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也就是一些江湖传言啦,心狠手辣善于用谋用毒之类的,你听了怕是要不高兴的……” “我说过了,”长陵打断他的话,“我不是明月霏。” 叶麒一脸不相信的表情,连连摆手,“你和我说这些真的没有用,我真的……” “你难道不奇怪,为何我没有中昏元散?” 叶麒的手一顿,不等他回应,长陵道:“因为我会南华针法。” 他怔了怔,“青衫客的南华针?” “不错,南华针能在第一时间之内驱除百毒,早在马车之内,我已经解开昏元散了。”长陵正色道:“换句话说,你忙着抵御雁军时,我就有无数次机会可以直接把你踹下马车了。” 叶麒用一种惊异的眼神看着长陵。 “你认为,如果是明月霏,她会凭由你们将她劫走么?” 答案昭然若揭,除非明月霏疯了。 叶麒“腾”的一下站起了身,“等等,如果你真的不是明月霏,那你……是谁?” 长陵换了个坐姿,发现还是不太舒服,“你先松绑。” 叶麒这回没有推脱,他既知长陵并非明月霏,也不太好意思绑着一个小姑娘,何况人家身上还带着伤。 等麻绳抽开,长陵轻轻活动着发麻的胳膊,才答道:“我帮过明月舟一个小忙,他见我病着,就让我上马车歇息,你们也是不巧,早出现一会儿,他和他的meimei倒还真在马车之中。” 长陵这番话虽说是答非所问,倒还算得上是大实话。 她不说自己帮了什么忙,是觉得说了人家也不信,信了更糟——看架势,明月舟之所以会被坑进墓王堡,正是他们口中那个敬若神明的贺公子的杰作,要是被知晓是她无意中把中原武林最大的敌人给放出来了,那麻烦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谁知叶麒又问:“不知姑娘和他是什么关系,又帮了他什么忙?” “……” 这厮果然是个说话会抓重点的。 见含糊不过去,她又懒得扯谎,只道:“萍水相逢,在荒野之外他烤过一只兔子给我吃,后来他被人追杀,我顺手帮他清掉了几只虾兵蟹将。” 亲眼见识过徐道人是如何被碾压之后,叶麒约莫能想象她说的顺手多半真的是顺手而已。只是这乌龙闹到这地步也太过匪夷所思,叶麒没傻到会被这三言两语给忽悠过去,他的眼神瞥到长陵指尖的戒指上,问:“那这鎏金戒是从哪儿来的?” “明月舟给我的。” “他……给你的?”叶麒舌头打了个结,“送给你的?” “嗯,原是戴在他耳朵上,后来见我笑话,他也觉得大男人戴着有失体面,就随手摘下了。”她觉得这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我想着拿去当了还能换点银子,也就收了。” 叶麒呆呆看着她,几番开口,愣是没蹦出一个字来,长陵没看明白他这反应是想表达个啥,索性脱下戒指,“如果你们想要,拿去就是。” “你难道没有听过鎏金戒的传闻?明月舟既然把它交给了你,那就意味着……” 话还没说完,屋外有人“砰砰砰”敲着门,恭谨道:“叶公子,徐道长有事找你。” 叶麒怔了一怔。 “知道了。”他随意应了一声,正要跨出步,又回头看了长陵一眼,“你先在这儿等等,一会儿回来再说。” “你放心,我也有话想问。”关于付流景的事,她没有问清楚前是不会急着跑的。 叶麒旋即踱到门外,几位年轻的弟子立马拥了上来,其中有人悄声说了句“我们的人已探到掌门被关押于何处了”,叶麒一听,当下沉着脸跨步而去,只留余平几个武功较好的蹲门前看守。 长陵听着他们远去的脚步声,眉头反而皱了起来,她看了看地上的绳子,又握了握掌心中的鎏金戒,思付片刻,忽然间神色舒展的翘起嘴角。 “老伎俩。”长陵自言自语道。 这一笑只有她自己知道笑点在哪,可搁别人眼中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尤其余平这会儿扒着窗缝偷窥,借着屋内忽明忽暗的烛光望去,顿时不寒而栗。 他情不自禁的握紧了刀柄,心中盘算着这姑奶奶要是杀出门来,他要怎么拦才能死的慢些? 这时有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余平的肩膀,他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后脑勺沉沉痛了一下,就地摊倒,失去了知觉。 长陵的耳识本就异于常人,早在来人出现她就已觉察出动静,待她挪至门边轻轻一推,但见门外赫然站着一人,脚边横七竖八的躺着年轻的弟子。 那人正是叶麒。 她有些意外的眨眨眼:“你……” “嘘。”叶麒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四下瞧了瞧,确认这周围的一圈人都被放倒之后,二话不说就拉起长陵的手腕。 长陵微微垂下目光,一反常态的没有挣开,由着叶麒拉着她走。 三更半夜,荒村之内虽处处皆有岗哨,但叶麒知悉哨位,自然能够轻车熟路的避开,没费多大的功夫,就带着长陵绕出那片严守之地,送至村口的石墩子处。 那石墩子旁边系着一匹马儿,叶麒指着前方的山林小道,“你一路往东而去,只要看到木桩再折转向南,很快就能穿过这片密林。” 他一边说一边回头,这才发现自己还拽着人家姑娘的手,连忙松开,十分抱歉道:“在下唐突了。” 长陵掀起眼皮,疑问道:“你要放我走?” “唉,不论如何,姑娘是我误抓的,总不能当作没这回事。”叶麒一脸惭愧的笑了笑,“不瞒姑娘说,我在这群人中也不是能说得上话的,就算能让人相信你并非明月霏,他们也决计不会放过你的……毕竟,你身上戴的戒指的的确确是非同小可。” 长陵低头看了看指尖的鎏金戒,不想也知,方才叶麒被唤去谈话,徐道人多半是说了什么狠话才惹得他火急火燎的要把人放走,分明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你就这么回去了,要如何收场?” “我对他们还有点用,总不至于把我大卸八块吧。”叶麒拢了拢袖子,“只求姑娘若是回头遇上了明月舟,别把这里发生的事说出去就好。” 长陵神色闪烁了片刻,“那救人呢?” “救人?” “八大门派的掌门,你们也不救了?” 叶麒怔了怔,恍然道:“……多谢姑娘挂怀,此事我们已另有对策,就不便透露了……” 长陵还欲再言,叶麒先站不住了,他频频回头,生怕身后随时杀出一拨人来,于是牵着马缰绳胡乱的往长陵手中一塞,“快走吧,等人都来了,就不会再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了。” 长陵皱了皱眉,“你……” 她还没说完,看叶麒连连挥手,赶苍蝇似的催促着,她心头固然还有不少疑问,但也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当下翻身上了马,双腿一夹马腹,径直策马驶向树林。 叶麒见她离开,这才舒了一口气,他一边叹息一边低头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刚往回走几步,听到本已远去的马蹄声又“啼哒啼哒”的飘了回来。 他侧过身,见渺渺夜色一拢红衣格外夺目,带出一阵御风飒飒而来。 叶麒看长陵去而复返,惊愕万分,不等她骑到自己跟头,他已飞身奔到马前,指着长陵的鼻子道:“你这姑娘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地,真以为是闹着玩么?” 长陵勒住马缰,跳下马,对上他的目光道:“这个位置,刚好。” 叶麒有些茫然的看着她:“什么?” 长陵的眼神越过方才他们所站之处,落在那石墩后几丈的一片村屋前,“左面朝西的那间屋子至少有三个人,右侧得有五个,刚才我们说的话他们能够听得清……但现在这个位置,他们听不到。” 她不疾不徐道:“我猜,方才发生的事,包括你掩护我离开,都是一个局,一个能够让你们顺藤摸瓜查出关押之地的局。” 话音方落,再挪回眼时,她看到了一双眸光凛凛,那人一瞬间前的那股子焦虑之态已荡然无存,如同变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全然不同带着冰凉之气的人。 长陵只是稍愣了一下,而后浅浅一笑,带着三分诚恳与认真。 “叶公子,我说过,我想和你单独的,谈一谈。”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个剧场: ——余平:之、之前谁说本文女主只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来着? ——容哥:哦,陵姐是相对于四肢来说,头脑简单,但是相对于其他人来说,头脑还是发达的。 ——叶麒:哈哈哈。 ——余平:叶公子,你笑什么? ——叶麒:未来媳妇又聪明又能打,我开心啊不行? ——余平:你媳妇一个人占了武力、颜值和智慧担当,你还顾着装傻,就不考虑一下你自己岌岌可危的地位么? ——叶麒:我不需要地位,只要她喜欢我,就够了。 ——长陵:谁说的? ——容哥:谁说的? →→→→→→→→→→→→ 都说麒总性格和小时候有差,其中定有内因,继续看可破~ 还有不少童鞋觉得男主傻白甜不聪明,怎么可能?他可是让老付头疼了很多年的对手啊。 不过就算有本事,想要陵姐刮目相看却很难……陵姐从小到大见过最多的人就分为两种,一个是绝世高手(师父师兄师伯),一个是绝顶聪明的人啊(父亲兄长老付),还需有其他过人之处的。 (#^.^#)照例求评论,求收藏! 第十七章: 结伴 叶麒难得拎出来一点敌意就被长陵的这一笑给兜个没影没边了。 他不是个压不住场子的人,只是看这姑娘神情温和,话语间也没有要较劲的意思,就情不自禁的将搭上腰间鞭子的手给放了下来,“姑娘是如何瞧出端倪的?” “在屋中,我听到有人说你们已探到关押之所……”长陵轻道:“他们本不应该如此不分场合的泄露动向,可你没有制止,反而在之后助我逃脱,分明是有意而为。” 叶麒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长陵似乎不太乐意被人用反问的语气探知自己,但她也只是蹙了一下眉头,道:“假若我是明月舟的人,在得知消息后自会赶至他身边提醒防备……你们就能根据戒中的追魂香找出明月舟的动向,从而探出真正的关押之地了。” “可你怎么知晓我们在戒里放了追魂香的?” 她蜷了蜷手指,“如果这戒指当真非同小可,你们留下来做什么不好,怎么会凭着我带走它呢?” 叶麒听到这里,简直要拱手作个揖,想起身后不远处尚有几双眼睛盯着他们,又把手给放回袖中,“姑娘目光如炬,在下佩服,既然你已经洞悉真相,何必要去而复返?就不怕我大喝一声,把他们都招来把你困住?” 长陵道:“你若想喊人早就喊了,但……” 叶麒打断她:“行行,我知道姑娘是无辜的了,你要再这么说下去,后边的人还真没傻到家……这林子里还有我们的岗哨呢,奉劝还是先走为妙……” 长陵看他在被连连戳破之后还能惦记着自己的安危,目光闪过一丝和善之意,“我有三句话想要告诉叶公子,说完我即刻就走。” “讲。” “我在马车内亲耳听明月霏所说,八派掌门所关押之地是在大昭寺。” 叶麒正在左顾右盼,听到这句话猛地转向长陵,一脸不可思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