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呵，我看太子殿下还是一样的容光焕发。”谢明珠想到刚才周菱那个样子莫名的有些心烦。 “哪比的上公主殿下，伤了别人的心还能恍若无事的出来游玩。”叶晗昭挑起她一缕头发，眷恋的从指腹滑过。 “呵，我伤了什么人的心了？”谢明珠不怒反笑，今天第一天认真的看着叶晗昭。“况且上京城被我伤过心的公子多了，我哪能都记得住。今天马场上的王公子还说被我伤过心，我连他的名字可都没记下。” 叶晗昭看着她沉默了片刻，“今天场上没有姓王的公子。” “不可能，怎么能连姓王的都没有？！”谢明珠不敢相信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就算没有姓王的公子，那只能证明我不仅没记住他的名字，连他的姓都没记下。” 叶晗昭看她被戳穿也毫不心虚的小模样心中好笑。 “说到底你并非对我没有心意，只不过是不信我罢了。”叶晗昭低声感叹道。 “太子殿下好大的脸面。”谢明珠嗤笑一声看着窗外。其实她跟周菱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戏台上演给别人看的提线木偶罢了。她比周菱强的是她知道看戏的人是谁，能选择自己唱的腔调板眼。而周菱连自己木偶的身份都没认清，只能看着自己傻乎乎的被人cao控在手里还一无所知。 “明珠你......” “罢了，今天也没心情逛了，直接回府好了。”谢明珠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二哥看自己这几天魂不守舍的带自己出来散心，自己好不容易把那些烦心的事情稍稍忘了一些，他又提起让自己心烦。 叶晗昭知道谢明珠有担心和顾虑，但他不知道她最大的担心和顾虑是什么。那些隐秘又难以对外人道出的事情，折磨了谢明珠良久，最后让她决心变成如今这副跋扈嚣张的样子。 “别别别，你不是想看珍宝阁的首饰吗，而且珍馐阁的点心给要出锅的才好吃。既然今天难得出来，不顺便逛逛不是可惜了？！是太子哥哥不对，不该提那些让明珠不开心的事情。”叶晗昭笑道，但是笑里有几分苦涩。 谢明珠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其实那些也不管叶晗昭的事情，她不该跟他生气的。可面对叶晗昭谢明珠总有一股委屈，那些事情叶晗昭明明不知道，谢明珠却总希望他能够懂。 “走吧，我听说珍馐阁出的软云糕又香又糯，肯定和你的胃口。”叶晗昭先一步跳下了马车，伸手又将明珠扶了下去。 两人一进珍馐阁小二就殷勤的迎了上来。 “两位客官要些什么？” “一间包厢，将你们这儿拿得出手的点心都上一份，尤其是软云糕。”叶晗昭吩咐道。话一说完就看到小二脸色一僵。“怎么，有什么问题？” 常年身居上位让叶晗昭带着一股威严，一沉下脸就唬的小二直告罪。 “两位客官实不相瞒，今个儿做软云糕的贵客让位贵人请到府里去了，实在没办法......”小二犹犹豫豫的说道。 “珍馐阁的师傅不是从不出阁做菜的吗？”谢明珠不解的问道。 “回这位小姐。这次请人的是平王爷。”小二说着还向周围瞟了几眼像是怕被人听到。 “平王......”叶晗昭皱了皱眉头。 平王是叶晗昭的长兄，更是废后姜氏唯一的儿子。 当年明珠的外祖父景帝病逝后，权倾朝野的姜家选中了景帝的一位远方堂弟继承皇位，被选中的那位就是叶晗昭的祖父先帝。 先帝继位后，第一件事就是立了姜家女为后。可惜姜皇后一直没有子嗣，最后干脆毒死了今上的生母将今上记在了名下。 等到先帝驾崩今上继位，已经升级为太后的姜太后逼着今上娶了自己的侄女为后，于是大夏又有了第二位姜皇后。可惜这位姜皇后命却比不上之前那位，早早去了不说，后来还变成了废后。 姜太后薨逝后，今天在继位的第五年翻出了当年姜家下毒谋害景帝的事情，借着这个由头以雷霆之势将姜家连根拔起。连已经死去的姜皇后和在宫中抚养平王的姜贵妃也没能幸免。姜皇后被废去封号成为废后姜氏，姜贵妃被贬入冷宫。平王一下从众星捧月的嫡长子变成了外家是反贼的废后之子。 “平王要做软云糕的师傅做什么？”明珠皱了眉头，第一次听说平王爱吃甜食。 “听平王说，”小二又放低了声音，明珠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小二连这个都知道，一时有些好奇。“平王说要跟师傅学会做软云糕，然后亲自做给镇南王府的明珠公主。” 听到这话明珠气的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出了珍馐阁。叶晗昭冷笑，叶晗晨分明是巴不得全上京人都知道。 “以后谁问起也别再说了，知道吗？”叶晗昭冷冷的看了小二一眼。 “知道了知道了。”小二吓得连连点头。 叶晗昭也不再理他，转身去追不知道跑到哪儿的明珠。 第4章 逛街 叶晗昭心急的在外面找着明珠，路过布庄的时候随便瞥了一眼，正看到她在里面挑着布料。 叶晗昭无奈，从小谢明珠就是个让他完完全全无可奈何的存在。偏偏他从小就喜欢与她一起，从她奶声奶气的唤他哥哥，到她变成明艳照人的少女。后来明珠大了，不像小时候一样常去后宫玩耍，他也每日投身在学业和公务上，完成作为一个储君的功课。等到叶晗昭有一天突然发现，原来跟在自己身后笑闹的小丫头，似乎一夜之间蜕变成了上京城里最让人心动的少女。 “你来的正好。”明珠喝着茶看着布庄的掌柜口若悬河的跟她吹嘘着新来的布料。“我没带银子。” “要买哪些？”叶晗昭好脾气的问道。 谢明珠玉手一一指过，布庄掌柜的嘴角都要裂到天上去了。叶晗昭眼睛扫过，发现大多是一些如大红翠绿之类亮色，是明珠最喜欢的。间或有几匹素白淡粉，像是挑给福安长公主的。还有几匹适合男子的料子，叶晗昭心里有几分嫉妒。 “付个定金就行了，给我把这些送到镇南王府，到时候王府会结账的。” “哎呦，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了。竟然是镇南王府的公主殿下，我就说上京城什么时候竟有仙女下凡了。”掌柜的夸张的说道。 奉承客人本来就是他们这行的基本技能，今天赚了那么多银子，再加上明珠也却是绝色，这好听的话说的也比平时更真心实意了一些。最后看到明珠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才发觉自己得意忘形太过了一些。 明珠也没再理他，跟着叶晗昭出了布庄。 明珠向来心大没什么愁事，今天买过东西心情却还不见好转。叶晗昭心里对叶晗晨更恨，明明是都就要被忘记的人，竟然还能在没想到的时候出来咬你一口。看来他之前还是顾忌手足之情，让叶晗晨没得到教训。 “要不今天去五味轩尝尝，那家的点心据说也不错。”叶晗昭看了看明珠提议道。 “不去，刚葡萄吃多了没胃口。” “那咱们去珍宝轩看看吧。” “好吧。” “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去宫里玩儿的，后来怎么不去了？”叶晗昭问道。 “有什么话直接问，弯弯绕绕的我听着累。”明珠看了他一眼不客气的说道。 叶晗昭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你是因为大哥才不喜欢进宫的吗？” “也不全是吧，”明珠一边走一边看着街边的小玩意儿漫不经心的说道，“反正我觉得你们兄弟父子都不太正常，还是离远点为妙。诶，那有卖糖人的。”说着就跑了过去。 叶晗昭站在原地面色冷凝如铁，刚明珠随口说的是兄弟，父子...... 叶晗昭眯了眯眼睛，又神色如常的跟在明珠身后。 “喜欢这个？” “嗯，付钱吧。”明珠一点也不客气的说道。叶晗昭听话的付了银子。 去珍宝轩的路上，明珠将手里的糖人嘎嘣嘎嘣的咬碎，叶晗昭心里却一点都不平静。 “有事情？”明珠问道。 叶晗昭一愣，然后发现自己右手正放在左手拇指的扳指上转着扳指。这是他思考为难的事情时下意识的动作，还是明珠告诉他他才发现的。作为一个储君，不让人参透自己的心思是最基本的，可他就喜欢明珠看透他的心思。 “没什么，再想怎么才能让你开心起来。” “如果我还不够开心的话，那只能说今天银子花的还不够多。” “懂了。”叶晗昭点点头一副受教了的模样。 —— “公主，您可算是来了。这段日子您没来，咱们这儿的好首饰都不敢先摆出来，就等着您挑呢。”珍宝阁的段掌柜一看到明珠进门就殷勤的迎了过去。 这位可是珍宝阁的第一大主顾，上京各家店铺翘首以待的财神爷。每年宫里赏下的各种贡品首饰布料就不知道多少，就这样也没耽误明珠在外面继续散银子。 镇南王是以军功受的封赏，两个儿子也是要承祖业带兵打仗的，从小就不重生活享受。福安长公主在宫里日子过得不好，出宫后即使今上继位后多有赏赐也还是以前的生活习惯。 这整个镇南王府大半的花费都花在了两个女儿身上。大女儿谢明珍是镇南王上任妻子留下的，镇南王第一位妻子生产后重病离世，只留下了年幼的女儿。 姜皇后为了给今上在夺嫡中增加砝码，将养在自己身边的福安公主嫁给了镇南王做续弦。公主给人做继室，这在当时让不少人好生议论了一阵子。据说今上也是因此觉得愧对福安公主，才在继位后加封了她长公主的封号。 明珠跟大姐虽不是一母所生但感情很好，母亲和大姐不说胜似亲生，也都是真心实意为对方着想的。大姐八年前出嫁后跟着夫婿随镇南军到南疆戍边，这次镇南军凯旋，大姐提前动身回来，算算日子也快到上京了。 “怎么了？”叶晗昭看手里拿着玉镯发呆的明珠问道。 “没什么，想到jiejie可能快回来了。”说着又向掌柜的吩咐道，“给我拿些适合小孩子带的赤金镯子过来。” “我记得明珍jiejie家是个小子吧？！”叶晗昭笑问道。 “小子不也能戴。况且他要是不喜欢戴，以后当聘礼拿去下聘也是可以的。”明珠继续挑着首饰无所谓的说道。 “我记得你以前跟福安姑姑一样都喜欢素净一些的，怎么这几年突然又开始喜欢艳丽的。”叶晗昭看着明珠挑的都是样式华贵的首饰，又想起她刚才在布庄里挑的也都是亮色的意料，于是随口问道。 明珠指着簪花的手指一顿，拿起红宝石簪花比在鬓边冲着他粲然一笑。 “我戴这些，不好看吗？” “好看。”叶晗昭被明珠的笑晃花了眼有些呆愣的回了一句。 回过神来的叶晗昭拿起一支步摇插在明珠发间，顺着步摇垂下的流苏抚上她的耳廓。满意的看着她的耳朵一点点变红。“确实好看。” 谢明珠移开了眼睛深出了一口气。她认输，她还是比不上叶晗昭脸皮那么厚。 第5章 金砖 “还要再逛逛吗？”叶晗昭问道。 “不逛了，走不动了。”谢明珠理直气壮的说道。抬起脚锤了锤有些酸痛的小腿，露出裙下镶着珍珠翡翠的绣鞋。 叶晗昭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开了头，刚刚不过是看到了明珠掩在裙摆下的鞋尖，他竟然已经想象出了握着她纤细脚腕时的样子，一时间像是到了曾经梦到过香艳场景。 “咳。那要不要我背你逛？”叶晗昭轻咳一声问道。 “休想。”谢明珠撇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的说道，“天下哪有这么好的美事。” “那我送公主回府可好？”叶晗昭又问道。 “嗯，让马车等在门口吧。”明珠不紧不慢的说道。 “小的领命。” 明珠让姜掌柜把她选好的首饰送回府里，自己则抱着买给大外甥的礼物。用明珠的话来说这是心意，当然要亲自拿着。可惜明珠这份心意太重了一点，她气喘吁吁的搬到了门口，就只能让叶晗昭接了过去。 “怎么这么重？！”匣子的重量让叶晗昭也吃了一惊。他先把匣子放进了车厢，又把明珠也扶了上去。 马车里，明珠捏着自己酸痛的手腕，叶晗昭打开匣子发现里面是一块实实着着的金砖。 “你不是说送金镯子的吗？”叶晗昭惊讶的问道。 “我想你说的也对，男孩子不一定喜欢戴金镯子，送金砖就没这些顾虑了，以后他喜欢什么自己做就是了。” 叶晗昭无语的看着明珠这份沉甸甸晃人眼的心意，默默的合上了盖子。 马车晃晃悠悠倒了镇南王府门口，明珠撩开帘子看见一群小厮正从不远处另一辆马车上卸着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