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这会将士们已经怀疑起来梧州的正确性了，他们是来梧州镇压叛军的暴动的。 但现在深夜鬼声、墙上血字，似乎都在说他们不该来这，他们不该镇压叛军的暴动，他们是错误的。 众将士就打起了退堂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神情惶恐。 “冷静！”欧阳铎沉声道，“这都是敌人设下的障眼法，只是用来迷惑我们的，若真掉进了他们的陷阱，这才是愚不可及！”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一股魔力，令人不自觉的就安定了下来，方才的恐惧稍稍减退了些。 齐程看准时机，便让众将士们先行回去歇着了。 欧阳铎也将他挥退，整个村庄的人都被这动静给闹醒了，凑在一块三三两两的说着话，脸上倒不带多少惊讶，反而是一种深深的疲惫。 借房屋给欧阳铎和连玥住的是张大娘，他们离开时张大娘一家人还在屋子里，若有什么人进来过估计也会有所察觉。 欧阳铎便将张大娘唤了来，然而张大娘却说，除了那鬼叫，他们便没有听到其他动静了。 说罢她扶了扶额，脸上露出了苦恼的神色：“唉，这声音隔几天就有，我们都习惯了。” “隔几天就有？”连玥吃惊的问道。 “是啊。”张大娘叹了口气，他们都被这鬼叫给烦扰得不行，成人还好，但一些幼小的孩童一听到这个声音就要嚎啕大哭，做娘的就又得花上半夜来哄好，第二天做活时自然没什么精神。 他们也想过搬离村庄，但这个村庄的人普遍贫困，加上一些有劳力的青壮年都去忻州一类富庶的地方打工去了，留下的都是老弱之人，举家搬迁实在困难，这才不得不搁置下来。 自顾自的抱怨完，张大娘就向欧阳铎告辞离开，回去歇息了。 连玥思考了片刻，缓缓道：“殿下，这样就可以确定，这鬼叫不是人为了。” 但是张大娘说他们没有看到任何人影进出院子，当时又有凌霄看守，不可能有人能逃过凌霄的眼睛，那血手印又是怎么来的？ 想了半天没有结果，困意上头，连玥不禁打了个哈欠，欧阳铎走过来轻抚着她的长发，道：“书云，睡吧。” 连玥点了点头，在床榻上躺了下来，很快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她醒来时欧阳铎已经不在了，连玥摸了摸冰冷的床榻，虽然知道他是带人去围剿叛军了，但心底还是有些怅然若失。 这时张大娘端了水进来让她洗脸，连玥朝她感激的笑了笑，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后，又吃了点早饭，便踏着风沙去了村庄附近，想寻找一些关于鬼泣的线索。 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连玥就在村庄周围的岩石上发现了许多颗粒大的小洞，且周围十分粗糙，想来形成不是一天两天了。 解决了鬼叫之谜，连玥便回了张大娘家。 虽然墙上凭空多出一个血手印是件十分渗人的事，但这也是一个重要线索，因此连玥特别嘱咐了张大娘不要把它擦掉，果然等她回去时，那血手印还保存得好好的，只是在白天看起来没那么可怖了。 正当她想凑近观察时，外面传来了喧哗声，是欧阳铎他们回来了！ 连玥迫不及待的走了出去，却不见欧阳铎的身影，反而听得几个将士正窃窃私语：“也不知太子爷看上那军师哪点了。” “就是啊，瘦弱得跟个女子似的，还整日躲在太子爷后面当缩头乌龟，忒没用！” “亏他还挂着一个军师的头衔，狗屁军师！我看就只是个废物而已。” 旁边的人忙撞了撞他的手肘，道：“你小点声，一会被人听见了。” “听见了就听见，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实如此！”那人神情反而更加激动起来。 就在这时，邵耀忽然冒了出来，猛地就往那人脸上挥了一拳。 那人防不胜防，脸被挥朝一边，瞬间红肿起来，难以置信的看向邵耀，怒斥道：“你疯了！？” “你自己找揍！”邵耀气呼呼的看着他，胸脯剧烈起伏，半天都缓不下来。 连玥的伪装能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他们这些每日与她朝夕相处的人。 连玥为他们做的他们都看在眼里，所以当听到有人污蔑连玥时，他就忍不住跳了出来。 那人众目睽睽之下平白无故被揍一拳，立刻气血上涌，忿忿的站了起来，想以牙还牙。 然而这时不知从哪冒出了一个高大沉默的男子，也不说话，就用那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直盯得他头皮发麻。 那人虽然有些惧怕，但不出了这口恶气他实在悲愤难平，两方人马眨眼间便扭打在一块，连玥见状不好，立刻上前将他们强行分开来。 “邵耀，住手！” 邵耀不情不愿的收了手，不甘的看着她，只见连玥神色凌厉，冷冷道：“邵耀，你私自械斗，罚你杖刑五十，你可服气？” 邵耀咬牙，不服两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 这时穆旦默不作声的捏了捏他腰上的嫩rou，邵耀猛地睁大了眼睛，差点惊叫出声。 他转头怒瞪了穆旦一眼，又在后者漠然的眼神下败下阵来，垂首闷声道：“属下自然是服气的。” 连玥满意了，也不含糊，当即就叫人拿来了刑具，亲自动手，在他臀部上打够了五十下才停手。 连玥的力气不比寻常女子，就是健壮如邵耀也吃了番苦头，整个院子里都回荡着他的闷哼声，众人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先前被邵耀打了一拳的那人则是若有所思的摩挲着自己的手腕，一边凝视着连玥的身影。 眼前这人看似瘦弱，没想到力气却是不俗，竟然不过这么一下，就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了浅浅的红痕。 连玥将刑具交给一旁的凌霄，居高临下地看了邵耀一眼，冷冷问道：“你可知错了？” 邵耀咬牙不让自己喊出声，说起话来断断续续：“属下……知错了！” 连玥朝穆旦扫了一眼，示意他扶邵耀去屋子里躺着。 穆旦默不作声的朝邵耀伸出手，邵耀勉强站了起来，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十分吃力。 连玥便回了房屋，拿出上好的金疮药去了邵耀那屋。 只见邵耀躺在床榻上，正哎呀哎呀的叫着，穆旦站在床榻边，正小心翼翼的为他褪下长裤，准备查看一番他的伤势。 听见脚步声，两人齐齐转头，连玥将金疮药扔到了穆旦怀里，看向一旁的邵耀道：“邵耀，你知道自己错在哪了么？” 邵耀无力的耷拉下脑袋，正准备听她教训，连玥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你错在太过冲动用事，这种事应该私下解决，又或者来找本宫，本宫自然会给他教训。” 邵耀惊喜的抬起头，连玥却有些恼怒：“殿下！” 听着她似嗔非嗔的语气，欧阳铎无言的笑了笑，道：“刚才去找你，没想到你又惹了事端，你啊。” 他话虽这么说，语气却全然不带责备，反而带着一丝宠溺。 连玥露出了无奈的神色，看向邵耀道：“邵耀，你要知道，一旦上了战场，无论对方之前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敌人，他都是你的战友。无论任何时候，只要上战场就不能掺杂私人感情，你们今天私自械斗已经是非常严重的行为，我今天既往不咎，但如果……” 邵耀紧张的看着她的脸，连玥又道：“但如果还有下次，我不能容许云家军中有你这种不安分的因子存在，到时就只能请你离开了。” 她说得狠绝，没有一丝挽回的余地，邵耀慢慢收起了痛苦的神色，神情变得分外认真。 “是。”邵耀颔首。 “你为了我出头，我很感动，但这种出头是没有意义的。”连玥知道他听进去了，便放下心来，道，“你好好躺着吧，涂了那金疮药很快就能好，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连玥便转身离开，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指尖微微颤抖。 这一切尽收欧阳铎眼底，他不动声色的跟了出去，温和道：“书云，你怎么了？” 连玥垂下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一言不发。 她只是，又想起了还在军队时的事。 当初她随同部队去越南打击毒贩，没想到带队的师长和毒贩的头领从前是朋友，在双方用枪比着对方的脑袋时，就因为念及过去的情谊，师长犹豫了一秒，被毒贩毫不犹豫的爆掉了脑袋。 当时她就在离师长不远的地方，温热的血液溅到了她脸上，带着腥甜的气息，令人作呕。 她偶尔也会想起那个画面，情绪一时间便有些失控。 感觉到胸前有些温热，欧阳铎便捧起了她的脸，见到她脸上的泪痕，他有些讶异：“怎么忽然哭了？” 说着用指腹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冰山般的脸色融化了，神色带了一丝无奈：“别哭了，不然一会回去张大娘该怀疑本宫对你做什么了。” 连玥忍俊不禁，拿开他的手自己用袖子抹了抹脸，想到昨晚的鬼叫，她收起了所有伤感的情绪，肃然道：“殿下，妾身知道鬼叫是怎么来的了。” 欧阳铎已经习惯了连玥这忽如其来的转变，挑了挑眉道：“哦？” 连玥将鬼叫的由来向他简单解释了一遍，欧阳铎微微颔首，神色淡然。 连玥见他的目光似昨晚一般淡然，不由有些好奇：“看殿下的样子，似乎并不信那鬼神之说。” 都说古人封建迷信，可欧阳铎却似乎并非如此，相反他十分冷静，简直冷静到了极致。 “他们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本宫偏不信这个邪，命是握在自己手里的，怎能让苍天主宰？”欧阳铎紧攥拳头，眼神冷然，目光隐隐带了一抹不屑。 他若信天，早就悲观的等死了，又怎会暗中布置自己的势力，只待翻身的那一刻？ 他欧阳铎，从来就不是一个被动接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