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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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门提督趴在地上,肥胖的肚子先顶着地砖,吃力的转头,满头大汗用口型质问霍长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长歌给九门提督投去一个让他安心的目光。 九门提督欲哭无泪,这皇帝都气成这样子了,他还能安心吗? 怎么不过是一场刺杀,怎么牵扯出北方的贪腐案来了??? 他怎么看着圣上的样子这是要大开杀戒了呢? 霍长歌冷眼瞧着九门提督瑟瑟发抖的怂样,忍不住叹息,这位九门提督大人在自己的这个位置上恐怕也做不长了。 毕竟一个这么胆小怕事的人,怎么能够掌管的好整个内城的平安? 霍长歌这样想着,就听见皇帝怒喝一声。 “那个逆子呢?” 春公公立刻回禀。 “再有一月余就是太后娘娘的千秋节,太子殿下如今正在太后宫里……” 皇帝的怒气稍稍消了些,到底不愿意惊动太后,只说。 “你亲自去把太子叫来,就说是朕找他,太后面前不许多言。” 说到底隔代亲,皇帝要训斥责罚太子,若是让太后知道了,怕是闹起来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春公公急急忙忙走了。 太子来的时候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春公公如何说的,反正太子来的时候竟还喜气洋洋的样子。 太子唇角噙着笑,瞧见皇帝,笑吟吟得叩拜。 “儿臣……” 谁知,皇帝瞧见他就来气,还见他如此高兴进来,气得不知如何自处。 一时间没忍住,皇帝抓起御案上的砚台就朝着太子脑袋上砸去。 “混账东西,给朕跪下!” 太子脸上的笑容一僵,一脸懵逼的抬头望着他的父皇。 当清楚的瞧见皇帝额头根根突爆的青筋的时候,太子一惊,急忙跪下请罪。 “儿臣知道父皇担忧皇弟伤势,可是再有月余便是太后千秋,百善孝为先,儿臣只是太过在意孝顺太后,一时间忘乎所以,请父皇恕罪。” 也许是因为之前的圈禁对于太子的影响太大,他愈发惧怕自己的父皇。 太子的唇瓣哆嗦了几下,几次想开口却都有些结巴。 “儿臣尽力为太后准备寿宴,并非不顾兄弟情分,只是一来希望孝顺太后,二来也希望借此祝祷皇弟早日康复。” 皇帝闻言,眉头皱的更紧。 第60章 整个养心殿中的气氛凝滞的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皇帝的眉头就好像是被绞紧的毛巾, 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太子还想要解释什么,却赫然被皇帝打断了。 “兄弟情分?孝顺?原来你的心里还有这几个字?既然如此……” 皇帝说到这里,猛地将御案之上的账本狠狠地甩在了太子的脸上,他站起来,面沉似水,一双阴骘深邃的眼里汹涌着黑色的浪潮。 “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那本账本狠狠砸在太子的脸上,然后落在地上。 太子低头望去。 当他瞧见封面之上的那个纹章的时候,他的身子一震,整个人都不能自抑的颤抖起来。 太子伸出手, 颤颤巍巍的捧起账本, 不过草草看了几行, 便猛地将手中的账本一扔,匍匐在地上大喊道。 “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不知是谁竟敢如此冤枉儿臣!儿臣绝对没有买凶刺杀皇弟!” 太子高喊着,忽然抬起头,望着皇帝那张已然年老的面孔,高声恳求道。 “父皇, 你一定要给儿臣做主啊, 儿臣这些年坐在这个位置上,虽未有建功立业,却从未有过大错, 求你明鉴!” 他这样哭喊着, 竟然真的就从眼眶之中沁出几滴眼泪来。 皇帝看着这样的太子, 冷哼一声, 缓缓说道。 “这是霍爱卿抄了暗夜阁找到的账本,当时数千将士都眼睁睁的看着,若你不是与那等江湖门派有染,为何账本上竟有你的名字?!” 太子说不出理由,却始终死死咬住一点。 这账本是伪造的,他从来不同这些人有什么瓜葛! 皇帝冷笑,一巴掌拍在另外一本账本之上。 “朕手上还有一本账,是你通过暗夜阁收受北方的那些官员的贿赂的,你不承认也可,朕便将他们一个个抓来查!” 太子闻言,又是一哆嗦。 他自觉地口中发干发苦,心底深悔为何当初不听自己母妃的话,非要收受那些官员的贿赂。 一想到这里,太子眼前发黑,牙关紧咬。 整个殿内都安静的只能够听到各自的呼吸声,帝王盛怒之下,谁也不敢轻易开口,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太子闭着眼睛,将脑袋磕在地上,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忽然,他的脑海里闪过一道光,耳边响起了他母后曾经说过的话。 太子猛地抬头,对着皇帝痛哭流涕起来。 他哭得哀痛,满是泪水的脸上看起来分外的真挚。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真的是一时糊涂,因此才收受了北方那些官员共计十余万两的孝敬。” 太子痛哭掩涕,浑身发抖,像是悲伤到了极致。 他低低哽咽。 “儿臣当时只想着太后千秋必定要办的风光漂亮,又想着国库空虚便想要自己补贴一些,那些北方官员与其说孝敬儿臣,不如说是孝敬太后。” 说到最后,太子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抬头望向高高玉阶之上的皇帝。 果不其然,皇帝盛怒。 “放肆!” 太子深吸一口气,再拜。 “儿臣不管将此事归咎任何人,是儿臣不肖,辜负了父皇之心,儿臣这便像父皇谢罪。” 太子说完,忽然起身,猛地冲向了玉阶,一头□□在那只汉白玉雕刻而成的麒麟之上。 霎时间,鲜血溅起,地上绽开朵朵妖异的红梅。 这一场景,就连皇帝也惊住了。 他当即变色,步下玉阶,朝着太子倒在地上的身影跑去,却还是离得最近的霍长邺快了一步。 霍长邺托起太子脖颈,确定太子的颈部没有受到伤害,这才从身上取出一瓶金疮药,咬开瓶口,倒在了太子撞伤的额头之上。 此刻,皇帝已经到了太子身边,他扯过身边太监递上的帕子,让霍长邺给太子包扎,一边大喊着。 “宣太医,快去宣太医。” 幸好,养心殿内原本就有照顾司晏明的轮值太医,很快便已经赶到。 霍长歌站在最外围,低头遮挡着脸免得让人认出自己,同时也对于太子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嗤之以鼻。 说真的,太子这么做,若是换了旁人怕是有用。 可若是对手遇到了司晏明,这点儿小伎俩怕是不够用了。 司晏明是谁? 那可是发起疯来自己都敢砍的刺头。 霍长歌想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尖,默默看戏。 太子其实撞得不重。 一般来说,这种撞墙自杀的但凡是存着一点儿犹豫之心的,都死不了。 头上的那个伤口也不过是看着吓人罢了。 瞧着这会儿功夫,太子已经睁开了眼睛,气若游丝的能和他父皇“互诉衷肠”了。 皇帝也是颇受感动,一双虎目之中含着点点泪光,虽然并未落泪,到底是看着有打算原谅太子的意思了。 毕竟贪污受贿此事可大可小,又是借着为太后办千秋宴的由头。 皇帝生气的也不过是兄弟倾轧。 只见,太子虚弱的对着握着皇帝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 “父皇,刺杀皇弟之事,儿臣真的不知。许是有些人误会了我们兄弟之间便私自做主……儿臣着实冤枉啊!” 皇帝静默片刻,没说相信,也没说不信,只是将另一只手覆盖上了太子的手背。 “只要宁王醒了,这件事,朕便不再追究你了。” 太子眼睛一亮。 父子两似乎和好如初。 霍长邺立在一旁,默默将金疮药收回,眼观鼻鼻观心,就好像是一座泥塑雕像。 三司和九门提督则是一头雾水,全然不知道这父子俩打的什么哑谜。 九门提督知道自己脑满肥肠,不过是凭着家族拿了这样一个肥差,平日里也懒得考虑这种事情。 他转头悄悄用手肘捅了捅霍长歌,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