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齐悦这下真给这鲁莽的青年惊得不轻,她连忙摇头:“我家人不在,你走吧。” 说完,一把将院门拉上,不想,对方动作也快,伸手抵住了院门。 “姑娘,你误会了,我不是坏人。”他跟她解释。 不是坏人,也是登徒子! 齐悦心中不虞,但比不过男人的力气,院门关不上,身边的牛根已经被吓得哭了起来,连带着家里养着的土狗也从狗窝中蹿出来汪汪叫唤,齐悦眼睛一亮,拉着牛根退到土狗身边,拉着狗绳冲方国良威胁道:“你再不走,我就放狗咬你了。” “汪汪——”土狗冲着方国良咧嘴露出一口尖牙。 “别,别放狗,我这就走。”方国良连忙放开院门,说是要走,又停在门口,“姑娘我真不是坏人,我们隔着门说说话好不好?” 回应他的是嘭地一道关门声,齐悦插上了门栓,冲外说道:“你若不想让你姐在村里难做,就赶紧离开。” 说完,她就牵着牛根回到堂屋,至于方国良在门外解释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 她不知道的是,方国良解释好久不见她回应,唯有那只土狗越叫越凶,只好颓丧地离开,一步三回头,但那院门始终没有再打开。 刚走上马路,他婶子就在不远处朝他招手:“国良,你说你上个厕所就上了半个小时,婶子还以为你掉进厕所去了,慌得婶子找个小子去厕所找你,结果他说你不在厕所,好在有村里人看到你往这个方向来了,婶子就寻来了,还别说,真给婶子寻着了。” 方国良有些心虚,避开他婶子的目光解释了一句:“我想出来透透气,不小心走远了。” “那是走得够远的,从村东头走到村西头,你若不说是透气,婶子还以为有个漂亮姑娘勾着你来的呢!”他婶子冲他笑得一脸戏虐。 方国良心下一跳,连连摇头:“婶子你可别瞎说,这村里哪有什么漂亮姑娘。”这句话他说得违心,也是为了捂住他婶子的嘴,因为不管什么事经过他婶子一传,那就都变了味了。 “这话你就说错了,这村里头还真有两三个长得水灵的,她们在孙家门前院里转悠来着,你婶子眼睛一扫,就知道她们的目的。”他婶子笑得得意,有意卖关子,但见他不搭话,只有主动问道,“你就不想知道她们什么目的?” 方国良烦了:“婶子别说这些闲话了,咱们赶紧回孙家招呼一声,然后开车回家,否则天黑都到不了家。” “说话又不妨碍走路,你这小子是烦了婶子了吧?” “没有。”方国良违心回道。 “烦了也没事,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一会在孙家门口要是碰到村里的未婚姑娘一定不要搭话,她们可是削尖了脑袋想要嫁到城里去,也就你姐傻才跟了孙虎那泥腿子……” 方国良心底嗤笑一声:我姐才不傻,傻的是孙虎。 忽然,他想起什么,转头问道:“你说那些姑娘都知道我是城里人?” “当然知道,不然她们无亲无故在孙家转悠什么?”婶子看他的眼神如同看傻子,“送嫁的年轻人里就数你长得最俊,穿得气派,还会开车,一看就是城里人,还是个香饽饽,那些乡下姑娘就等着咬你这香饽饽一口,若是成了,那就是鸡窝里飞出金凤凰咯!” 婶子的话让方国良重新燃起了信心,心中想着那将关在门外的姑娘应该是太羞怯,没跟人打听过他的情况,若是有人提点她两句,她应该会同意。 这样一想,他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不满地反驳了婶子一句:“这村里也有好姑娘,没婶子说得那么难听。” “怎么,你还真看上一个村姑了?!” 第65章方琴 一大早,齐家来了一对意想不到的客人,正是昨日才结婚的孙虎方琴夫妇。 他们带着喜糖来,伸手不打笑脸人,齐老太太让人进了门,但脸色拉得老长,不过等到方琴一脸羞怯又诚恳地为她婆婆向齐家道了歉,齐老太太的脸色一下子好了起来,嘴里却还强硬地说道:“她孙桂兰犯的错,要你一个儿媳妇道歉算怎么回事?” 方琴立时接口:“齐家婶子的意思是……我婆婆若是来道歉,你就原谅她?” 孙虎脸色一变,悄悄伸手拉她的袖子,她却不理,继续用一对漂亮的凤眼望着齐老太太,让后者的心理得到极大的满足,点头应道:“我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只要她来给我低头认错,这件事是就过去了。” “好,我回去就跟婆婆转述您的话。”方琴立时接过话,而后又面带羞怯地对齐老太太道,“我初来乍到,跟村里的姑娘媳妇们都不熟,但一看齐悦就喜欢,我以后能常来找她说话吗?” 一直当着背景图的齐悦闻言一愣,抬头对上方琴的目光更是直觉不是好事。 眼前这个能将丈夫调教得服服帖帖,又能替婆婆做主,还能用三言两语哄得她家老太太开心的女人,绝对不是简单之人。 战五渣的齐悦深深拒绝与方琴接触,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齐老太太已经替她做主:“她这丫头脾气怪得很,你不嫌弃她就行,什么时候想来找她都行。” “孙家婶子您谦虚了,齐悦meimei一看就随了您,千伶百俐的,我都恨不得带回家当作自己妹子疼。”方琴起身拉住齐悦的手,一席话将齐悦和齐老太太都夸赞了个遍,若非齐悦早有戒备,只怕也要被她夸得晕晕乎乎。 齐老太太却是被她夸得心花怒放:“那你就带走吧,省得我看着她心烦。” “婶子开玩笑了吧?这么好的孙女您舍得?不过,我初来乍到,想请她带我熟悉一个村子,就不知道齐悦meimei有没有时间。” “她整天闲在家里哪有什么事?”齐老太太一脸嫌弃,吩咐齐悦道,“你陪你方婶子去村里转转,务必招待好了。” 齐悦:“……”你们就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不等她发作,她娘冲她使眼色,齐悦磨了磨牙,终是顺了她们的心意。 出了院门,走了不多远,方琴拉着她的手问道:“meimei是不是不喜欢我?” 齐悦将手抽出来,神色淡淡地说道:“你喊我奶奶婶子,我也该喊你婶子。”咱两不是同一辈分,知道不,大婶! 可惜,方琴听不到她的吐槽,反倒亲热与她说道:“你与我弟的年纪差不多,你要是叫我婶,我都觉得自己凭白老了十岁。好meimei,你就跟我弟一样叫我姐吧。” 齐悦没有接话,她倒是忘了,这位新娘子还是那登徒子的亲jiejie。 看见她脸上的戒备,方琴笑了:“齐悦meimei昨天是不是见过我那愣头青弟弟了?他若是做了什么让meimei误会的事,我这做jiejie的替他跟你道声歉。” 对上方琴笑意连连的脸,齐悦还真说不出过分的话,只淡淡地道:“方婶子不用道歉,昨天的事我忘了。” 方琴摇头:“还叫婶子呢,可见是没有消气。我明天回娘家,后天回来时一定把他给你绑过来,让他给你负荆请罪可好?” 这姐弟俩一个个怎么都这么吓人,齐悦连连摆手:“姐,我叫你姐还不行吗?你可千万别把你那弟弟带来,我会被我奶赶出家门的。” “噗嗤!”方琴喷笑,“齐家婶子多好的人,怎么可能把meimei赶出家门?” 齐悦沉默不语,虽然她与齐老太太关系恶劣,但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似乎看明白她隐晦的神色,方琴不再笑了,拉着她的手道:“我知道我弟做事鲁莽了些,但他真没坏心,以后你们接触久了你就懂了。” 不,我不想懂,也不想与他接触。 于是,她丢下一击狠招:“方姐,你在撮合我与你弟之前,你可以在村里打听了一下我的名声,而后再来找我说话。” 说完,她抽出手,转身就走。 “名声?她这话什么意思?”方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 返回孙家,在院门口碰到她婆婆,对方冲她哼了一声,方琴也没生气,反倒笑盈盈对她婆婆道:“娘,我肚子里的孩子饿了,您给我做碗鸡蛋羹行吗?” 孙婆婆炸了:“别肚子里揣着颗蛋就当金疙瘩,老娘不缺孙子。”说完,她朝蹲着院子里玩泥巴的孙子招手,“奶的宝贝孙子过来,奶给你做鸡蛋羹……” 她这话还未说完,对面方琴捂住肚子叫疼,气得孙婆婆大骂她作妖,但这话正好被进门的孙虎听见,孙虎红着眼冲她吼道:“娘,您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行,等明天我就带着方琴回县城,再也不回来!” 吼完,也不看孙婆婆被气得发抖的身体,抱起方琴就往新房里跑,而后又出门进门,倒水煮鸡蛋羹,好一番折腾。 方琴侧躺在被褥上,张开口,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孙虎用勺子送到嘴边的鸡蛋羹,心绪平和下来。 虽然眼前男人没出息了一点,还带着一个拖油瓶,但论疼人,在她认识的人里,也是头一份了。 算了,都是命,以后好好过吧。 舒舒服服地吃了一碗鸡蛋羹,她心情好了,又劝了孙虎几句,让他别跟他娘生气,至于结果如何她就不管了。 随后,她说起了齐悦,孙虎的脸色就有些变了:“琴琴,我正想问你,你为何跟齐悦走得那么近?” “怎么,她有什么不好?”方琴坐直了身体。 “可不就是不好,不然当初钱家能算计她?最后还把我娘扯进去,没得好处还凭白惹了一身sao。” 方琴的眉头蹙了蹙,伸手掐了孙虎一把:“别说这些没用的,齐悦到底那点不好,你快点说来。” 孙虎被掐疼了,连忙说起正题,说起齐悦与村里知青谈恋爱最后被抛弃,之后跳了水又被一个路过的男人救了还被占了便宜,名声臭得十里八村的未婚青年没一个乐意娶她。 他原以为将这些告诉方琴,方琴会与他一样看不起齐悦,不想方琴沉着脸问他:“她不就是谈了一场失败的恋爱,又没有失身,怎么就被人嫌弃了?” “谁知道她有没有失身?小青年谈恋爱哪有把持得住的?” 孙虎说着就笑了起来,神情猥亵,方琴见了一阵犯恶心,伸手把他推开:“你以为这天下男人都跟你似的,色鬼!” 孙虎被推也不生气,反倒笑着扑过去抱住她:“我若不色,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媳妇?” 粗重的呼吸喷到她的脸上,方琴只觉得一阵恶心,却又挣脱不开,气得大叫:“快放开我,你压倒我肚子了!” “对不起琴琴,你肚子疼了没有?”孙虎慌里慌张地起身,紧张地问道。 “你起来就不疼了,不过我有些困了,想睡一觉,你出去的时候关上门。” “琴琴,我陪着你睡把。” “不用,你睡觉不规矩,我怕你压着我孩子,孩子出生前,你跟你娘睡去。” “别啊,媳妇,我才刚把你娶进门,你就跟我分床……” “孩子重要还是你睡觉重要?”方琴脸色一厉。 孙虎立时投降:“孩子重要,你也重要,就我不重要,我在床边搭两块木板睡觉总行了吧。” 第66章社员大会 齐悦并不知道孙家发生的事,也不关心,而她关心的社员大会,齐永福告诉她,就在今天晚饭后,乘着天光召开大会。 为此,家家户户提早生火做饭,吃完饭就各自搬着小凳子坐在村中晒谷场上,孩童在期间奔跑打闹,热闹非凡。 “当当当——”村长猛敲了几下锣,人声才渐渐弱了下去。 随后又有人高声问道:“村长,今天开会的目的是什么啊?” “是啊,这次目的是什么,搞得这么神秘,把大家伙都蒙在鼓里。” 人群一片附和声,现场又热闹起来,村长又敲了一下锣,将声音压下去后才道:“你们想知道目的,那好,我们现在就请齐队长上来为我们说明。” 此话一落,众人目光唰地转了方向,齐永福轻咳一声,拂开齐悦搀扶的手,脚步沉稳地走向晒谷场前头的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前。若不是齐悦与他朝夕相处,她都要以为他的瘸腿养好了。 不过看他强撑的样子,齐悦反倒觉得心酸。 台上齐永福已经开始了讲话,先是例行地说了主席语录,而后说起周一镇上大会上的指示,指示今年秋收后提高公余粮的上交数额,支持国家建设。 而这指示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往年都填不饱肚子,今年还要提高公余粮上交数量,这不是要逼死农民吗? 喧噪声起,不满的情绪如沸腾的水一般越冲越高,便是村长会计在一旁安抚劝说也没用。 这样的场景齐永福早就预料到,所以他才会将这会议压到春耕结束后再说,否则大伙干活时必然带有情绪,若是影响了春耕,那就影响了一年的收成。 村长又是摆事实,又是说国家大计,说得口干舌燥也没有效果,扭头齐永福站在一旁沉默不语,不由得急了:“齐队长,你也开口劝劝啊,大伙最听你的话了,你开口劝说,大伙一定会听的,不然这事若是闹大,咱谁也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