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节
灯火之下,萧允泽的手指间夹着一枚白玉棋子,听到了韦柯的话,他下棋的动作一顿:“他真的这么说?” “是……” 萧允泽抿着唇:“行了,你下去吧。” 韦柯有些不解,可他已经问过好几次,萧允泽都不愿意说。 韦柯只得自行离开,可语气却变得僵硬:“殿下既然要取血,就直接派人便是,何必骗周公子真心……” 萧允泽的身体僵硬,并未做过多的解释。 “周公子走的时候,脸色苍白得就像是大病了一场似的,臣真担心他会撑不下去。” 听到这些,萧允泽的手骤然捏紧。 那颗白玉棋子,也在自己的手掌之中,因为力气太大,他将玉石都捏了个粉碎。 韦柯摇了摇头:“殿下,臣告辞了。” 等韦柯转身,萧允泽才道了一句:“等等。” 韦柯脚步一顿:“殿下还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萧允泽声音沙哑:“派人去保护周珏,令他们将周珏每日的行程说与我听。” 韦柯一愣,随即露出了一个笑容:“是!” 看来殿下还是喜欢周公子的! 不过高兴过后,韦柯的脸色又沉重了下去:“殿下为何不直接向周公子解释清楚?他还误会着殿下呢,而且经历了这种事,若周公子不再吃我开的药了呢?” 毕竟楚宴走的时候,说了那样的话。 “……安插人进周家,把那些药加在他的吃食里。” 韦柯微怔,这样耗费大量精力,真不知殿下是怎么想的。 “是。” 等韦柯出去以后,萧允泽青筋凸起,头越发的疼了。 他不饮不食,只默默的坐在殿上,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他开了窗户,一阵寒风吹到了屋子里,灯火一下子就被熄灭。 萧允泽捏紧了自己的手,痛苦万分。 他为什么有时觉得楚宴像自己那两世的爱人呢? 萧允泽喃喃的念起了那两个名字:“萧宸……叶霖……” 想起来,便蚀心摄骨,疼到极致却舍不得不去想。 — 这次的雨并不大,却连绵的下了好几日。 等好不容易放晴,楚宴开了窗,深吸了一口,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腥味和花草的清香,让他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算算日子,萧允泽竟然有小半月没来见他了。 要说什么想法也没有,那是骗人的。 只是这段时间对方正混乱,他又不能直接ooc的告诉对方实话。 他以为萧允泽会忍不住来见他一面,却怎么也没想到他能憋这么久,反倒是乔翰秋比他更早的想通了。 这一天,楚宴接到了乔翰秋的拜帖,说想约他详谈一次。 楚宴喝着茶,慢悠悠的朝诗儿说道:“就跟乔公子说,我身体不适,暂时不想同他见面。” 诗儿有些疑惑:“公子之前不是很想见乔公子一面的吗?既然公子也想见乔公子,为何此时要拒绝?还要绕弯子?” 楚宴微微阖眼,并未解释得太清,而是对诗儿说:“既然他想见我,就一定会再找机会的,不必着急。” 事儿似懂非懂,只好出去回拒了乔翰秋的拜帖。 楚宴肚子一人坐在房内,手里捧着一卷书继续看着。 没想到乔翰秋性子急,到第二日的时候,他就接到了宋殷的拜帖。 宋殷是他的好友,之前两人的叙旧又因为萧允泽给黄了,楚宴原本说改日再约,后来又有那么多事,直接给耽误了。 没想到乔翰秋竟然找了宋殷。 虽然早猜到这些,楚宴还是在下午的时候赴了约。 七月盛夏,他还身着一身春衫,是因为夏衫太过单薄,他怕冷。 宋殷早在那边候着,见楚宴款款而来,他站起了身:“离上次见你也没过多久,怎么觉得你又消瘦了些?” 楚宴轻咳了一声,脸色苍白:“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我身子如何?大夫早就说了,我怕是连弱冠都活不过。” 宋殷睁大了眼,满是心疼的扶着他坐下:“这些事情我从未听你说过。” 楚宴的唇是苍白的,身体瘦弱极了,像是随时就要倒下似的。 宋殷忽然有些心虚了,他之前答应了乔翰秋约楚宴出来,是想化解两人的气氛。乔翰秋来找他,宋殷又拒绝不了。 而他在看到楚宴之后,心头惴惴不安,觉得自己别好心办了坏事吧? “我宋家虽然并不富裕,但还是存了一根百年人参,回头我去求母亲,给你送到周家去。” “没那么夸张,还是别了。况且……我的身体早已经虚不受补了。” 宋殷心口泛着疼,看着旧友身体羸弱,还活不过弱冠,他却无能为力。 很快小二就上了酒菜来到雅阁,宋殷觉得楚宴喝不了酒,又吩咐小二准备一壶清茶。 等小二走后,宋殷才尴尬的问楚宴:“阿珏,你可是和乔翰秋发生了矛盾?” 楚宴微微垂眼,已经猜到了乔翰秋就在隔壁听着。 “我能和他发生什么矛盾?” 宋殷硬着头皮:“我之前下拜帖的时候,听说你拒了乔翰秋的拜帖,我才问你的。” 楚宴深深的看了宋殷一眼,满是神伤的答道:“是我对不住他。” 既然乔翰秋想听,便让他听个够。 今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他一直想说的话说出口。 “我做了一件错事,当初不该瞒着乔翰秋,还伤了他的心。” 里面的乔翰秋听到这些话,眼眶赤红了一片。 分明是他的错,没能护住他。 宋殷还不知道周珏就是周盼,还是劝着楚宴:“虽然你jiejie同乔翰秋退亲了,你和乔翰秋也没什么关系,但你总是有出仕的打算的,乔翰秋是户部尚书的公子,别轻易得罪他。有什么误会就早些解开吧。” 楚宴笑容落寞:“我省得。” 宋殷很是担心,又想起乔翰秋让他问的话,便硬着头皮问:“阿珏,我也知你不是那种人,但还是想问问你。你当初瞒着乔翰秋的时候,可是故意的?” 楚宴摇了摇头,语气里夹杂着苦涩:“实乃有苦说不出,好几次我都想跟他开口,但每一次我下定决心前,我母亲都会病情加剧。” 听到这里,乔翰秋的心结已经解开了大半了。 他径直的站起了身,推开了雅阁的门,走到了楚宴和宋殷身边。 楚宴面露诧异,看了一眼乔翰秋,又看了一眼宋殷,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楚宴胸口剧烈起伏:“宋殷,我当你是旧友,你竟然伙同乔翰秋来骗我?” 宋殷着急的说:“阿珏,你别动怒,先听我解释啊。” 楚宴眼眶微红:“乔翰秋,你看着我出丑,如今满意了?” 他的态度,让乔翰秋心里极疼。 “我不是那个意思,盼……阿珏。” 楚宴抿着唇:“你分明伙同宋殷,想看我笑话!你既然想把那件事情闹得天下皆知,就尽管闹吧。反正我活不了几年,我不在乎名声!” 乔翰秋极度愧疚:“阿珏,我怎么可能把那件事情到处说?我给你下拜帖,是为了约你出来想朝你道歉。可你拒了我,我没办法才找到了宋殷。” 一听道歉二字,楚宴面色泛白的抬起头:“……真的?” 乔翰秋点了点头,急忙说:“自然是真的!” “你……原谅我了吗?” 乔翰秋眼眶泛红,声音沙哑:“别再说什么原谅了,我听了你的那些话,觉得自己真的太偏激了……那日那么说,只是没办法接受你的身份。” 楚宴的脸色仍旧苍白,听到乔翰秋这么说,却面露笑容:“……能听到你原谅我,我已经了了一桩心事。” 乔翰秋急急忙忙的问:“你的身体怎会差成这样?萧允泽那里的韦大人医术不是很好?他没能力治你吗?” 一听他这么问,楚宴原本带着笑容的脸,瞬间就凝固住了。 “……我不想吃他的药,不稀罕。” 乔翰秋板着脸:“不可胡闹,药还是得吃的!莫不是你和大皇子闹了什么别扭?” 楚宴眼底里的光减弱一分:“若真是别扭那么简单就好了。” 乔翰秋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他紧张的问楚宴:“纪兄之前虽然对你不利,但现在他也知道错了,不若你同我去乔家,让纪兄看看你?” “……纪神医?” “嗯!”乔翰秋手心都在出汗,生怕楚宴不答应他,“我之前做错了,就让我好生弥补你,可以吗?” 楚宴想了半天,见乔翰秋坚持,只好点了点头。 两人达成了共识,等会儿就要去乔家。 宋殷完全没听明白二人说了什么,不过从气氛上能感受到两人似乎和好了? 乔翰秋朝他道谢:“宋公子,若非有你,我还没那么容易同阿珏和解,多谢了。” 宋殷笑了起来:“没事儿,我好歹是阿珏的友人,也希望他好的。” 宋殷送他们离开了此地,还觉得今日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多喝了好几瓶酒。 — 而此时,韦柯正统他父亲一起研究着该如何根治萧允泽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