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都市小说 - 伪装名媛在线阅读 - 第12节

第12节

    “到时候你可以观摩观摩。咱们的婚礼策划你来做,毕竟你是编剧,费用我出,当然你如果非要分担我也没有意见。”简居宁想,虽然这门婚事基本没有任何前景,不过大概是他毕生唯一的婚礼了,办得热闹一些也好。不过也不一定,他的忘年交柳画家年轻时也是一个不婚主义者,年过半百了娶一个二十岁的娇妻,据说现在孩子已经在肚子里了。他将来玩累了或许也会这样。

    他也并不担心甄繁同他离婚后在婚恋市场的前景,跟他结过婚这件事并不会损失她的身价。

    简居宁取出一个盒子,里面卧着一枚十多克拉红宝石戒指,他前阵子拍来的,扫兴的事情说了那么多,当然也要表示一下诚意,“能不能把左手给我一下?”

    甄繁端着茶杯的手良久才放下,然后伸出了她的左手,他攥着她的手腕,把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你看,正合适。”

    甄繁没想过她会结婚,跟简居宁在一起的时候没有,那时候她以为她这辈子不会爱上别人了,简居宁不同她结婚,她自然一辈子不婚。后来分手后,也没想过结婚,先立业再成家,业都没立起来,成的哪门子家?

    “嗯,挺大的。”

    简居宁并没从甄繁的脸上捕捉到任何激动的情绪,两个人十分平静地聊完了谈婚论嫁这桩事。

    甄繁当年并不是这样,他随便说一句话她都眉开眼笑。那时候他也搞不懂,她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他自己快乐的时候倒不少,但都很短暂,他需要从不同的地方获得刺激,感情能带给他的很少,他从不相信他能和一个人长相厮守。

    她的黑眼珠很大,眼白很少,从面向看是个很单纯的样子,他后来再没看见那么一双眼睛。

    第18章 chapter18

    第二天参加完婚礼, 简居宁送甄繁回家。

    甄繁穿了一双十公分的尖头细高跟鞋, 以保持她和简居宁有一个和谐的身高差。婚礼上她转了一大圈,那双鞋把她的脚跟给磨破了。

    等她上车后, 简居宁递给她一双36号的平底鞋,“换这双吧。”

    甄繁并没接过去换上,她并没觉得他体贴,只是觉得他讨厌。明明心里对你也就那样, 但面子上却永远周到得无可挑剔。等你陷进去了,他马上就抽身走了, 一点儿留恋都无。

    刚和他谈恋爱的时候,她觉得这人一定很爱她。后来她发现他其实也没那么爱她, 再后来, 她开始怀疑他俩到底算不算得上谈恋爱。他俩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其实还不到一个月, 她白天大部分时间在培训机构做兼职, 两人只有晚上聚在一起,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床上或者在其他地方做床上做的事,也不是不快乐, 那时候,他对她做什么她都快乐。只是那些快乐实在经不起推敲。

    路上堵车, 简居宁的手圈在方向盘上, 他斜了甄繁一眼, 她其实是有一点儿耳垂的, 耳垂上有一颗小痣, 不过那颗痣被红宝石耳钉给遮住了。

    今天她穿了一件墨绿色的裙子, 是那种青苔色的绿,那种颜色总让人觉得底下藏了什么隐秘的欲望,不过他什么也看不见,只注意她牛奶色的皮肤。她的头发扎了起来,露出一个细长的脖子,脖子上有细密的汗珠,今天的天很闷,他没看天气预报,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雨。

    再遇见她,她很少有这个时候,大多时候都是没性别的,倒不是她长得很男人,她的长相是很女性化的,不过一个女斗士是看不出来性别的。

    她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姿态,一个随时准备和他血战到底的姿态,简居宁想,可能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突然想逗一逗她,“今天那张照片你看了那么久,如果你想效彷的话,我也可以配合你。”

    “啊甄繁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我可没有那么玲珑有致的身材,还是算了吧。”

    她想起婚礼上老新郎和小新娘的婚纱照,耳根刷地红了,耳朵愈来愈接近那副红宝石耳钉的颜色。那并不是一副照片,而是一张根据照片彷的油画,新娘小腹隆起,全身只披着白纱,关键部位被老新郎用手遮挡住。甄繁自认还不算守旧,但这副照片她还是难以消化。

    “那个新郎好像比新娘她爸还大吧。”甄繁开始了她的八卦。

    “好像是吧。”

    “好像这样大家都挺习惯的,要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和一个二十岁的男人结婚大家恐怕就觉得很稀奇了。”

    “别人怎么看有什么要紧自己高兴就好。”

    甄繁想说你倒说得轻松,后来还是沉默。他不仅说起来轻松,做起来也是轻松的,他的轻松程度远超出她的想象。

    今天他搂着她的腰,将她一一介绍给他熟识的人们,那些人大都跟简居宁一样,面上的功夫都很到位,尽管听说她名字的一刹大概都在腹诽。唯一没绷住脸色的是索钰,大概是利益相关吧,她看着甄繁的脸色很不善。

    某一时刻甄繁确实有一丝得意,但也没持续多久,可能一刻钟都没有,靠一个男人战胜了另一个女人,能带给她的快乐始终是有限的。

    最重要的是,她实际上并没得到他,她现在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就像她不知道这车的车载音乐为什么从拉赫玛尼诺夫换成了苏州评弹西湖月圆。

    简居宁的车停在甄繁小区门口,“要不要请我进去坐坐”

    “你要有事儿的话就去忙吧。”甄繁最终还是换上了那双平底鞋,没有必要为了那点儿不悦,跟自己的身体健康过不去。

    刷卡进门前,她还特地扫了两眼看有没有人跟拍她。她虽然不在意曝光,但曝光自己的家庭住址是另一回事。

    “介意穿鞋套吗”

    简居宁看到了鞋柜上的男式拖鞋,但他什么都没说,而是安静戴上了鞋套。

    卧室的装潢比他想象得好不少,并没有那么浮夸,他还以为甄繁会把家里装成一个金碧辉煌的ktv。

    甄繁给他磨了咖啡,咖啡装在韦奇伍德的杯子里,然后把昨天甄言烤的华夫饼拿了两块装在配套的碟子里。

    “烤得不错。”简居宁曾经领教过甄繁的厨艺,她是一个能把西红柿炒蛋都能做成黑暗料理的人,他原本以为甄繁这种早当家的女孩子,厨艺一定不错,但他后来发现这是一种错觉。

    没想到这些年还能有如此进步。

    “我弟弟烤的。”甄繁觉得甄言的厨艺实在是好极了,是一副很自豪的表情。

    简居宁以前听甄繁提过这个弟弟,她弟弟生病验血时发现跟全家血型不一致,后来才发现抱错了,医院赔了一些钱,两家孩子都不想换,继续保持原样。

    正经睡够了觉,从睡篮里爬了出来。它的好色是始终如一的,以前看到甄言就迫不及待地往他身上扑,现在看到简居宁也是如此。

    “这猫倒挺热情,它叫什么名字。”

    甄繁愣了一会儿才说道,“正经。”起了这么正经的名字,一点儿都不正经,甄繁为它感到害臊。正经现在的行为看在甄繁眼里,简直是在性sao扰,她实在看不下去,把正经从简居宁的腿上抱了下来,她因为太着急,一不小心几乎碰到了他的那个部位。

    她整个人都在发烧,看都没看简居宁,直接把甄正经关到了自己的卧室。某一刻,她简直想和正经同归于尽。过了一会儿,她反应过来,这人不是说他生理有问题吗,她要为了这点儿小事都脸红,以后就没有任何翻身可能。

    她继续回到客厅同简居宁聊婚嫁大事。

    “婚礼一定要录像,必须要把这珍贵的画面保存下来。”甄繁本想用婚礼直播这事儿来恶心恶心简居宁的,转念一想,把自己的亲人暴露出去影响他们的生活就不好了,毕竟她的风评这么差。

    恶心别人的同时,总免不了恶心自己。这是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

    “好啊,摄影师你来找还是我找。”

    “我找。”甄繁想起和她拍第一部 戏的导演如今做起了婚礼录像的买卖。启铭拍剧和其他公司不太一样,是编剧负责制,导演是外聘的,最开始为了图便宜,找的是电影学院刚毕业不久的学生,第一个导演无论是拍摄还是剪辑都不比后来有经验的导演差,不过那部剧小爆后,这位新导演就投入了艺术电影的怀抱,但拍的电影从没上过院线,后来堕落到去拍网络大电影,如今干脆放弃本行,做起了婚礼录像。

    甄繁每次想转型拍口碑剧时,就想起了这位老熟人。她保持现在这样,起码能赚钱,贸然转型,可能钱财和口碑双失。到时候再后悔,可能就来不及了,她无法孤注一掷也无法破釜沉舟。

    她不是索钰,更不是简居宁,她做错了,没人能给她托底。苏启铭还有房子和他后爸,她什么都没有。

    “婚纱你准备找哪家定制还是成衣,成衣快一些,如果你想尽快办婚礼的话。”

    “婚礼倒不急着办,咱们财产公证完了就先去领证吧。”甄繁因为并没想过结婚,如今真置办起来,她才觉得结婚这事儿实在太麻烦了,婚纱婚宴各种事儿实在令人挠头。她等着简居宁反悔,然后道歉,她就可以对其进行谴责和辱骂,并让他滚远一点。

    但简居宁说好。

    于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甄繁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甄言是这时候回来的,他一进门就换上了鞋柜上的那双拖鞋。明天学校正式开学。这个暑假他以给导师做项目为名住在学校,实际上他和同学组建了一个游戏工作室,因为昼夜颠倒,所以他不能和甄繁住在一起,只编了一个理由来骗她。

    他刚放下盛菜的帆布袋,没等甄繁介绍,他就主动向简居宁打了招呼。

    他以前特别讨厌甄繁的追求者,现在依然讨厌,不过他把这种厌恶掩饰了起来。按甄繁的性格,他这辈子只有和她做姐弟的可能,他也只能安于这种命运,然后看着她的jiejie幸福。至少简居宁看起来比市面上大多数男人强得多,也不算太坏。

    “简馆长,我特喜欢你们开发的周边,我还抢过好几套呢。”他确实弄过作弊程序抢过好几套周边,不过一套都没留,都高价卖了出去。

    他热情地伸出手,简居宁于是回握,他打量了眼前这高高大大穿着运动衣的男孩子,发现他和甄繁很不一样,倒不是外貌的问题,甄言看起来有一股强烈的松弛感,这份自如是甄繁远没有的。

    他讶异同一个家庭出来的两个孩子为何会完全不同。不过深想也难怪,甄繁这个年纪要勤工俭学打两份工,她弟弟有这个拍戏说剧的jiejie在,完全不必有经济上的压力,两个人生存的环境其实是不同的。

    甄繁觉得甄言这行为太过郑重了,她为两人介绍到,“简居宁,这我弟,甄言。”

    “一起吃饭吧,我去给你们做。”

    第19章 chapter19

    “要不你也吃点儿。”甄繁不同甄言, 她这是逐客的意思。

    不过简居宁对这个家庭实在好奇, 于是答应了她的邀请。

    甄繁向简居宁继续介绍自己的弟弟,“我弟弟, k大建筑系的。”k大,尤其是建筑系,简直是高考高分的代名词,甄繁怕简居宁一直呆在英国, 不懂其中的含义,又补充说道, “我弟高考全省第五,他之前还拿了k大三十分的自招加分。”

    甄繁对这个弟弟一贯是十分自豪的, 她觉得甄言实在是太争气了。她开始怕自己那种望弟成龙的心态给弟弟带来压力, 没想到他比自己期望的还要出色。甄言虽然同她没有血缘关系, 但感情这种事情是相处出来的, 她对甄言的感情远比在南方的亲弟弟要亲得多。

    两家知道孩子抱错之后,携手管医院要了些补偿,抱错的那家是小生意人家庭, 家里有三个孩子,并不介意其中有一个不是亲生的, 甄言不愿换过去, 那孩子也不愿换过来, 于是就维持了现状。

    她已经慢慢接受了“每个人的不一样, 无论如何努力, 可能自己的终点离别人的还有一段距离。”但她希望把甄言的铺高一点, 每次国外知名交响乐团来京的时候,甄繁都会买高价票带甄言去听,喜不喜欢是其次,她不希望甄言为听不懂感到自卑。

    那种物质不如意带来的自卑太过难以启齿,只能自己消化。

    “姐,人家牛津的,你就别班门弄斧了。”甄言心想甄繁又来了,每次都把他的成绩来回说,他对自己的高考成绩并不满意,如果他那道选择题没有做错,他就是省状元了,他不仅可以拿到k大五万块的新生奖学金还可以拿到省里各类企业的赞助。他当时计划用挣来的奖学金给甄繁买辆车的,不过因为成绩不够到底没拿到,他只从小城里拿到了两万块的奖励。

    “你又不是去不了。”甄繁认为甄言申请去牛津读博还是没问题的。她并不认为牛津本科比k大强多少,甄言要是从小被送去英国上牛津的几率还是很大的,而简居宁在中国,未必能考入k大,何况是全省前五。不过即使如此,她的弟弟并不能像简居宁那样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过她会为此努力的,甄言虽然没有一个有钱的爹,但很可能有一个有钱的jiejie。

    饭桌上,甄言一个劲儿地为甄繁布菜,像以往一样连择刺剥虾也代劳。

    甄繁也很习惯。她很懒,凡是不能产生经济效益的事儿她都懒得干。这些年,她只坚持了两件事,赚钱,憎恶简居宁。

    “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虽然甄繁不确定这句话是王小波说的还是别人杜撰的,但她一直觉得很对。只不过那种痛苦太过难熬,还是憎恶别人更好过一点。

    她一边吃一边向简居宁推介甄言的手艺,“这个松鼠鳜鱼不错呢,你尝尝,甄言的手艺很好的。”

    “你再尝尝,这个凉拌海蜇皮也很好。”

    饭桌上,甄繁一直在炫耀自己的弟弟。

    而甄言一直在介绍他家繁繁爱吃什么菜,好像是要把她交待出去似的。

    甄繁还特地为简居宁从橱柜里拿出了她珍藏的路易十三,在她准备给他斟酒的时候又说,“你今天开车,还是别喝了。”

    既展示了自己的经济实力,又避免了自己的经济损失。

    当着甄言的面,两人不好再商量婚姻大事。

    吃完饭,甄繁把简居宁送到门口。

    “你什么时候把咱俩的事情告诉你家里人”

    “今天你不是已经见过我母亲了吗”

    简居宁的车最终在一个四合院门前停住,院子有些年的历史了,他没像其他人那样修缮,大红门早已褪了颜色,院子里的树顺着灰白色的院墙爬出来。四合院一共三进院子,一进门是服务人员在住,中间是用来宴客和安顿客人的,他住在最里面的那进院子里。

    天还没完全黑,院灯已经打开了,他走进客厅,他母亲在等他。

    “听说今天你身边那女孩子的母亲在简家做过佣人。”

    今天卢尔特夫人也去出席了老友的婚礼,她本来想和儿子同去的,不过儿子给她派了辆车让司机送她自己去。到了婚礼现场她才知道,简居宁是抛下她去接别人了。她看到了甄繁,长得还不错,不过离倾国倾城的祸水还是很有一段距离的。

    简居宁并没问她听谁说的,“妈,你可能去国外太久,不太了解状况。现在,在中国,已经没有佣人这种称呼了。”接着他又补充道,“我要结婚了,就是您今天看见的那女孩儿。如果您不着急回法国的话,或许有时间参加我们的婚礼。”

    “你在同我开玩笑吧,谈恋爱和结婚是两码事,我并不干涉你和别人谈恋爱,但结婚这种事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你们并不是一类人。恋爱确实会让人冲昏头脑,好好去睡个觉,明天你就会忘记这件事。”

    简居宁笑一笑,“那您觉得我和谁是一类人”

    “谁也不能否认,索钰是个不错的女孩子,毕竟你们的成长背景更像些,当然你也可以考虑别的女孩子,但绝对不是今天那个,那太荒唐了。”

    “好像您从小就教育我人人平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