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许晓雅的呼吸瞬间停摆，她突然知道沐朗眼里多出的是什么，自己竟然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她以为自己前世住在外科，便自以为是的挂了外科，可咳嗽，气喘这种症状，最初该挂的却是呼吸内科。 就是这样的一忽神，却将自己置身于沐朗的审视之下，似乎连自尊都没有了。 许晓雅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虽然很多时候，追求爱情需要的是不要脸的精神，但许晓雅自问做不到。 她与沐朗本该是水到渠成的那个事情，因为自己的职业，还有她不知道的沐朗的“心理阴影”所绊。 但许晓雅不打算妥协，前世的她一再的妥协在爱情面前，最后得到的，却是一次次背叛。 可挂号的这个阴差阳错，似乎又把自己的自尊踩到了泥地里，让她抬不起头。 她该怎么解释？解释自己不是故意挂错号？解释自己不是专程来看他？ 许晓雅有些无力，她抬起头，尽可能的让自己语气平静。 “哦，那我去换一个。” 说着，她转身就准备出门。 沐朗的眸光闪了闪。 “小雅，等等。” 他叫自己什么？许晓雅顿住，觉得自己可能幻听了，等会再挂个耳鼻喉才好。 沐朗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语气的不对，他掩饰下的抚了下额头。 “既然都挂了，我就给你看看吧。” “你不是外科，可以看内科？” “我博士专攻的外科，不过只要不是特别严重，内科也是可以的，医学这东西，虽然各有专攻，但殊途同归。” 许晓雅点点头。 沐朗找了个听诊器，对着许晓雅微微一笑。 “衣服撩起来。” 许晓雅愣住，突然想起那夜的梦，脸不由自主的红了。 现如今不是过去的旧社会，看病这种事，一般是不忌讳男女的，光风灵医院，妇产科的男医生就有许多，沐朗虽然不是妇产科的，但他是外科医生，什么手术没做过？ 一个胸部而已，从a到f，沐朗看过的不知凡几，许晓雅这样的平板，着实没什么看头，可他本来镇定自若的心，偏偏在许晓雅红着脸撩起衣服的时候，突地跳的飞快，让他不敢睁眼。 许晓雅的手颤抖着撩起自己的衣摆，前世里，她做过许许多多的检查，这个动作已经变成了一种本能，看病而已，在正常不过的事，可今日，她却生出了羞耻之心，万分后悔的挂了这个号，让自己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 听诊器冰凉的触感，让许晓雅的尴尬略微缓和了些，可沐朗的手有些抖，这不是他握着手术刀的手该有的状态，可他就是抖了，许晓雅能够感觉的到，那手不小心碰触到自己胸部，那一点好似被一道闪电击中，瞬间传遍自己的全身，如同烈火燎原了般，烧了起来，将自己的心焚成一片灰白。 许晓雅的脑海里，也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她的脸更红了。 沐朗有些尴尬的将听诊器从许晓雅的胸部上挪开，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除了许晓雅快的不像样的心跳混合这自己的，别的，他什么也没听到。 这是他从医以来从没发生过的事情，沐朗咳嗽了两声，试图缓和自己的尴尬。 他将眼睛撇向许晓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不能说，自己心猿意马，什么也没听见吧，更不能说许晓雅有事还是没事，误诊不好，耽误了病情也不好。 许晓雅见沐朗没说话，心中忐忑，难道现在就已经是癌症了？可按理说不应该现在就有了征兆。她一时也拿不出个主意，只能征求个意见， “要不我拍个片子看看？” 沐朗没说话，其实拍个片子是个不错的主意，可许晓雅的病症需不需要拍片子，自己没听出来。如果不需要，却是要白白花费了。 “您给开个拍片单子吧。” 许晓雅不知道沐朗的想法，见他不说话，更笃定了自己怕是已经开始发病了。 对于早期癌症的治疗，许晓雅还是相信风灵医院的技术的，她并不是很着急，即便是又一次不治，也没什么，就当她没有转世重生罢了。 前世的许晓雅最后很平静的离开，今生的许晓雅也看的很淡，只是，许晓雅看了看沐朗，有些遗憾，有些怅惘。 “要不我把你这个号退了，你再去挂个内科？” 沐朗看了看许晓雅。 许晓雅没动。 “你还是给我开个单子吧，去内科也得开，然后我还得重新排队。” 沐朗不知道许晓雅为什么笃定自己一定要去拍片，但想想医院呼吸内科的火爆程度，还是给她开了个单子。 拍胸片的地方，人也很多，许晓雅等了好一会，才轮到自己，因为要等一段时间片子才能打印，许晓雅出门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点了杯饮料。 许晓雅打开手机，继续看刚刚没看完的新闻。 南方暴雨，街道都被水淹没，寸步难行，北方干旱，庄稼都旱死在地里，颗粒难收。 也许是人们惹怒了老天，整个世界都充斥在各种自然灾害里面，许晓雅接受了十几年的唯物主义教育，本来是个无神论者，但重生这种无法解释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之后，她显然无法再以这种眼光看待这个世界。 “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平安。” 许晓雅悄悄的许下个心愿，虽然她这个心愿更像是酒桌上的祝福语，如同“世界和平”那般，并没有人会当真。 许晓雅没再去翻朋友圈，她看了会新闻，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又回到了医院。 片子是黑黢黢的，许晓雅只能看出自己瘦弱的身躯，还有几根细细的肋骨，别的，什么也不懂了。 沐朗的诊室前，依然很多人，许晓雅等了一会，然后敲开门。 沐朗的助手应该是得到过吩咐，将许晓雅让进屋。 沐朗不是许晓雅，拿到片子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问题，这问题虽然没严重到不能治疗的地步，但一旦再晚一些发现，就会造成不可逆转的病症。他庆幸自己刚刚给许晓雅开了胸片，不过光是一个胸片，没办法定性。 “问题不是很大，再拍个ct吧，确定一下治疗方案。” 许晓雅有些心惊，问题不大还要拍ct？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回来只是一个月的时间，难道肺癌发病竟然这么早？ “不过这不是我的专业范畴，看的可能没那么准，要不我给你开个条，你去呼吸科再看看。”沐朗想了想，沉吟了一下，又说，“算了，你等我一会，等我看完这几个病人，跟你一起去。” 沐朗的反应，让许晓雅有些莫名，就算是肺癌，也应该是很早期，治愈率应该很高，不至于如此如临大敌的模样。至于晚期的可能，许晓雅想都没想过。 清早的那点雨，下了没有多久就停了下来，日光很快就出来了，透过窗户，照射在诊室里，沐朗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示意助理继续叫号。 后续的人们，多数都没有什么大的毛病，有的是身上长了个小疙瘩，有的是受了点小外伤，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不放心，来医院看看，现在人们的条件好了，生活水平提高，对健康越来越重视，来医院看看，总归是错不了的。 沐朗看了许久的病，最重的一个是个阑尾炎，沐朗给他开了个住院单，让他住院做手术去了。 当然，这中间也有如许晓雅一般，挂错了号的，沐朗很耐心的，给他们退了号，指导他们去别的科室。 外科没有内科那么忙，需要做手术的，直接开个住院单，没有什么问题的，打发走完事。 终于要下班了，沐朗难得没形象的抻了个懒腰，见许晓雅盯着自己，也没有不好意思，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打给谁许晓雅不知道，但也能猜出来，应该是呼吸内科的医生，内容大意就是，要带个病人过去看看之类的。 沐朗的社交障碍，许晓雅是知道的，没想到，在这么大的医院里，人脉却是那么的广，不过转过头想想，他好歹是一个主任医师，认得几个人，也没什么奇怪的。 “走吧。” 沐朗挂了电话，拿了许晓雅的片子，示意她跟上。 第32章 电梯 虽然到了午休的时间，但医院里一点安静下来的意思也没有，到处都挤满了人，熙熙攘攘的。 许晓雅跟着沐朗穿过人群，走到了电梯间。 等电梯的人很多，沐朗站在一边，高大的身躯，俊朗的样貌，加上一身白色大褂，让他格外的引人注目。 许晓雅甚至能听见旁边有几个女子在窃窃私语，就像前世在讨论他的那些小护士。 好吧，她知道，沐朗一直是个钻石王老五一般的存在。 前世的许晓雅重病在身，多活一天都算赚到了，任凭沐朗如何优秀，她也没生出什么心思，今生，没了性命之忧，她却难以免俗，同所有的适龄女子一样，思考起沐朗同自己在一起的可能性。 然而，这种可能性，在各种试探之后，也变成了没可能。 许晓雅偷偷的看了眼沐朗，无声的叹了口气。 电梯终于到了，人们蜂拥而上，许晓雅单薄的身躯在无缝隙可钻的情况下，只能被人阻挡在外。 沐朗也没想到许晓雅没挤进电梯，可想要出来，又极为困难，挤了半天，只能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合上，两个人遥遥相对，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无奈之下，许晓雅也只能等下一趟，等电梯的时间百无聊赖，她盯着电梯的数字在不停的变换，上上下下，就如同她今日的心情，不停的跳动来去。 终于，电梯门开了，许许多多的人下来，又有许许多多的人上去，比上一次丝毫没有减少，好在许晓雅这一次离电梯门比较近，没有被人隔绝在外，她刚要上电梯，可却被不知从哪来的一个人从背后撞了一下，这一下让她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她不得不往前挪动了两步，用来稳住身躯，与此同时，一双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臂。 许晓雅抬头，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好像自己的手不存在一般。 许晓雅没动，保持着这个姿势站立着，电梯里很拥挤，许晓雅的身体紧贴着沐朗，她能感觉到他的僵硬与不自在。 许晓雅没想到沐朗竟然又乘电梯下来接自己，他贴心的举动，很容易让人误会什么，给人希望以后，又狠狠的抛弃，当真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你很喜欢自己的工作？”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风马牛不相及。 “是啊。” 许晓雅不知道沐朗问话的意义，随口就答了，她也的的确确喜欢记者这个职业，披露社会现实，帮助人们正确认识社会，还可以让需要帮助的人进去大众视野，这是一份不错的工作，她当初为了这个工作，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许晓雅不知道沐朗跟记者有什么深仇大恨，但这是她热爱的职业，不会因为谁而有半分改变。 沐朗听了许晓雅的回答，皱起了眉头，虽然许晓雅让他对记者有所改观，但不会让他就此打消他对记者最初的印象，因为那印象太深刻，让人实在难以忘怀。 大众的聚焦，千万人所指，虽然发生的那些事情，他半分错处也没有，可到底与他息息相关，年幼的孩子，能承受的太有限。 呼吸内科的诊室很快就到了，因为是午休时间，人并不是很多，沐朗敲开了门，直接带着许晓雅进了屋。 诊室里是一个二十多岁戴着眼镜的斯文男子，他坐在一张不太大的桌子前，正在吃饭。 “吃什么呢？” 沐朗说了句话。 沐医生寒暄的方式有些与众不同，哪有人见别人吃饭，第一句是问人吃啥的？许晓雅感觉自己头上出现了三道黑杠，很想假装不认识他。 “呃，食堂打的盒饭，沐医生要不要尝尝？” 对方显然也没料到沐朗会说这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