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见顾灵槐用那种警惕的眼神看向自己，傅城铮感觉哭笑不得。 “白天的事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啊？” 顾灵槐点点头，小声说：“嗯。” 傅城铮惊讶——她竟然承认了？ 他真是没见过这么实诚的丫头。 没好气地说：“那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傅城铮以为她会点头，谁知道顾灵槐却犹豫了。 讨厌这个词太重了，她怕伤到他。 傅城铮见她这副样子，心中忽然一软。 他想为白天的事情道歉，又有点拉不下脸。 要说道歉，其实也轮不到他来。欺负她的人是高天皓，并不是傅城铮。 可他并没有制止高天皓……也算是半个帮凶吧？ 以往这样的小事，傅城铮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他和高天皓他们算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没上学那会儿一起爬树掏鸟窝，踢足球砸碎了人家的玻璃窗扭屁股就跑，是他们家那片儿出了名的小霸王。 欺负小姑娘这样的事儿，傅城铮不乐意干，但他从来不管。 这回对顾灵槐，他本来也不打算多事。只是想起顾灵槐捂着脑袋站在体育馆里，一声不吭的那个样子，傅城铮忽然觉得心里很烦。 她像是被欺负傻了，都不会反抗的。哪怕她像宋轻轻那样骂他们几句，他心里都不会冒出一种酸酸涩涩的内疚感。 在这种负罪感的驱使下，傅城铮打听出顾灵槐打工的地方，特意大晚上地跑到这儿来等她。 好不容易把人等到了，可真要让他道歉——怎么就张不开那个嘴呢？ 顾灵槐哪知道他在想什么，见傅城铮半天不说话，扭头就走。要是回去晚了，宿舍阿姨该不让进了。 傅城铮见她走了，“哎”一声追了上去，结果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 顾灵槐的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几个叼着烟的男青年。瞧他们的衣着打扮，应当是大学城附近村子里的，又或者是外地来的打工仔。 他们挡住了顾灵槐的去路。她往左边走，他们便一齐挪到左边。她往右面走，他们便笑嘻嘻地堵在右面。 傅城铮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多管闲事，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他数了数，对方有四个人。虽然个头都没他高，但是在人数上占据了优势。 论打架，从小到大他当然没少打。但都是当“总司令”，指挥他的手下。 要是单打独斗的话…… 不得不承认，他就是个战五渣。 要是就这么冲上去了，八成救不成那傻妞不说，还得挨打。 傅城铮赶紧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他几个哥们求助。 谁知道这群家伙不知道在干什么，一个都不接电话。 眼看着一个小流氓的手就要伸到顾灵槐的脑袋上，傅城铮一咬牙，撸了撸穿着短袖的胳膊冲了上去。 不管了，怎么说他也是个爷们儿，吓唬吓唬人总可以的吧。 傅城铮挡在顾灵槐身前，瞪大眼睛说：“你、你们滚开，别动我女朋友！我已经报警了！” 其中一个长发男青年闻言呸了一口，不信地说：“妈的，少多管闲事！你们认识吗？还女朋友！” 他之前见过这小姑娘一个人回宿舍，心痒了好几天了，今天特意叫了几个兄弟过来帮忙。没想到这会儿竟然冒出来一个“男朋友”来。 怎么可能？ 他给另外几人使了个眼色，几人心领神会，猛地抓起傅城铮的衣领。 却没想到这时，顾灵槐一个高抬腿，直接把抓着傅城铮的那只手狠狠踹开。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被打的汉子先回过神来，他恼羞成怒，冲向顾灵槐。 顾灵槐快速摆出预备姿势，和他打了起来。 …… 几分钟后，顾灵槐转过头，对还在发呆的傅城铮说：“学长，快走啊。” 傅城铮看了眼被打得歪歪扭扭、一口一个哎呦喂的小流氓们，乖乖地点了点头。 他被顾灵槐的武力值惊呆了，跑到学校门口才回过神来。 真看不出来，她平日里一副软软萌萌的样子，竟然这么能打。 傅城铮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你……你这身功夫是跟谁学的？” 顾灵槐老老实实地说：“体育课学的。” 他们高中体育课可以自己选项目练，顾灵槐本来想选排球，不过同学说她选排球是犯规，所以她就选了女子防身术。 体育老师见她天赋高，还额外教了她一些武术的动作。 “哦。”傅城铮有点脸热。没想到他一个男子汉，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姑娘能打。 不仅没保护成她……还反过来被她保护了。 好丢脸。 “今天这事儿，别往外面说。”傅城铮嘱咐完，还补了一句，“我这是为了你好。” 顾灵槐看他一眼，眼睛里干干净净的，一点怀疑都没有：“嗯。” 傅城铮反倒有点过意不去了：“咳，那个……白天的事儿，对不起了。” 他长这么大就没跟谁道过歉，对不起三个字说出口时别扭得跟便秘了一样。 顾灵槐一愣，随即很大方地说：“没关系啊。”她摸摸自己肿起来的头，笑眯眯地说：“我不疼。” 听她这么说，傅城铮不但没觉得自己被原谅，内心反倒更煎熬了。 两人不熟，也没什么话可讲。顾灵槐一心想着赶紧回宿舍，也没在意默默尾随在她后面的傅城铮，只以为两人是顺路。 她不知道的是，等她进了女生宿舍之后，傅城铮并没有走向一旁的男生宿舍，而是原路返回，出了校门。 他不在学校里住，刚才并非顺路，而是特意送她。 傅城铮是想着……虽说顾灵槐的武力值比自己高，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嘛。 绅士怎么能让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呢？ 出于同样的理由，第二天晚上，他又鬼使神差地来到咖啡店门口接顾灵槐。 还带了点礼物。 “这是什么？”顾灵槐奇怪地问他。 “干果啊，核桃什么的。”傅城铮挠挠头，“你得补补脑子。” 顾灵槐有点生气：“学长，我很蠢吗？” “倒也不是特别蠢，”傅城铮发现和顾灵槐这人说话不用拐弯抹角，干脆学她那样实话实说，“就是有点转不过弯来。” “为什么这么说？” “你明明挺能打的，可是高天皓踩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揍他？我的篮球砸到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揍我？” 顾灵槐一脸奇怪地看着他——这人是在期待她揍自己的朋友？还是揍他？ 好像是看出了顾灵槐眼中的疑惑，傅城铮轻咳两声，换了一个借口：“刚才的话当我没说。你就当这是我砸了你脑袋的补偿吧。” 顾灵槐心里升起一阵暖意：“谢谢学长，你人真好。” “噗——你别给我发好人卡，我害怕。” 从小到大，还没人夸过他人好。 他从小调皮捣蛋，又喜欢玩音乐，家里头除了狗谁都嫌弃他。 傅城铮自个儿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好了。 顾灵槐捏紧包装袋，忽然说：“你们和他们不一样。” 傅城铮一头雾水地看着她：“谁和谁？” “你和你的朋友，还有昨晚那些人……不一样。” 傅城铮摸摸下巴：“我们更帅一点？这倒是实话。” 顾灵槐：“……不是这个。我是说，你们不是坏人。” 听她这么说，傅城铮心里忽然觉得很难受，竟然有种酸酸的感觉。 这丫头……是真的傻，还是大智若愚呢？ 傅城铮想不明白，就一直想。 等他发现自己几乎一整天都在想顾灵槐的时候，傅城铮意识到大事不妙了。 他好像……有点喜欢上那个傻姑娘了。 他不知不觉地开始每天晚上都去咖啡店门口等她。有时候能等到，有时候等不到。 傅城铮后来摸清楚了规律。她每周三到周五在咖啡店上夜班，周六周日上的是上午班。 除此之外，她每天中午都在学校食堂的一个小店打工。 傅城铮一个挑食的人，硬是把那家小店的菜吃了个遍。 他的朋友们个个都是人精，早就看出了些端倪。 高天皓直接双手合十拜着他说：“铮哥，算弟弟我求求你了。就这妞儿，您直接拿下好吧？这小苍蝇馆子，再吃我就要吐了！” 一旁的吴星宇等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傅城铮苦恼地皱了皱眉头。 这事儿，可没他们想象的那么容易。 刚开始他也以为像顾灵槐这样家境贫寒的女孩儿肯定特别好追，谁知道进展并不顺利。