走！哪都不去！”秦筱筱拍了拍疯子的手，将他拉到自己后面，一副护犊子的姿态，她转头对盛怒中的李兰英说道：“奶奶，你别赶阿峰走，他脑子不好，能去哪啊，而且他来我们家，也帮了我们好多的。” “小小，今天我就把话撩这了，他必须走！”李兰英怒气冲冲瞪着缩在秦筱筱后面跟个鹌鹑一样的疯子，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奶奶也是为你好，他一个成年男人留在我们家里，迟早是要落人口舌的，你马上也十八岁了，天天和他在一起，像什么话啊！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065疯子丢了 “嫁？”秦筱筱眨眨眼，嘴角微微扯出了淡漠的弧度，“奶奶，我这辈子都没打算要嫁人的！” 前世她满怀憧憬，以为遇到了良人，却被渣男骗的团团转，再活一次，秦筱筱对感情这种事，真的看的很淡，也半点嫁人的心思都没有。 “那怎么行？女人哪有不嫁人的？在家做一辈子老姑娘像什么话？”李兰英以为秦筱筱在讲气话，也没当回事，只敲了她脑门一下，警告道：“不管怎样，我是不会再留他在我们家了！” “小小！”疯子很畏惧李兰英，这次见她脸色这么严肃，他害怕极了，他到现在都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家住哪儿，流浪那么久，每天只能在垃圾里翻找食物，或者去抢，每次去抢就要挨打，只有秦筱筱对他好，帮了他，给他吃的，还收留他。 疯子现在对秦筱筱是发自内心的依赖，他好害怕会被赶走。 “别担心！”秦筱筱见李兰英铁了心，无论她说什么也不动摇，只能先安抚疯子，“你先去换身衣服。” 疯子很信任秦筱筱，见她并没有要赶他走的意思，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李兰英听秦筱筱要疯子进去换衣服，这才借着月光看到疯子浑身湿漉漉的，她的眼神又落在秦筱筱身上，结果看到她身上也湿了很多，当时就觉得脑壳又要炸了，“你们，你们刚刚在干什么？” 秦筱筱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她一看李兰英的样子就知道她想歪了。 原本她还不打算将晚上遇到陈二狗的事告诉李兰英的，就是怕她会担心，但是现在再不说，李兰英还不知道会怎么瞎想她和疯子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于是秦筱筱顿了顿，便将晚上发生的事全说了出来，但是却没说自己暴打陈二狗，反而将功劳都推到疯子身上，说要不是疯子及时赶到，她就要被陈二狗拽到河里去了，后果不堪设想。 “陈二狗竟然这么说？”李兰英闻言，既震惊又后怕，震惊的是，村里人竟然这么乱编谣言诬蔑秦筱筱，后怕的是，万一今晚疯子没去，秦筱筱被陈二狗拖进河里，再被人看见，那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奶奶，这绝对有人在背后造谣，想要毁我名声。”秦筱筱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到底是哪个黑心肝的，女儿家名声被毁，不是逼的人去死吗？”李兰英是旧社会过来的人，思想虽不至于封建，但还是老套的，她也见多了女人被坏了名声，活不下去自杀的，一时间起了一身的冷汗。 “奶奶，我也没得罪什么人，到底是谁这么见不得我好呢？”秦筱筱倒不会因为名声毁了，就活不下去要投河自尽的，但是人活在世上，都是要脸的，她虽然不在乎，却不能不顾及奶奶的脸面。 哎，怎么重生一世，这些破事还是那么多？ 秦筱筱捏了捏眉心，在摸到眉心褶皱时，突然有点发怔，刚刚疯子好像就是想要抚平她眉间的忧愁…… “你先去睡觉，这事明天再说！”李兰英愁的快不行了，她一辈子也没和人吵过架，后来被几个儿媳妇欺压，性子更加懦弱，但是这事关秦筱筱的名声，她怎么也不能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