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赵小禾仔细的吩咐下去,确保每一个人都弄明白了她的意思才叫他们分头行动,赵小禾自己也急匆匆的回庄子准备去了。 半路上赵小禾问管家:“你有看出什么吗?” “有。”管家道,“有件事很奇怪,所有的虫子中除了玉米病虫害之外,还有一种除了特殊时期绝不会大量出现的虫子。” 第40章 解决1 赵小禾脑海中仿佛有一道电光闪过, 脱口而出:“蝗虫!” 管家:“是的。” 赵小禾堵塞的思绪突然找到了出口,豁然间开朗, 想不明白的事情在这一刻全都有了答案——蝗虫作为最关键的点将各种纷乱的信息串联成一条完整的线索,从头到尾所有的疑点似乎都指向一个事实,但赵小禾还需要确认最后一件事。 她突然掉头,撩起下摆, 在尘土满地寸草不生的土路上拔足狂奔,身后扬起大片的灰尘。 段老赖被呛的直咳嗽,有心追上去却赶不上赵小禾的速度,眼睁睁赵小禾跑远, 急出了满头大汗,眼珠乱动。下一刻段老赖突然想到什么,急匆匆的朝着来路奔去,没走一会儿便远远看到许多人围在一个土坡周围, 而他要找到的徐大户正站在土坡的最高处声嘶力竭脸红脖子粗的大声说着什么。 段老赖人懒体虚,没什么力气,在越来越热的太阳底下跑了这么一大段路累成了死狗,压根没力气喊人, 紧走慢走到了人群外围。 徐大户满口唾沫的大声说着:“……我徐大贵在这地儿呆了多少年,咱乡里乡亲的我哪儿能眼睁睁的看着大伙儿上当受骗!你们就算不信我, 可看看咱地里的庄稼, 那虫子一窝一窝的比蚂蚁都多!那么多虫子, 就老老实实的呆在他祈福过的地里, 一点也不往别处跑, 邪门儿不邪门儿?他不是妖道是什么!” 众人议论纷纷,却并没有人搭他的话。 徐大户朝人群里使个了眼色。 一个二十来岁的干瘦男人立刻大声说:“徐老爷说的对!他就是妖道!” 另外一个健壮的男人眼神游移,也跟着喊:“妖道!妖道!” “打死妖道!” 徐大户激动的说:“打死妖道,保护庄稼!乡亲们,我们找妖道去!” 来来回回就那几个人起哄,好些人心里头都疑惑,这几个叫的最厉害的怎么瞅着都脸生,哪个村的?瞧着好像没见过。 一个半大的少年被喊的热血沸腾,刚激动的喊了嗓子:“对——”被他爹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喝到,“嚷嚷什么,皮痒了是不是?回家干活,瞎凑什么热闹!” 少年委屈又气愤的捂着后脑勺说:“爹,那可是妖道!” 他爹骂道:“那也轮不到你管!还敢犟嘴,看老子不打死你!”说着竟然当场脱了鞋子往少年身上抽,少年敢躲不敢跑,抱着头哇哇叫,“别打了别打了!不敢爹!再也不敢了!” 他爹才收了鞋子,在他身上踹了一脚,冷着脸说:“回去。” 少年虽然不甘心,但他爹的话却不敢不听,只能不情愿的跟着他爹离开。 和少年一样被煽动的大多数是年轻人,活了半辈子的老人却对徐大户的话无动于衷,神情多是麻木又冷漠的。 这些人有些是没有遭灾,家里的地好好的,有些是受了点牵连,但没到活不下去的地步,还有一些是完全不信任从未听说过的玉米,仍然选择了粟米补种……无论哪种情况,他们有一个共同点是都没有种玉米,也没有叫赵小禾帮忙祈福。 种了玉米、庄稼祈过福都被赵小禾动员起来各自忙活去了。 这两种人,他们未必信任赵小禾,但前者已经到了绝境,有希望就会紧紧抓住,而后者多是事不关己,不想惹麻烦,又不是自家地里被虫子啃了,谁没事干了去出那个头?而觉得赵小禾并不是坏人的村民,当然不敢把真话说出来。 因此徐大户的动员几乎没起到效果,大部分真正的村民都各自离开,倒是还有少数容易冲动的汉子和天生喜欢瞎凑热闹的留了下来。 乍一看好像人挺多的,但三层里有两层都是徐大户雇来的人。 徐大户那个气,这些愚民!活该一辈子低三下四被人踩到脚底! 段老赖休息够了,挤进去,邀功似的说道:“徐老爷,那妖道没有回去,怕是要跑!” 徐大户瞪着眼睛,要跑?不会真是个假货吧?做贼心虚?徐大户兴奋起来,兴奋中夹杂着一股理直气壮的仇恨,他的眼睛冒着光,大声说道:“乡亲们!听到了没有,妖道要跑,我们快去抓住他!” 能煽动多少村民变得一点也不重要了,他底下人手这么多,还对付不了一个妖道?只要把妖道给抓住,他徐大贵就是十里八乡所有人的恩人!就算是皇上也得奖励他! “段老赖,带路!” 谁也没有看见,他们正兴奋的跟着段老赖去抓“妖道”的时候,一个相貌普通但长得结实精神的小伙子抄了近路飞快的往农庄的方向跑。 管事太监徐公公站在大门口,陪着笑对满脸怒气的少年说道:“实在对不住的很,郎君,庄主不在老奴不敢私自招待贵客,不然您留下名帖,待庄主回来老奴一定把名帖转交给庄主。” 少年捂着肚子,颇为火大:“这就是你们庄主的待客之道?闭门不见,借口不在?本……小爷想进去喝口水都不成?” 徐公公很无奈,但这是赵小禾明令吩咐过的,除非是认识的或者事先递了拜帖的客人,陌生人一律不准放进家门。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段大宝终于赶到,他完全没看一旁的少年,抓住徐公公的手臂开口就说:“徐大户带着人找你们家庄主的麻烦去了,狗呢?!快放出来!” 徐公公一惊:“什么!” 少年惊讶的插嘴:“他还真不在啊?” 段大宝着急:“狗呢?你们庄主的狗呢?再不放出来你们庄主真的要让人打死了!” 徐公公慌了:“这、这,不知道啊,狗不在庄里,小辰子……哎哟,小辰子也没回来,你,对对对就是你!”徐公公对值守大门的家丁说,“你回去把所有人都叫上,带着家伙跟我去救庄主!” 谁知那家丁满脸不愿:“徐公公啊,我这儿忘了跟你说了,过了今天我就不干了,不光我,兄弟们几个都不干了!” 徐公公怒了:“你——” “你也别生气,有什么好生气的。”家丁撇撇嘴嘴,“每个月就那么点工钱也就算了,这次的工钱拖了两三天到今天早上才给发,新庄主一看就知道是个穷光蛋,穷就穷吧,养猫又养狗……再呆下去我们不得喝西北风啊?对了,走之前把这几天的工钱也给结了吧。” 徐公公还没说什么,那少年呵的一声笑:“好个刁奴,本——小爷若是没记错的话,这庄子以前是皇庄吧?但凡在皇庄上做事,做多久就免多久的徭役,嫌工钱少你怎么不早早的滚了?” 家丁涨红脸,但看到少年的衣着和身后不下数十个的仆从,没敢反驳。 段大宝一脸茫然,狗都不在,庄子上做事的仆人也靠不住,这可怎么办?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十几名姿态各异的少年少女,个个鲜衣怒马,朝气蓬勃,热热闹闹的谈笑着策马走来。 少年看到他们,面色大变,连忙以扇掩面,催促仆从:“快走!”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为首的少年已经看到了他,特别惊喜,热情的抬起胳膊打招呼:“小侯爷,别来无恙!今晚来我们家吃饭吧!” 宣景侯面无人色。 第41章 可怕的大熊 赵小禾从东边走到西边, 又从西边走到南边,饶了一个大圈子, 每一块农田都仔仔细细的检查过,脸色却越来越凝重。 土壤里全都是蝗虫的虫卵,没有幸免的农田。 久旱容易闹蝗灾。 虫卵在土壤下暗暗滋生,原本不会有人知道, 恰恰是因为“祈福”撒在田间稀释无数倍的灵水令虫卵提早成虫。 赵小禾沉默了很久。 管家:“主人?” “没什么。”赵小禾眼神有几分沉郁,“这一片区域我们来过,你有记录数据吗?” 管家只能回答她:“有的。” 赵小禾:“找一条回去的捷径。” 管家连忙规划路线,给赵小禾指了一条路。 赵小禾离开好半天, 徐大户才带着人姗姗来迟。 徐大户满头大汗,语气急躁:“人呢?不是说往这边来了吗?” “徐老爷!徐老爷!”远处急匆匆跑来一个人,“看到了看到了,往那边跑了!”来人指了一个方向。 又是这样, 怎么老慢一步! 徐大户红着眼睛喘了一口气,脸上的肥rou颤了颤,恶狠狠地说:“追!给老爷我追!不信追不上他!” 管家为赵小禾规划的捷径要穿过一片森林的边缘地带,外围常有猎户和普通村民出没, 并不危险,赵小禾沿着被人踩出的小路一路飞奔, 并不知道自己身后大老远的距离还跟着一串尾巴。 管家除了给赵小禾指路之外一直很安静, 赵小禾闷头向前跑, 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一门心思全放在必然会来临的蝗灾上。 如果真的发生蝗灾, 没有人能够幸免于难,赵小禾身在其中当然做不到无动于衷,但如何把灾害降至最小甚至扼杀在摇篮中? 《玉米真经》中有记录吗? “主人。”管家突然喊了她一声。 赵小禾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分出一点注意力给它:“什么?” “您知道在含风殿用灵水浇灌玉米为什么没有虫子吗?” 赵小禾不知道,她随口道:“因为那儿本来就没虫子。” 管家:“我有一个猜测,您先停一下。” 赵小禾速度放慢,皱眉:“现在?” 管家:“不会耽误很久。” 赵小禾停下:“现在呢?” 管家让赵小禾嫌从神农仓库存放的木桶里舀一瓢水——天气太热,赵小禾习惯在神农仓库里时时刻刻储存一桶水以备不时之需。 之后赵小禾把这瓢水转成灵水浇在草丛中。 林中的草丛里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躲藏的虫子,赵小禾注意观察,灵水浇灌下去后,周围立刻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许许多多的虫子纷纷从藏身的地方爬出来往四处跑。 再看直接被灵水浇到的地方,也有虫子慌慌张张的跑出来,然而令赵小禾感到震惊的是这些虫子还没跑多远,一只只就像被科幻电影中的镭射枪击中似的瞬间灰飞烟灭。 赵小禾后背一阵发凉:“这是怎么回事?灵水……” “灵水本身没问题。”管家连忙解释,“是它们摄入的灵气过多,身体无法吸收转化被撑爆了。这和吃饭吃多了会被撑死是一个道理,您平时的摄入量还远远达不到那个程度。” 赵小禾擦了擦冷汗,突然明白了管家想解释什么:“你是说,正因为我成百倍的稀释了灵水,灵气刚好达到能让虫卵孵化又不会消灭它们的程度,这才造成玉米地虫灾泛滥而普通的农田从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事情的结果?” 虽然是这个道理,但管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语气迟疑:“是的。” “我知道了。”赵小禾淡淡道。 她将浇了灵水的这片草全拔了,扔在路中央,等它们自然枯萎,又把被灵水浸湿的泥土挖了撒在路上来来回回的踩实,做完这些,一言不发继续往回赶。 管家没得到她的回应觉得很困惑,有点搞不明白赵小禾的想法。 赵小禾没想法,她只是觉得这次发生的事情是对自己的警醒。 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不光是灵水,还有别的常理无法解释的事物,她自己用没关系,但在彻底熟悉了解它们之前,不应该轻易的用在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