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纡尊降贵
王帛只是在一旁无奈摇头，这金将军固然武功高强，可是这脑子还是不开窍啊！皇上去探望晴充仪，连他们都得退避三舍，岂是容得他一个外臣进去的？ “奴婢参见皇上。”吹雪正从内殿之中出来，看到墨瑾之一怔，随即福身道。 吹雪的声音惊动了柳苡晴和颜太医，两人齐齐往这边望过来。颜太医退后两步，躬身道：“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墨瑾之点了点头，看到柳苡晴垂下眼眸之时黯下神来，道：“晴充仪如何了？” “晴充仪虽然身孕已有三月余，但是晴充仪往日身子羸弱，即使是过了前三个月，也要好好地养着。”颜太医斟酌着道。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墨瑾之挥了挥手，径自走到柳苡晴的身边。 颜太医闻言恭敬退下，吹雪蹙着眉头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终是咬了咬牙退了出去。 墨瑾之及时制住柳苡晴的身子，不让她起身，就势做到软榻旁边的凳子上，抓着柳苡晴的手皱眉道：“进来反应不大怎么也瘦了？她们是怎么照顾你的！” “是臣妾没有胃口，不关她们的事情。”柳苡晴眸子一直垂着，不曾与墨瑾之对视，却没有了昨日那样反抗的情绪，手也任由墨瑾之握着。 墨瑾之轻抿着唇，脸上似乎有一丝犹豫，看着柳苡晴愈显瘦弱的脸颊，终是咬牙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来，放到柳苡晴手中。 柳苡晴诧异的望向墨瑾之，却见到他极为认真的道：“昨日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对你，这个……就当是我赔罪了，晴晴能原谅我么？” 柳苡晴瞪大了双眼，不知该如何反应，她万万想不到墨瑾之竟然是来赔罪的！昨日墨瑾之拂袖而去，本就有她自己的原因，可是她想不到，也不敢想，墨瑾之这样骄傲的一个人，竟然会纡尊降贵的来给她赔罪！ “这个是我亲手所绘，晴晴就算不念及我，也要念及腹中的孩子，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柳苡晴的怔楞让墨瑾之心中更是忐忑，柳苡晴身怀有孕身子羸弱，情绪更是不能激动。 他昨日听闻了柳苡晴召见了太医的时候心中便后悔了，孕妇本就多思，三公主与她感情又好，看到三公主不能如愿嫁与自己心爱的人柳苡晴心中自然会难受，他不仅没有好好地安抚她，甚至迁怒于她，让他昨夜一夜自责到不能入睡，更是深夜起来为她绘了这张画，只作赔礼之用。 柳苡晴依然沉浸在自己震惊的思绪之中，久久不能回神，墨瑾之是一国之君，就算是做错了又如何？有一大堆的御史为他出谋划策解决，但是绝对不可能的会让一国君主去赔礼道歉！ 可是，可是墨瑾之现在居然为了自己，不但亲自过来赔礼，更是亲手为她作画。让她如何不震惊，如何不感动？ 柳苡晴接过那卷轴，缓缓展开，那卷轴之上画着一个容貌艳绝的女子，那女子站在一棵柳树之下，微微仰着头，露出修长的脖颈，嘴角轻勾，五官柔媚，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周身的气质脱俗，让人不觉心神一震。 柳苡晴眼眶渐渐红了起来，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下，掉落在那画轴之上，晕染开了一片墨迹。柳苡晴自觉自己的失态，慌忙的将画卷收起来，以免被泪水打湿。 墨瑾之突然托起柳苡晴的脸，将那满脸的泪痕收入眼底，心中似乎是被什么东西一扯，眉头条件反射般皱了起来，轻轻地拭去柳苡晴眼角流下的泪水，轻声道：“傻丫头，哭什么。” 柳苡晴将脸埋在墨瑾之的手掌之中，眼泪无声的流淌着，滚滚而下的泪水灼伤了墨瑾之的心。 “好了好了，不哭了，来喝些粥。”墨瑾之将柳苡晴揽入怀中，将粥碗端过亲手喂着柳苡晴。 很快，一碗粥便见了底，墨瑾之体贴的拿着锦帕为柳苡晴擦了擦嘴，温柔的望着她，道：“还要不要？” 柳苡晴摇了摇头，张了张嘴，还没有发出声音来，门口便传来了金麦郎的声音。 “娘娘，皇后娘娘，您不能进去啊！” “滚开！本宫是后宫之主，有哪里是进不得的！”皇后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极为恼怒，大声呵斥着金麦郎，哪里还有往日那温婉的气质。 金麦郎并没有被皇后的威势吓退，反倒直直的挡在皇后面前，固执道：“属下奉皇上之命在此值守，皇后娘娘没有皇上的手谕，还是请回吧。” 皇后冷眼瞪着金麦郎，心中怒火更是烧得旺盛，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哼道：“手谕？本宫今日倒要看看，没有手谕本宫是否能够进得去！” 说罢就要往里头闯，怒火夹杂着那股上位者的气势让人不禁汗颜，若是寻常人看到皇后这样恼怒定然早已经让路，可是金麦郎是个十足十的一根筋，闻言不但不让，反而逼退了皇后两步。 “娘娘，皇上现在在里面，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属下们。”金麦郎低着头不去看皇后，语气却无比的坚定，为了让皇后避退，甚至搬出了皇帝。 可是皇后既然能够派张延伏去官道上拦圣驾，又怎会不知墨瑾之往这清源殿来了？正是因为墨瑾之往这清源殿来了，所以她才咽不下这口气，誓要闯一闯这清源殿，非要见到墨瑾之不可！ 就算墨瑾之在里头又如何？她就不信，她身为一国之母，还不能震慑住一个小小的充仪了！ 怎料还未入得清源殿，便被这不长眼的金麦郎拦住，皇后身边虽然有近侍护身，又怎么能敌得过征战沙场的金麦郎呢？双方一时僵持在当场，两不相让。 “皇后娘娘，晴充仪既然抱恙在身不宜见人，娘娘还是回去吧，改日再来也无妨。”菊冉上前一步，扶住皇后的胳膊，轻声劝道。 堂堂的一国皇后与一个将军在宫殿门口对峙，传出去了岂不是惹人看笑话？皇后娘娘刚才闹的声音定然已经传到了内殿之中，可是皇上并没有出来，而金麦郎刚才也已经很明确的表示皇帝在里面，这意思不是很明显了么？ 若是皇后再如此固执下去，恐怕最终丢脸的还会是皇后自己！ “改日？本宫偏要今日进这清源殿，我看谁能拦得住我！”皇后并没有顺着菊冉的阶梯下来，反倒是更进了一步，竟将自己的退路均数封死。 金麦郎眉头深深地皱起来，他能够拦住皇后，却不能罔顾皇后尊贵的身份。因此，若是皇后再这样坚持下去，他也是拦不住的！ 皇后步步逼近，似乎是要豁出去，身上带了一股煞气一般，无人敢上前拦着。金麦郎等人步步往后退，一直退到了宫殿门口，方才顿住了脚步，不管不顾的对上皇后。 皇后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站定在金麦郎面前，喝令道：“让开！” 金麦郎带着众侍卫一齐跪下，声音整齐而坚定：“请皇后娘娘三思！” 皇后突然轻笑一声，再逼近了一步，冷道：“三思？本宫说什么话做什么决定什么时候要你们这些奴才来管了！”皇后这话说得难听，那些侍卫面色一僵，却不得不继续忍着跪在原地。 “皇后果真不要三思后行么？”内殿的大门缓缓而开，墨瑾之低沉不悦的声音从殿内传出来，让人不禁一颤。 皇后仰头望去，便见到墨瑾之从殿内慢慢走出来，而他的身边，跟着面带苍白的柳苡晴，似乎真是身子不适的模样。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后敛去了周身凌厉的气势，福身道。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柳苡晴盈盈一福，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跟皇后如此冷酷凌厉的表情相比之下，顿显高下。 皇后脸上划过极为不悦的神情，却没有立即发作，起身之后淡漠的道：“晴充仪如今身子金贵，本宫如何受得起你这样的礼，还是快些请起吧。” 皇后这么一闹，将清源殿的宫人几乎全数吸引到了一处，柳苡晴被皇后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奚落，若换成了旁人，定然是尴尬至极，不敢再反驳了。 可是柳苡晴只是微微一笑，轻声道：“皇后娘娘乃是一宫之主，臣妾自是不敢与皇后娘娘相提并论。” 之前威逼金麦郎让路之时，皇后便说过这样的话，若是不知道皇帝在里面的时候，尚可以推脱一句不知者不罪。可后来经过金麦郎如此明显的提醒之后，还要继续逼近，这便是目无尊上了！墨瑾之若是以这个借口追究于皇后的过错，那皇后也是推脱不了的。 柳苡晴如此一提醒，无异于在皇后面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皇后的面色瞬间垮了下来，眸中划过一丝凌厉，双手在衣袖中拽紧，咬牙没有再与柳苡晴辩驳，转头望向了墨瑾之。 墨瑾之从一开始，便只冷眼瞧着皇后的模样，此刻面对皇后幽怨的目光，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愧意，眸中依然平静，不带丝毫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