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结果才到了第四节,枯木朽株终灰败,不助声威。 一直沉住气冷眼看他们的许随慢慢垂下头,反手撑着腰侧,大喘着粗气。 旁边的小方面色不虞地转了一圈脖子,愤怒地骂了一声:“靠。” 第四节开始就紧挨着祝可以坐着的居筱恭听到之后,委屈巴巴地扭头问她:“他是不是在骂我刚才丢了三分呀?” 祝可以目光不斜,直勾勾地盯着场上,抬起手往她脑袋上轻轻拍了拍:“乖,有的事情看破不说破哈。” 居筱恭:“………………” 她可怜兮兮地紧咬着唇,想要揉一揉发红的眼睛,连鼻子都不敢吸,就怕影响到十班同学的心情。 蔫儿耷拉的她,还没把手伸到眼边,突然听到周围传来一阵惊呼和尖叫。 “咦??他拦球了???” “什么什么什么??怎么我低个头的时间他就过去了?” “先别吵!我的眼睛现在没空跟你说话!” “…………” 居筱恭懵懵地抬起头,看着场上顷刻间风雨骤来的变化,红唇微张,眼神一直。 仿佛是一声指令,在小方刚说完“靠”的那一瞬间,本来还远远观望对手运球的许随,像是被注入了满腹的能量一般,蹭地一下从俯身的动作变成腰背挺直,快速地卷着步,仿佛一个魅影,几个闪身就到了运球者的身边。 还拍着球前进的那人当然能感应到身边有人迅速靠近,带着猛烈的风一起袭来。 但他觉得对方不会冒着违例的风险贴身靠过来夺球。 但他却忘了,自己已经带着球到了三秒合理冲撞区。 在这里内,合理的冲撞,如肩肘对抗以及轻微的推拉,都是被允许的。 电光火石,瞬息万变。 身前倏地拦过一条带着红色护腕的精壮手臂,把他刚脱手回到地面反弹的球一截。 然后立即快速拍着跑了两步,侧身四十五度一转,把球传给了不远处一直等着的钟徐友。 众人心中一震,竟不知道到底是眼睛转得更快,还是他们手里的球更快。 待反应过来之后,十班的记分牌已经加了两分。 一,二,三。 短暂的凝寂之后,掌声如雷鸣般响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11号,还是11号!!崽崽你好棒!!!!” “卧槽你小点声行不行,别被我们班的男生知道我们偷偷来看他们打球……” 仿佛士气重卷而来,又仿佛士气从未低落。 空城计的号角唱响,被欺瞒的司马懿即便心有不甘,已率兵直逼西城门下,又只能咬着牙转身退去。 球场上起初是红白两道身影翻飞,慢慢地只剩下红色身影跳起再落下,双方分差由9,变成7,再变成1。 时间渐尽,有九班的女生看了一下计时器,轻放下吊起的心,双手呈喇叭状到嘴边大喊:“只剩30秒了,没事,加油!!!” 站立位置几乎跟篮板平行的许随甩了甩脑袋,挥汗如雨,有几滴汗珠落到了唇瓣上的时候,他伸出舌尖快速一溜,轻轻舔了舔。 然后眯起半边眼歪头缓缓哈了一口气,声音慵慢:“还剩30秒啊。” 只有两字之差,意思倒是完全不同。 众人屏着气,总觉得,好像后面那句不急不躁的话,才是正确的。 还有30秒呢。 许随开始运球往篮下跑,向着右翼的方向。 白色6号和14号立马上来对他进行两面包夹,警惕中又带着一点怀疑。 这最后三十秒的绝杀,对方会放心把机会交给一个左手还伤着的人吗? 更何况他所跑向的位置,用左手突破投球会更为顺势,但根据刚才的观察来看,其实许随并没有看起来这么轻松,他的左手明显已经出现了力不从心的情况。 所以,几人判断他会把球传给另外的球员,可能是跳跃能力更强的蒲京,也可能是三分线外的钟徐友。 果然,许随下一秒寻找着点一跃,跳了起来,手腕往右方一压,方向正是蒲京正站着的地方。 蒲京也已经做好了接球的姿势,身边绕着两人准备拦截。 没想到,就在两个白色球衣侧身往右边阻拦的过程中,少年突然来了一个后仰,弯折出超过60°的弧,身体重心往后移动的同时,把球快速转移到了左边,身子一侧,手腕使力。 球划过无人防守的空中,在球框上转了一圈,直入篮心。 球掷到地上的那一瞬间,哨声同时响起。 游莳看得目瞪口呆:“我屮艸芔茻这是后仰跳投啊,真是……” “真是好腰。”祝可以面色平静,接过话头道。 “………………” 她木了一下,转头看着游莳的冷漠脸愣了好一会,才像是反应过来,一下从蹲着的姿势跳了起来。 还因为姿势保持太久导致脑部充血不足,左右趔趄了一下。 但这并不影响她尖叫的声音:“靠靠靠我们赢啦?赢了??险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lily你的命保住啦!!!!” 不敢相信。 这是所有看完最后一计绝杀的人的感受,不管是九班,还是十班。 包括因为有点惊讶,晚了那么几秒才想起来吹起结束哨响的裁判老师。 大家都没有想到能有这样赶在最后以秒计算的时间里反超的事情发生,眼神除了惊愕还是惊愕,甚至有几个九班的人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输的。 他们只眼睁睁地转过头,怔怔地瞧着因为落地后脚下不稳,端坐到了地上,反手往后撑着地面的少年。 他神色平静,姿态张扬,一双大长腿懒洋洋地往前伸展开,整张脸都写满了‘啊这cao蛋的比赛终于结束了我日’。 十分轻描淡写的,让九班的人不爽,又只能骂一遍三字经的表情。 * 十班的人在教室里举办了一个小型庆功会。 椅子推到教室后方的黑板下面,如叠叠乐般堆了起来,桌子全部凑到一起,拼成了一张kingsize大床。 床的中央,摆满了一溜吮指原味鸡、香辣鸡翅、土豆泥、粟米棒,和百事可乐。 是的,你没猜错,庆功宴上吃的是肯德基的全家桶。 全家人聚在一起吃东西,怎么可以不吃全家桶? from——祝可以。 更丧心病狂的是,为他们把风的人,是贾母。 “你们赶紧给我吃完,别那么大声……说的就是你钟徐友,你啃个原味鸡能啃出香辣脆骨的声音来也是厉害,给其他班的听到了,去李主任那里告状,别怪我保不住你们,啊。” 他站在走廊外面的储物柜那里,悄悄拉开一条缝,从后门探进一个头来时,声音低得几乎是从喉咙里吹出来的,气音。 “再重申一遍,是因为大家最近表现不错,又赢了篮球小组赛我才允许的,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钟徐友仰头咕噜咕噜地灌了一嘴可乐,说话都含糊不清的:“好的老师,要给您留一块原味鸡吗老师?吃起来您就知道了,真的嘎嘣嘎嘣停不下来。” 贾母:“…………你说呢?当然……咦,蒋——老——师——您怎么还没回家!?” 教室后门吱啦一声突然被关上,十班众人瞬间僵化,直挺挺地立在原地,听见拖着长音的贾母在外面跟老蒋说话。 “哦,我忘了把清明假期的卷子发下去,反正我家离这也近,吃完饭就过来了,权当散步了。” 明天的周末连着周一开始放清明假期,但丧心病狂的信都因为周一放假,临时增加了周五的晚自习,因此老蒋倒是赶上了最后的时机,给孩子们肩膀上的作业重压又加了半斤。 贾母:“哦给我就好了,我待会帮您发下去。” 游莳听见老蒋笑了笑:“不用了,我顺便进去利用一下晚自习的时间,给大家讲一下周测的那道大题,不讲的话,假期的那套卷子,他们还是不会写。” 十班众人:“!!!” 老师不用了老师!您讲了我们也不见得一定会写的老师!您家附近的广场舞其实更精彩啊老师!! 贾母也在那竭力劝阻:“不是,他们在里面……做卷子呢,我,我,我安排了一个小测试,要不等测试完我再叫您?” 里屋的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那一板一眼的老头子思想可不像八零后贾齐那么先进开放,要是被他知道一群学生在教室里不学习,反倒开肯德基趴体…… 那后果,画面太美他们不敢想象。 满室寂静。 静到仿佛连空气,都慢下了节拍,在缓慢游移着。 外面的老蒋静了几秒,也终于妥协了:“行吧,不过测试你就在门外呆着就算了?不进去监考,不怕孩子们捣乱吗?” “不会的,也就是一个小测试而已,没必要,我相信他们。” “嗯,那行吧,那就麻烦小贾老师你——” 他话没说完,紧关着门的教室里面突然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声响云彻的,透着可乐泡泡味道的。 “嗝————” 力透墙背。 贾母:“……” 老蒋:“…………” 十班众人:“………………” 教室里的祝可以一巴掌就往钟徐友后脑勺上敲了过去,目露凶光。 钟徐友委屈巴巴地捂着脑袋,回头想找许随撑腰。 许随神色平静地看着他,然后抬起脚,狠狠踹了一下他的屁股。 作者有话要说:小钟:宝宝委屈,但宝宝不能说【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