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公子病》 作者:许乘月 文案: 在外人眼里,傅五公子系出名门、貌若冠玉、月韵霜姿、识谋善断、日进斗金……可惜身子骨病娇娇; 在自家人看来,五爷阴晴不定、皮里阳秋、喜怒无常、行事诡谲……可怕心性里狠辣辣。 傅五公子的专职侍药叶凤歌笑如糖刀:五爷乖,快喝了这碗药,我包你体壮、心甜、美百年。 叶凤歌的独家苦主傅五公子白眼骄矜:少废话,你倒是先“包”啊。 *温馨提示*: 日更,有事会在文案请假。架空平权,1v1,he,小甜文,不考据。 女主大男主三岁。云氏缙系列,不看前文不受影响。 小剧场: 前一日黄昏。 傅凛冷眼决绝,当众咬牙狠声地对叶凤歌道: “叶凤歌,即便没了你给的药,本公子也不会死。” 次日清晨。 傅凛浑身发抖,当众死不要脸地—— 抱住了拎着包袱的叶凤歌。 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傅凛不得不羞耻地承认,没了叶凤歌给的药,傅五公子不会死; 可若没了叶凤歌…… 嗯,会死的。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主角:叶凤歌,傅凛 ┃ 配角:很多 ┃ 其它: 第一章 深秋午后,忽有大雨倾盆,霎时间天地沉黯如晦。 傅凛眼前一片漆黑,神识如被撕扯,在清醒与混沌之间来回走辗。 身躯内明明腾着火烫,却又像被溺在厚重冰面遮蔽的寒潭中,胸前如有千斤重压,气息被压得破碎断续。 许是近些年调养得宜,比起幼年发病时那种似要将人神魂都碾碎的可怖滋味,此刻这种程度的痛苦倒还不至于让他承受不住。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嗅到熟悉的花木淡香近在咫尺,似有柔荑垫起自己的后脑勺,接着他便被拥入一处温暖且柔软的所在。 “……傅五公子,傅五爷,行行好把嘴张开成不成?” 昏茫茫间,姑娘家柔润如缎的嗓音如一把璀璨星子洒在黑川之上,字字都烁着光。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嗓音。 这一切都让傅凛心安,心暖,心中大定。连胸腔那团堵了数日的郁气也散了大半。 却又并未全消。 为表达自己残余的不满,他尽量咬紧牙关,偏不让那人如愿。 “要先吃点东西垫着才好喝药……乖乖的,喝完药我请你吃梅子饴,好不好?” 傅凛心中忿忿冷笑。 她当这还是七年前呢?竟拿诓小孩儿的那一套来对付他。 如今的傅凛再不是当年那个孱弱孩童,不受诓的,少来这套。 许是见他愈发抿唇抗拒,那姑娘发狠似地哼笑一声—— “这可是你自找的。” 对方的话音未落,他就感到自己的双颊被人捏住,跟着就有一匙温热的清粥送进他的口中。 傅凛大恼,舌尖一抵就要将那口粥推出去。 混账叶凤歌,他如今可是爷! 这世上哪有被人按着灌粥灌药的爷。 “傅凛!你敢吐出来试试?!” 柔润如缎的嗓音像过了水,沉沉的,冷冷的。 凶巴巴的。 傅凛心尖一颤,也不知怎么的,齿关就没出息地松了。 逾期晚归的人竟还敢这么凶,简直不把他这个爷放在眼里…… 过分。 **** 待到傅凛终于撑开沉重的眼皮,已是次日黄昏。 秋风拍着檐下铜铃,铃心美石轻击铃壁,有悦耳的啷当清音。 许是药力催动身上发了汗的缘故,傅凛总觉周身有黏腻捆缚之感,哪儿哪儿都不舒坦。 无声吐出一口浊气后,他想撑着坐起来,才见自己被厚厚锦被“捆”得跟个粽子似的。 “起开。”他骄骄矜矜哼了一声,嗓音干涩无力。 原本靠坐在床头,双腿交叠压着被沿的叶凤歌闻声垂眸。 见那苍白矜秀的俊颜上有了淡淡血色,叶凤歌如释重负地勾了勾唇,“醒了?饿不饿?” 说话间,她随意将一册手稿放到床头小柜上,旋身下榻,倾身扶了他坐起。 被她那若无其事的镇定怄得不行,傅凛靠坐在床头暗自顺气半晌,又就着她递来的杯盏抿了小口温热清水。 片刻后,他才端着冷漠脸又哼道:“出去。” “哦。” 叶凤歌捋了捋有些发皱的外袍,揉着脸打了个呵欠,竟当真转身就要走。 衣摆却被人紧紧拽住了。 “五爷还有吩咐?”叶凤歌回首,秀气的面上有看不出喜乐的淡笑。 傅凛虚弱地横她一眼,浅声轻嚷:“本公子都还没发脾气呢,你倒先声夺人了?” 让她出去她就出去,旁的事没见她这么听话呢? “你还想怎么发脾气?嗯?”叶凤歌倏地转回身来,忍无可忍地轻捏了他苍白的脸颊,摆出“jiejie”的嘴脸,“我不过就晚回来两日,你就故意不喝药,是打算死给我看吗?” 她走时曾与他约好归期,结果临时有事耽搁了两日,昨日午后一回来就听说这家伙已自行断药两日,连饭也没吃几口。 “撒手,”傅凛着恼轻瞪着她,口齿含混地辩解道,“我没有故意,只是忙忘了。” 这两年傅凛身子大有好转,他自不愿饱食终日无所事事,便想法子开始做些买卖。 不过他到底精力不如常人,在外抛头露面的事都交给旁人打理,自己就在家中运筹帷幄,虽说每日只是看看商情,对对账册,倒也半点不闲。 “再说了,替我侍药是你的事,你既不在,我凭什么要喝药?” 他理直气壮的模样换得叶凤歌翻了个白眼,松开他的脸颊,好气又好笑地在他发顶随手揉了揉。 “入冬后你就十九了,这么大个人,怎么还是不讲理?说得跟你乖乖喝药是为了我能长命百岁似的。” 这座宅子位于桐山半山,是前任临州守军主帅傅雁回名下的别业,七年来就住了傅五公子这么一位正经主人。 傅凛打小身子骨病娇娇,傅家将他安置在此独居静养已有七、八年,每月会有人来送钱送物,却总是来去匆匆,从不逗留。 如今虽有管事大娘领着十几个小竹僮、小丫头照应洒扫起居,但叶凤歌作为客居于此的侍药,是这宅子里唯一被傅凛允许随意出入北院的人。 当年叶凤歌初来时,傅凛还是个十一岁的小毛头,常年卧病在床使他的身量瞧着才与寻常七八岁的小小子差不多;而那时叶凤歌已快满十四,出落得亭亭玉立,在异常瘦小的傅凛面前自然就是个大人的模样。 那时叶凤歌虽有着一定要留下来的私心,却也是真心怜爱这病怏怏的小孩儿,不忍见他被家人放在此地自生自灭,两两相加之下,便拿他当亲弟弟似地照拂,任他再闹脾气也只是耐心地哄着护着。 人心都是rou长的,七年下来,两人就这么相依为伴,不是家人却胜似家人了。 “你也说我是大人了,就别再像小时那样随意在我头上‘动土’。”傅凛有些不自在地垂眸,轻轻拨开她按在自己头顶的手。 这样并不过分的亲昵在两人之间算不上突兀,毕竟七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不知为何,近来他心底对叶凤歌的这类动作总有些排斥。 他确定那绝不是厌恶,却又说不清是为什么。 抛开那股子叫人心浮气躁的困惑,傅凛眸底湛湛,轻声又问,“你晚归的这两日,是去哪儿浪荡了?” 叶凤歌用脚尖勾过一旁的雕花圆凳,顺势在床前坐下。 “我不是去绣庄送图样嘛,绣庄的东家好心替我引荐新门路,说有书坊想让我给一些书册画点人像画片儿。” 她别无所长,唯擅丹青,时常画些新鲜花样卖给临川和清芦两城的绣坊,赚些零碎银钱。 “谁缺你那点儿钱养家是怎么的?”傅凛嘀咕了一句,又有些不满地抬眼质问,“所以,你是花了两日时间,当场画完才回来的?” 虽说眼下他手中的生意才初具规模,但叶凤歌画图样赚的那点钱在他眼中仍是不够塞牙缝的。 但凡叶凤歌开口,只要他有的,他都能给,根本不需她劳心费神去赚那点辛苦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