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
于宁慌了。 如果是别人发这两条微博，他还可以想办法解决，但是是秦明远。先不说秦明远在圈内的影响力，单单他是秦家的人这一点就足够令人发指。 从不发微博的他现在当众指名道姓地指责他，那些眼里只有利益的合作方以后恐怕不会再愿意用他。 于宁的团队也慌了，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于……于老师，这……这棉花糖是什么来头？” 于宁也不知道啊，要知道棉花糖这个作者认识秦明远，他打死也不会掺和这件事，给他一千万他也不干。 于宁的编剧团队头一回踢到了铁板。 这并不是他们头一回干这样的事儿。 他们的团队有专门的负责人在网络上的各大漫画平台里寻找有趣又新鲜的梗，每周一开会会统一整理，再看看有什么能用的直接搬到剧本里。 他们的大热剧《星岚传》虽然是原创剧本，但是原型是某平台的七八本冷门宅斗文的合体。那些作者都是小透明，没权没势，抄袭维权的官司耗费时间长，又十分难打，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有人愿意在上面耗费时间。他们的剧播出的时候，那几个小作者联合了一些营销号搞了个抄袭维权转发，他们让平台那边帮忙限流了，最终也不了了之。 棉花糖的这本漫画有热度，作者本人也有二十万粉丝，起初他们也有些担心，但是她这本漫画的梗毕竟是烂俗言情梗，相似的漫画不是没有，又不是她独家创作的新梗，加上六百万的诱惑，他们咬咬牙，干了。 所有人都很忐忑，望向了于宁，同时有些人开始庆幸于宁平日过于霸道，除非是得力心腹，不然都是枪手待遇，没有任何署名。 已经有人离了心。 于宁的编剧团队处于分崩离析的边缘。 于宁看出了人心涣散。 他死死地盯着秦明远的微博，狠狠地咬了咬牙，摸不准秦明远为棉花糖能做到哪个地步，更摸不准秦明远和棉花糖是什么关系。 要说关系好，连微博互关也没有；要说关系不好，鲜少发微博的秦明远挺身而出。 于宁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才让秦明远有了借机发挥的机会。 于宁给一个相熟的圈内好友打电话，电话好久才接通。 一接通，于宁还没开口，好友就说：“这事我帮不了你，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我收到消息，秦明远明说了，你掐的那个漫画作者，是他要罩着的人，趁早收手吧。” 于宁又给其他人打了电话，要么不接，要么委婉地与他撇清关系。 于宁知道这一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他也知道秦家向来护短的风格，整个人面如死灰。 苏棉在原本的计划里是针对于宁微博上的漏洞进行反驳，她虽然看着处于劣势，但是她发动了关系网，查到了于宁的黑历史，还有过往的抄袭数案。 于宁是个惯抄。 她只是抛个钩子，再把过去沉下去的维权案件通通挖出来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的前夫来了一记猛的，把于宁的老底赤裸裸地掀了开来，而且还是带毒的那种，让于宁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地投降认错。 不到二十分钟。 于宁就发了一条真情实意的道歉微博。 @于宁：我为我的狂妄自大向@棉花糖女士道歉，我承认是看了你的漫画才来有了新剧的灵感，也承认融合你了的漫画主角人设，也承认有抄袭的过错。我愿意承担你的名誉损失费，同时停止新剧的拍摄。 大抵是发得着急，不到几秒钟，他又编辑了微博。 @于宁：我为我的狂妄自大和虚荣和利益熏心向@棉花糖女士道歉，我有愧原创，有愧所有文字工作者的职业道德，有愧我的编剧职业的良心，我承认是看了你的漫画才来有了新剧的灵感，也承认融合你了的漫画主角人设，也承认有抄袭的过错。我愿意承担你的名誉损失费，同时停止新剧的拍摄。 底下的评论一片哗然。 【我感受到了于宁的瑟瑟发抖。】 【哈哈哈哈哈哈可能是被秦明远的粉丝骂怕了，秦明远一出手，小人两边跪。】 【我们的棉花糖太太真的很有排面，今晚的最大赢家。】 【默默地为方欣默哀一秒，交友不慎的下场。】 【啧，刚刚骂棉花糖的那群人去哪儿了？出来道歉啊！你们主子都道歉了啊喂。】 …… 苏棉半个小时后才转发了于宁这条微博。 @棉花糖：你要道歉的远远不止我一个人。 她艾特了过去被抄袭过的所有作者。 【粉了！粉了！这个小jiejie好有正义感！好飒！立马给你贡献正版订阅！】 【天啦噜，于宁抄过这么多作者的吗？这不是我熟悉的大大吗！于宁滚出编剧圈！】 【赞同棉花糖！于宁给所有抄袭过的人道歉！凭什么你占了别人的功劳大红大紫，赚得盆满钵满！迟早有报应！】 【有时候不是没有报应，而是没到而已，正义永远不会迟到！】 【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要粉棉花糖！】 【棉花糖的这波cao作太圈粉了叭！】 张璇是个懂得把握时机的人，趁热打铁让公关团队给棉花糖买了个热搜，顺带吹了自家公司一波，借着这波流量，漫河app当夜的浏览量差点儿没让服务器崩了。 张璇和苏棉说：“今天这事儿一过，一周之内你这本漫画的ip价值远不止六百万，我们再耐心等待，我预计有公司愿意出价一千万。” 苏棉还是平常心，对张璇说：“张总编您看着办就好，我还是老要求，希望可以对原著有足够的尊重。” 张璇觉得苏棉可真是个福星，她这本漫画的订阅不是全站最高的，热度也不是，但是却频频上热搜，为漫河带来巨大的流量。 再看看今天的排面。 张璇笑不拢嘴，连忙说：“没问题。” 苏棉挂了电话。 她这会儿有些迷茫，不知道秦明远为什么要帮她。这个忙一帮，她有种欠了他人情的感觉。 ……欠前夫的人情，要怎么还？ 苏棉打开了秦明远的微信对话框。 她微微犹豫，最后还是觉得没必要联系，欠了人情，还给他mama也是一样。他在外忙工作，陪爸妈时间少，她可以多陪卢慧敏说说话。 如此一想，苏棉关掉了对话框。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二点整。 她打从和卢慧敏喝完下午茶回来后，就一直奋战在微博里，如今解决了事情，整个人松懈下来后，顿时有些饿了。 她随手刷了下朋友圈，正巧看到梓鹿刷了深夜美食图，请了人在家里烧烤，牛rou串、茄子、馒头片、鸡腿、金针菇、扇贝、大虾，烤得流油，香气仿佛能透过照片溢了出来。 她正想点开图片细看，发现朋友圈被删了，再刷新了下，梓鹿又重新发了一遍。 她统一回复：删了重发，刚刚忘记屏蔽我老公了。 苏棉离婚的时候，她这位大嫂在微信里还给予了问候，倒不像其他塑料朋友那样明里暗里地打听原因，而是发来了一段语音—— “虽然不知道你们因为什么而离婚，但是你做了这个选择，我想你内心未必像外界说的那样难过。恭喜你重获新生。” 那天之后，她经常能看她这位曾经的嫂子发各种各样活泼的朋友圈，和之前的走秀名人合照岁月静好的画风截然不同。 她猜测梓鹿和秦礼初的婚姻内情也许和外面了解的和看到的不一样。 她离婚后，不是秦家人了，大概率被这位曾经的嫂子划分进了不同的朋友圈分组。 苏棉给梓鹿点了个赞，然后打算去小区楼下吃烧烤。 她现在已经不是身处风口浪尖了，关注度也大不如以前，毕竟和秦明远离婚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期间网络上的瓜每天都没有停过，还有层出不穷的娱乐圈八卦。 不过，她还是稍微做了下改变。 她扎了双马尾，又戴了鸭舌帽，还把一副装饰用的能遮住半张脸的镜框给戴上了。 苏棉看了眼镜子，觉得自己重返了十八岁，外面就算有人认识苏棉，也未必能确定就是她。况且现在大半夜的，外面也没有几个人。 她下了楼。 小区门口就有家烧烤店，离她不过几十步路。 半夜十二点的小区静悄悄的。 苏棉这一回下了楼，总算瞧见了对面楼幽会的小情侣。两人手牵着手，旁若无人地走在路边，时不时还听见男孩在哄女孩儿笑。 苏棉默默地观察着。 冷不防的，一辆小电驴从她身边驶过，也不知是不是驾驶技术不好，小电驴主人轻呼一声，连人带车地朝她靠去。 也是这个时候，她只觉有人扯住她的手腕，一股力道猛然一拉，她眼前天旋地转的，脑门就撞向一个温暖的胸膛。 小电驴主人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没事吧。” 苏棉听到脑袋上的声音低低沉沉的，问她：“没事吧？” 苏棉瞬间就愣住了。 这道声音，她太过熟悉了。 她猛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尽管在夜色之下，可是她也看得一清二楚。 兴许是她久久没回。 他略微拧了眉，上下左右地打量着她，确认她没事后，才对小电驴主人说道：“你下次注意点。” 小电驴主人应声，匆匆离开。 秦明远这才松开了她的手腕，往后退了步，低声说：“怎么走路也不看着点？在发什么呆？” 苏棉这才反应过来，说道：“一时半会没注意到。” 她这会儿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装嫩打扮，有些不自在，微微垂了首，又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明远反问：“你半夜出来做什么？” 苏棉说：“也没什么，就是去小区门口买点吃的。” “烧烤？” 苏棉微微一怔，问：“你怎么知道？” 在她的印象里，秦明远从未提过烧烤，也没有吃过烧烤，他的每一顿饭都是经过营养师的仔细挑拣，反复确认，用最新鲜的食材打造出最富有营养的餐食。如今听他提到这两个字，苏棉难免觉得有些奇怪。 秦明远说：“我进来的时候，你这个小区的门口只有烧烤店是开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