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
许久都没有木头的消息了,木头也难得给她写信过,上面熟悉的字迹写着“槿桐亲启。” 槿桐在苑子里寻了一处拆信,信如其人,言简意赅,大致便是早前说中秋回京,边关战事虽已平定,但涌了不少外地的流民,他领命驻守,怕是要十月才能回来了。 槿桐收起信笺来。 过往没有沈逸辰的时候,爹爹和家中近乎所有的人都觉得洛容远是良配,也确实凡事都将她二人凑在一处。 木头寡言,她同他相处,总免不了尴尬时候。 但方洛两家似乎都默认他们日后是要成亲的。 她也想过,兴许她同木头日后真会成亲,却一点欢喜都没有。 她不喜欢木头,也不喜欢同他相处。 可沈逸辰不同,他离京几月,她会时时出神。 走到杏花树前,会想象他呆在树上望星空的模样。 就是吃到他喜欢的菜,她都会忽然想起他。 她同他在一处不会没有话说,不会尴尬无聊,她喜欢对弈,他也喜欢摆棋,她替他养狗蛋,他时常关心,甚至,她喜欢的东西,他都爱屋及乌。 她想,若是有一天真同他成亲了,往后的日子朝夕相处应当也是有意思的事情。 沈逸辰自有担当,也会耍无赖,可即便是他耍的无赖,她气得跳脚,他也总有办法哄她欢喜。 槿桐想起曲颖儿在话本上常见的一句,若你喜欢这个人,那他诸事都是好的。 她想,她怕是真的喜欢上沈逸辰了。 可,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方槿桐费解。 …… 等到八月初十,任笑言就忽然像从将军府中放出来了一般。 方槿桐窃以为,放出来这个词简直不能再准确。 仿佛这京中什么都是好的,什么都新鲜,就连往常觉得难吃的菜都吃得一脸享受。 方槿桐好气好笑,可是将军夫人在府中饿了你? 任笑言摇头,那不是,其实在哪里吃,同谁吃,和吃什么一样重要,譬如就算这道猪脚姜,她在家中独自一人啃这猪脚,就没有同她们一道在这里吃得有味道。 曲颖儿哪壶不开提哪壶:“你究竟吃了多少猪脚?” 任笑言一脸阴霾:“日日都吃。” 吃得她都快生无可恋了。 可母亲非说她伤了腿,猪脚是最补的,多吃有好处,她说照这般说法,她是骨折了,那应当吃猪骨才是,将军夫人恍然大悟,从此以后,一道例菜猪脚不够,追加了一道例汤,猪骨。 但无论怎么讲,她总算被放出将军府了,一定要好好聚一聚,替她赶走霉运。 阳平想了想,驱除霉运,那就是游船了。 长风惯有习俗,久病之人,当去游船,借以洗去百病。 任笑言听了就觉好。 曲颖儿眼前一亮,不如去城南的净瓶湖,包一艘游船,可以看皮影戏,演当下最新的话本…… 果真是三句不离话本的人。 可任笑言在将军府内关了三月,听什么不好? 皮影戏就皮影戏,再顺带叫上乌托那吧,他不还在京中吗? 听说乌托那九月就要离京,羌亚到京中少说要三月路程,乌托那这一回去,再见面不说一年也至少半载有了。 上次马球赛夺魁,虽然君上病倒,但还念着赏赐了他们不少东西。 夺冠这么喜庆的事,她和乌托那都伤了腿,各自将养,都还没来得及聚一处庆祝呢,正好可以包一艘游船,带乌托那看看长风的皮影戏。 合情合理,槿桐也赞同。 阳平感叹,只是沈逸辰不在,只得日后给他补上。 是啊,来日方长。 槿桐心中想。 到曲颖儿处,忽得想起良山来:“濮阳郡王尚在抱恙,良山都回去几月了,还未回京……” 她算是念这个人了。 槿桐和任笑言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不知道年关的时候会不会回来?”曲颖儿还在自顾着说。 阳平顿了顿,道:“我有个主意。” “怎么说?”任笑言问。 阳平背手在身后,一字一句道:“十月里是苏苏的生日吧。” 苏苏? 几人都会心笑起来。 苏苏原名叫苏云卿,是几人自小的玩伴之一。 苏苏后来随父母迁出京中,去了富县,也在去年同陆洲知府的儿子陆年之定了亲,婚期就在年后二月。 苏苏十月正好满十六。 “京中离富县不过四五日路程,富县离濮阳郡王府也不过一日脚程,我们去给苏苏庆生,然后叫良山也去?”阳平提议。 嫁人之后就需相夫教子,便不如眼下这般自幼了。 几人自幼便是发小,聚在一处给苏苏庆生也是有意思的。 几人都说好。 “那便十月出发吧,我让人送信给良山,去苏苏那里见。”曲颖儿欢喜。 这事儿便这么定下来。 有长公主府的护卫护送,也不怕路上出什么意外,几人早前也时常结伴出游,家中都是放心。 槿桐心想需得同爹爹说一声。 她也想带着思南一道去。 方世年同意。 和思南说的时候,思南兴奋了一晚上睡不着,只要外出去玩,便总是高兴的。 槿桐觉得她的功课似是都做得快了许多,果真,人是需要激励的,思南便是极好的例子。 *********** 八月十三,正是约好游船的日子。 结果昨日吃坏了肚子,方槿桐一夜都没睡好,等到清晨,实在爬不起来。 等到清晨大夫来看,说她脾胃不调,又有些中暑症状,最好歇两日。 袁氏便让她在苑中静养。 可任笑言兴致这般高,若是因她改期,她心中委实过意不去,只能让阿鼎去将军府那头知会任笑言一声。 她本是想去的,游船上的皮影戏,她还是想看的。 可眼下,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肚子便又痛了起来。 是无论如何都去不了了。 …… 等到晚间,阿梧急急忙忙来了屋中,跑得急,整个人都气喘吁吁:“三小姐,三小姐,听说阳平郡主今日落水了。” “落水?”方槿桐大骇。 他们今日不是去游船了吗,怎么会落水的? 可再一转念,遭了,阳平是不会水性的,净瓶湖又是活水湖,水深根本不知多少! 净瓶湖早前就淹死过人。 方槿桐焦急:“眼下呢,人怎么样了?” 阿梧摇头:“奴婢也是刚才听人说起的,也不知眼下如何了,要不,奴婢去趟长公主府问问?” “好。”方槿桐也没更好主意,她若是眼下能去,便也一道去了,可这腹泻了一日还没好,也出不了这苑子。等到阿梧匆匆忙出苑子,她又唤回来:“叫阿鼎同你一道去,再去将军府问问笑言。” 阿梧应好。 方槿桐也静不下心来,在屋中来回踱着步,等到再晚些,阿梧同阿鼎还没回来,曲颖儿风风火火来了风铃小筑。 “哎呀,槿桐,你今日不在,可错过了一场大戏。”听曲颖儿口气,简直遗憾得很。 方槿桐本想问她阳平落水的时,结果听了一脸诧异。 第89章 香饽饽 大戏? 方槿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说今日阳平在净瓶湖落水了吗?”方槿桐的诧异都写在脸上:“我是晚间听阿梧说起的, 心中担心, 就让阿梧去长公主府问问,眼下阿梧还没回来,这中间……莫不是有……” 若真是阳平出事了, 曲颖儿才说不出来“大戏”这样的字眼。 方槿桐心头的焦急其实已经放了一半下来。 曲颖儿笑嘻嘻牵了她的衣袖, 两人在风铃小筑的苑中随意坐下。 曲颖儿道:“阳平先前是落水了,你没听错, 而且阳平又不通水性, 你是知道的, 吓坏了我和诗然。当时那个场面乱得, 长公主府的护卫都在一侧,诗然去唤, 可就怕侍卫还没来得时候被卷到水里去。当时离得最近也就我们几个, 笑言的腿才受了伤,乌托那想都没想,便自己跳了下去。” 方槿桐倒吸一口凉气:“乌托那的腿不是也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