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节
原来,他们现在坐的这张桌子,还有些讲究,头桌,玄凌到是头一次听,头桌正对的台盘,今夜,这台盘上,由谁献艺,就由着坐在头桌上的客人点,这等特权,自然是用银子砸出来的。 当然,除了银子之外,还有规矩,就是点的这人,若是不愿意,那就的翻台,也就是在规定价格上,再翻一倍,而且,这多一倍的价格,人家不论歌舞弹唱,都只一曲,且随性。 菜一般,可酒还算不错,尤其是清雅的花酒。 玄凌得了师父一句话,想吃吃,想喝喝,贯彻实行,端着酒杯大概也对这的规矩有些明白了。 “老板娘说的这规矩,无非银子二字,说吧,你这的头桌,起叫价多少?”玄凌很上道,端杯笑看红娘。 红娘头一回被一个看似青涩的小丫头望的有些心慌,没错,说了这么多,可不就是银子二字。 可被人家这么赤果果说出来,浑身不自在,所谓附庸风雅,她们这,不就是玩的这个道道,这客人,好生不知趣,这两位,不会是来闹场子吧? “看来,咱们这今天真来贵客了,不多,一千两。”红娘是声色场上混迹的人,知道不能以貌取人,依旧是客客气气的。 这小姑娘,不简单!能光顾她们这的,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家的女儿。 “合理!那就看看,这一千两,值不值,槐安,你要听曲?还是看人起舞?或是别的?”撑着头,小饮一口,银子挣来,就是花的。 一千两,眉头都不眨一下,红娘心里有些突突了,这两人.... “小玄子喜欢什么就点什么,随意,能下酒就行。”菜不好下酒,那就换换别的,显的很好说话。 “红娘?”好像是这么个名字,让她想起红楼了。 “奴家红娘!” “恩,红娘,那就让你们这最美的美人出来,不论她做什么,随意,颜色好就好。” ...... 这下看热闹的都愣住了,这...哪里来的土包子?不知这悦乐楼三绝吗?还有,为什么这一个小丫头这般嚣张? 莫非,那老头才是陪这女子来的,瞬间,大家突然想起,这悦乐楼,还是有男怜人的,这小丫头,她...她...伤风败俗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哎,也不想想,他们自己跑这干嘛来了。 红娘微愣之后,压下心头不快,“明白了,红娘不敢说咱们悦乐楼的姑娘国色天香,却也是花容月貌,要说美,谁能美过咱们楼里的花芙蓉,只是,要芙蓉出来,恐怕一千两不成,红娘这就去问问,另外,咱这头桌是先压一千银子压桌的。” 规矩她早就说明白了,本来,一千两,她若拿出来,点个曲舞什么的,也未尝不可,只是,她偏生要什么最美的,那这一千两,可能要打水漂了,她也不怕人家赖,这悦乐楼她敢开,就不怕人赖。 “如此,那红娘就不必叫了,我直接加一倍,请出来吧,对了,红娘,你这,不是还有男怜人吗?一并叫一个,弹一曲即可,但是,本姑娘,只听古琴。”女子古琴,少了几分力道,古琴的空旷之感,很难弹出来,也就失了古琴的雅意了。 直接...加一倍,这豪气冲天的小姑娘,不是来开玩笑的吧?她拿得出吗? 刚想着,就见人家很规矩的,将银票放在桌子上,点了点桌面,很有架势让人验看。 红娘也是头一回碰到这稀奇事,姑娘男怜一起叫~ 看着桌子上的银票,心下暗惊,面上喜形于色,吃这碗饭为的不就是银子,有银子,便好说。 “去,告诉芙蓉,有人翻台,让她准备一下出来吧。让羽出来弹一曲,说清楚,贵客要听古琴!” 这边刚吩咐完,就听的门口传来动静,哟!是木公子! 红娘连忙迎了上去,一时大意,尽然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真是该死,这下…… “木公子大家光临,我们家芙蓉天天数着日子等公子呢…”红娘老远迎着,心里却不知如何开口解释。 这头桌十五,木公子是必坐的,真是的,怎就这么巧了…… “红娘,就在那旁边收拾一张桌子,我坐坐便走,不用麻烦。”说话的正是大家口中的木公子。 坐在轮椅上,让人推着,一身白衣胜雪,那容貌!当真一副好颜色,难怪刚才街上女子一片尖叫,当真是让人望之便挪不开目光。 这种美,美的动人心魄!一个男人生成这样,女人怎么活? 美归美,却不妖、不魅! 红娘赔笑感激,木公子如此谦谦公子,世间难有啊。 看来,这位木公子已经在门口看到一切了。 红楼连忙招呼,让人重新张罗一张桌子,刻意离台盘近些,就在头桌旁边,这待遇,一般人还真没有。 这木公子看上去的美好,让人直接忽略了他的腿。 “来了,来了,芙蓉姑娘出来了!” 今天出来的可是够快,以往可没这么利落。 花芙蓉从楼上款步而下,当真一朵出水芙蓉,看她穿着打扮,今天这是要献舞啊,这翻台可是值了,能看到花芙蓉的舞,太幸运了。 显然,花魁姑娘好像误会了,早早准备着,以为是人家木公子翻台,这就出来了,这出来一看,木公子是来了,只是,头桌上坐的却并非木公子,而是一个老头和……一个姑娘。 也就是说,今天点她翻台的不是木公子,身子晃了下,幸好稳住了,上前打招呼行礼。 “承蒙贵客抬爱,芙蓉舞一曲为客人助兴!”人是向着玄凌他们,可眼神却偏向一旁。 玄凌丝毫不在意,没办法,两个都是美人啊,让人赏心悦目! “花魁?”魁,即为首,槐安摇了摇头,美人无魂,大打折扣,不过,养养眼还是可以的。 玄凌小酌一口,边看边点头,“听槐安这口气,像是不满意,不满意,咱换!”这是不是有点太惯着了! “小玄子满意就好!”‘老人家’也很惯着晚辈。 那就这样吧,舞还是不错的,再说,他们今天来,可不光是赏美人。 鹤舞,怪不得一身白舞服,玄凌望着台上翩翩起舞的人,体态优美,舞姿灵巧,将鹤的高贵优雅跳了出来,只是... 她花了两千两,这花魁姑娘好歹给个眼神,一脸幽怨的频频朝着隔壁桌看不太厚道了。 至于隔壁这位,木家公子木乘风,在这西江城,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这远道而来,也是为了他,或者说,为了木家。 索性,这师父没个目的地,那就陪着她找十八幻骑吧,与其与墨家争锋相对,不如,不按着原来的计划,随便找,如此,避开墨家的视线,墨家也不知道她还在寻,至于墨家那边,他们拿去多少,到时候再拿回来就是。 “咳!那姓木的小子,比为师如何?”这么盯着人家看不妥吧,又没给人家一千两。 这可不好比,风格不同,各有千秋,当然,玄凌只是单纯从容貌而言,“槐安,人总是喜欢新鲜的。”意思,你都看了一路,看久了,没新鲜劲了。 “喜新厌旧,实在不好!”这小徒儿,略欠教导。 “没有新,何来旧?停~,槐安,听这琴声。” 玄凌双眼一眯,转动手中酒杯,好琴,好琴艺,比之雨轩,多了几分匠气,但是,这匠气中,又带了几分浑然天成的切合,妙。 这两千两,值了! “不错!”槐安也颇为认可,刚说完,眉头沉了沉,“安魂曲?”低声说完,手指轻轻一动,用内力将琴音散去。 “怎么?”有何不对? 唰的一声,玄凌刚问完,身边的人挥手一动,琴声戛然而止,琴台上,琴已裂开。 周围的人一下没反应过来,片刻后,一声尖叫,台上舞步停止,佳人惊魂失色,大家再看,刚才弹琴的男伶不知何时已换了地方。 只见那头桌的老头正锁这对方的喉,仿佛只要他微微一动,那男怜就会立刻毙命。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也太快,甚至都看不清是怎么发生的。 “安魂曲?敢给我家小徒儿弹安魂曲?” “槐安,松手!”这掐着,让人怎么回答?玄凌虽不知道安魂曲是什么,不过瞧着师父的反应,该不是什么好曲,听名字就可见一二。 手松了,人也跌落在地,“咦,没内力?”自说自话,知道人家没内力,便立收敛气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没内力,就是安魂曲弹的再好,也就是一首曲子。 看着人家掀起风浪,又若无其事继续饮酒,玄凌觉得,出去之后,有必要沟通一下。 “这位....公子,不好意思,我家这位老人家..这里有点问题(指了指头),吓着你了,你的琴....该是绿萝吧,可惜了,你看要赔多少?”这么一把名琴,就这么毁了,她还想着,问问对方卖不卖,给雨轩呢。 斜了玄凌一眼,小徒儿没良心,当着他的面,说他脑子有问题。 跌坐在地上的男子爬了起来,抬头望向玄凌,摸了摸刚被掐着的喉咙。“小姐听音识琴,便是知音人,如今琴毁,世间再无绿萝,小姐纵赔万金,也难寻觅,罢了!” 瞧这说的,玄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孤品确难议价。 “这位老先生,可否请教一个问题?”刚才都差点被人掐死了,现在还这般客气待人,这脾气好的~ 槐安可不是对谁都像对玄凌,完全看心情,刚才差点要了人家的命,现在也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品着酒,跟没听到一样。 “槐安!” 听的自己徒弟开口,这才放下杯子给了男子一个眼神,“问。”惜字如金。 男子生的端方俊朗,不惊艳,却耐看。 “老先生知道刚才的曲子?实不相瞒,此曲是偶然得知,并不知其名,还请老先生不吝赐教!”男子说完,施礼先谢。 一旁红娘眼睛都要抽筋了,不停使眼色让他赶紧下去,可对方却没看到一般。 周围客人,都小心看着热闹,谁也不敢胡说了,又不是没长眼睛,瞧那老头,厉害的很。 “既然不知道,以后就别弹了,安魂曲,小心要了自己的命!”显然不想多说。 这已是厚道提醒了,这小子听不听就是他自己的事。 “安魂曲…多谢老先生指点。”说完客气转身上台,抱着地上裂开的古琴正欲走被人叫住。 “羽公子,绿萝也算一把名琴,就这么毁了可惜,不妨让我看看,可还能修。”玄凌隔壁桌的木公子终于开口了。 声音真是好听玄凌听的不由眉头舒展。 果然让她猜对了,这木公子每月十五真正来捧的是这羽公子的场。 因为花芙蓉的歌舞,都是这位羽公子配乐的。 给了槐安一个眼神,让他配合演戏,他未免发挥过头了,毁了名琴,还险些要了人家性命…… 槐安似乎知道玄凌在想什么,不予解释,刚才,那的确是安魂曲,若是那小子有内力,这里怕是要死不少,是她点的琴,自然他便以为人家要害他小徒儿,当师傅的自然不答应。 “多谢木公子,不必了!” “羽公子,旁边这公子说的对,名琴毁了可惜,若这位公子能修复,费用我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玄凌也跟着叫住。 那羽公子最终抱着琴走了过来,玄凌顺势凑了过去。 木乘风行动不便,他旁边的人接过琴递送到他面前,他伸手摸了摸,很是珍惜的样子,手还有点抖。 “七天,七天之内,我能修好。” “那就劳烦两位公子!”说完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